“你别管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要说。”元一昭叮嘱道。
孩子面无表情的答道:“我们不是爱说三道四的人。”
“我相信你们。”
左花花靠了过来坐在床沿上:“我想和你一起去西北。”
“此行凶险,又不是游玩,你去做什么?”
“打副本哪有不带奶的?”左花花睁大眼一脸无辜。
元一昭费解:“打什么?什么奶?”
“你听错了,我说此行凶险,我有用。”
见她执意要跟,元一昭也不再阻拦了:“何吾欢之前被岳未深打出的内伤,也拖了有段时间了,你们去给他看看,尽快治好。”
“好说好说,药草到位就行。”左花花答应的爽快。
对自家长老知根知底的元一昭可不会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可有难寻的药草?”
“有,有一味临泽菩提子,不好找。”
元一昭心中默念了几遍,问道:“别的还有吗?”
“别的虽说也是珍稀品种,但是鹤鸣山脉最不缺的就是草药,咱自己家里都有。”左花花骄傲道。
“再富裕也供不起你天天人参炖鸡。”元一昭又回想起了她天天漫山遍野挖草药的日子。
“我没有那么败家,都是书生,婆婆妈妈娘们儿唧唧的,到处嚼舌根,胡说八道。”左花花忍不住为自己开脱道。
“行了行了,你下去吧,吩咐下去,让阁卫们多打听着点那个临泽菩提子。”元一昭挥挥手。
“好。”左花花抱着孩子起身离去。
左花花走后,元一昭挣扎着爬起来穿好衣服,后背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疼痛难忍,他扶着床板缓了缓,等难熬的疼痛稍微轻点了,才穿鞋下地,从包袱中取出地图铺在桌上仔细查看。
金潭县……元一昭沉思了一会儿,对外面说了句:“叫何吾欢来一趟。”
“来了来了!”何吾欢推门而入。
“……你怎么在门外?”元一昭没料到此人居然就蹲在自己门口,狐疑问道。
“今天我当班。”何吾欢笑眯眯道。
“你当什么班,哪有长老当班的,过来看看这个。”元一昭冲他勾勾手指,指向地图某处。
“什么什么?”何吾欢凑上去仔细端详,这份地图画的极其精细,甚至连些标志性建筑都画的栩栩如生。
“这是金潭县的地图,这个点,是四海阁的情报点,我们可以从那里,获取最新的情报。”
何吾欢摸摸下巴:“所以?”
“闻风阁向来是书生掌管的,我只知道这是这里是一个点,没去过。”
“咱们去看看?”
“正有此意。”
何吾欢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得阳光灿烂,元一昭看着,心里莫名的一阵发毛。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发毛的原因了,何吾欢不知从哪找了架轮椅,坚持让元一昭推着他走,死活不肯下地,走在路上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一堆人冲着他们指指点点的,元一昭恨不能给他当场掀翻在地。
“我是伤患!不能劳累过度的!”何吾欢振振有词。
“我也是伤患。”
“就是怕你走不稳,才让你推轮椅的,还能扶着点别摔了。”
“歪理一堆。”元一昭无奈的摇摇头。
“啊!阿昭你看!转糖人的!”何吾欢像个刚进城的毛头小子,看什么都有意思。
元一昭实在是受不了他这个古怪脾气,买了个最大的让他举着,比脸还大的一头猪真是富贵的很!
“你说我们要不要对个暗号什么的?”何吾欢随便舔了两口又开始发散思维。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元一昭忍无可忍,随手抓了个路边摊的包子就往他嘴里塞,何吾欢唔唔半天说不出话,索性捧着包子像模像样吃起来了。
阁卫们欢欢乐乐的跟后边付钱,顺便也买了点零嘴抱着吃。
“何长老真是厉害啊!”
“一物降一物嘛!”
“感觉阁主都开朗了不少!”
“说不定一高兴就给我们涨月钱了!”
“真是个好人啊!”
