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是陈烺他们送的,元月晚不由得撇嘴:“真是有钱没处使,花钱买这个。”
宋金玉便笑话她:“你自己当年不也花过冤枉钱?这会子倒是会来笑话别人了。”
元月晚拿了她的筷子夹了片藕就往她嘴里塞去:“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她们一向打闹惯了,元月英在一旁咬了筷子,只嘻嘻笑着看热闹。还是白夫人轻咳一声,说:“吃饭呢,规矩些。”
她们似乎这才意识到还有客人在,便规规矩矩坐定,老老实实吃饭。
霞绯将果子交给了小丫头,叫她们洗干净了再拿上来,自己走去元月晚身后,一面为她布菜,一面又笑道:“刚我去的时候,李家少爷说,上一回小姐给他的棋局,他已经破了,这次他出了一局,让小姐看看。”
元月晚还未说些什么,那边王家公子王锦书就张口问道:“什么棋局?”
见众人都看了他,王夫人便笑道:“我这个儿子呀,旁的爱好没几个,就爱下个棋。”
席间一时再无人说话,白夫人看了元月晚,元月晚心中明了,虽不十分愿意,但还是向霞绯点了点头。
霞绯会意,将袖中笼着的一张纸拿了出来,递给了王锦书。
王锦书得了那张纸,连声多谢也来不及说,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仅仅扫了一眼,便赞叹道:“真是一局好棋啊。”
王夫人转向元月晚,笑问:“你也喜欢下棋?”
元月晚陪着笑,淡淡道:“也谈不上喜欢,略知一二。”
“这可真是高手啊。”那边王锦书禁不住再次感慨,又抬头问霞绯,“姑娘,这是出自何人之手?”
霞绯看了看元月晚,又看了看白夫人,见白夫人点头,她这才说道:“是后面船上的李家公子。”
“是我们家的远房亲戚。”白夫人也解释道,“这次也是同我们一起回京的。”
王夫人笑着,点了点头。
那边王锦书却是十分地欣喜:“不知可否引荐我与那位李公子见上一见?若是能手谈一局,便是我的荣幸了。”
“这……”白夫人犹豫着。
元月晚却开口了:“手谈一局怕是有点难,不过,我倒是有个主意。”烛火下,她一双眼睛笑得弯弯。
第26章
一连几日, 元月晚的心情都出奇得好,就连元月英写字时不老实折断了她的一支狼毫笔,她也大方地放过了她。
深知她为何心情愉悦的宋金玉, 这天一边摇了扇子, 一边饮着一杯凉茶, 看她心情甚好地半躺在了榻上, 手里翻着一本话本子, 只着袜子的脚还一点一点的, 宋金玉就忍不住说道:“等他发现了你的伎俩……”
她的话尚未说完,门外就传来木兰的声音:“王小姐来了。”
宋金玉就此打住,清了清嗓子,往门口看去,就见王家小姐王锦云走了进来, 她一如既往穿着半旧的家常衣裳,打扮素净, 就连手里的扇子和帕子, 也都是用旧了的。
“云妹妹来了,快来坐。”宋金玉仿佛这间房的主人, 十分熟络地招呼了王锦云。
竹心端了茶进来, 笑道:“这是我们两位小姐亲手烹制的茶,最是清热解暑的,王小姐也尝尝。”
元月晚依旧没穿鞋,只坐了起来, 向竹心道:“早起湃的那个西瓜, 切了拿上来吧。”
竹心答应了声,又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元月晚、元月英、宋金玉和才认识不久的王锦云。王锦云是个不多话的,自打上次碰着, 元月晚听见她主动说话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想来此番也是她母亲王夫人叫她过来的,要她与元月晚等人多套套近乎。
元月英、宋金玉却是个性子开朗的,碰见王锦云这个闷葫芦,她们也不介意,从连州的风土人情,问到她的喜好口味,一点也不怕冷场。是以这几日相处下来,只剩她们几人时,王锦书已放松了许多。宋金玉她们问,她也能多说两句话了。
相比较元月英宋金玉的热络,元月晚就要清冷得多,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听着她们对话,翻动自己手里的书卷。
起初王锦云还以为,她是醉心于诗词歌赋,怕不是个才女,后来被宋金玉拆穿说,她看的都是民间的话本子,哪是什么诗词歌赋。因她说的这话,被元月晚毫不留情地打了一脑袋。
“这是昨儿晚姐姐借我看的话本子,我已经看完了,现在换给您。”王锦云恭恭敬敬双手奉还了话本子。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面对元月晚,她总有种畏惧感。
元月晚接过了话本子,一挑眉:“你看得还挺快。”
王锦云只低头一笑。
宋金玉才想要来嘲笑元月晚几句,却听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头给推开了,同时伴随着一个声音:“好你个元月晚,你跟我玩双簧?”
却是气势汹汹而来的陈烺,以后紧紧跟在他身后,满脸都写着“看戏”二字的陈炼和林长风。
这房间里最先站起来的,是素日里最胆小的王锦云,她怯怯看了看来人,便迅速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宋金玉跟元月晚见识得多了,她深知元月晚与她的这几个表兄弟们不对付,也乐得看热闹。
元月晚就更不怕了,她既然当时做出了那个决定,自然也就想好了会出现现在的这一幕,是以她非常坦然地坐在了原地,微微偏过头,一脸的无辜:“什么双簧?”她明知故问。
陈烺最见不得她这副明知故问的模样,才要发问,