何吾欢可能做梦也没想到不知不觉攒了这么多张好人卡了吧。
“到了。”元一昭停在一个铺子前。
“……你确定?”何吾欢看了又看,忍不住质疑道。
“就是这里。”
这是一家,棺材铺子。铺子坐落于巷子深处,漆黑的大门紧闭着,铜环上锈迹斑驳,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檐上吊着两个白寥寥的纸灯笼,牌匾上赫然五个大字——老张棺材铺。
“要不然我们在外面等你?”何吾欢兴致勃勃提议。
元一昭面不改色的微笑道:“一起吧,把你个伤患丢在外面,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呢。”
“阿昭推我也推累了,还是自己进去休息会儿吧。”
“我身体健康得很,不用到棺材铺里休息。”
“我突然想起来凌威被我落客栈里了,我还是回去取一下吧!”何吾欢挣扎着要爬起来。
元一昭按着肩膀给他按回去:“少逼逼,进去!”
元一昭推门而入,一股子阴冷的气息伴随着丝丝的香灰味瞬间扑面而来,这里面是个不小的铺子,左右都摆着大货架,上面堆了些纸扎和寿衣,正对面是个柜台,一个瘦小的老头子正窝在后面仔仔细细的折元宝。
老头子手里活计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头也不抬的问道:“客官有什么需要的?”
元一昭大步向前,抽了何吾欢腰间的令牌往桌子上一放:“前辈请看。”
老头子放下折了一半的金元宝,小心翼翼的捧起令牌仔细研究了一下,点了点头,抬手一挥大门便砰的一声关紧了,可见其内力深厚,何吾欢眼前一亮,扒拉着轮椅凑了上去:“比划比划?”
“跟谁都好比划比划!”阁主大人恨铁不成钢的敲了他一下。
老头子手上一顿,掀起眼皮看了看他的腿:“残废还能有此心性,属实令人敬佩。”
“我不是……”何吾欢一噎,开口试图辩解。
“莫管他,我有事要问。”元一昭敲了敲桌子打断他。
老头子从桌下萝筐里摸摸索索掏出来一块破木板,头也不抬的拍在了桌上,二人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十两一问!
何吾欢难以置信的指着那个牌子:“你你你,你还要收钱?”
“要,”老头波澜不惊的掏出毛笔在一旁的草纸上划了一笔,“第二个问题呢?”
元一昭连忙按住何吾欢:“你可闭嘴吧,舔你的糖人去!”
何吾欢伸出十个手指,看看老头,再看看他,无声的呐喊,十两啊那是!
“咳咳……前辈,第二个问题是,宫中可有针对我的异动?”元一昭强行扯回话题。
“岳未深跟皇上和太后说了你的事情,皇上那边没有动静,太后放了一批私养的亲卫杀手来取你性命了。”
“太后派来的私养亲卫有多少人,什么水平,什么时候到?”
“五十五人,五位一流高手一位顶尖高手,大约八日后可以在常岭截杀你。”
“那一位顶尖,是谁?”
老头摇摇头:“不得而知。”
“书生可有口信与我?”
“东家说,就知道你会问有没有口信,没有,哈哈,白折十两银子。”老头子面无表情转述道。
何吾欢惊怒,伸出手颤颤巍巍指着老头:“这也行?!”
元一昭摸出一张八十两的银票放在桌上:“最后一个问题,他还有什么东西给我吗?书信、令牌、或是什么信物?”
老头子点点头,从桌底摸出一封书信,推了过去。
元一昭接过来放入怀中,转身离去,何吾欢连忙扒拉着轮椅跟上去:“别自己走啊!这里还有个伤患!”
“这位残废的少侠。”老头开口唤住他。
“我不是残废!”何吾欢急急辩解。
“东家有东西给你。”
“给我?他知道我是谁吗就给我?”
老头不答话,又从桌底摸出来一个小匣子:“承惠十两纹银。”
“我能不要吗?”
“能。”
元一昭好笑道:“拿着吧,书生的东西也不是用钱就能买到的。”
何吾欢极其不愿的掏出十两银子推了过去,拿起了盒子扒拉着轮椅去追元一昭,元一昭看他这副样子实在是费解,究竟为什么非得坐那个破轮椅,又笨又憨还不方便,站起来跛着走都没那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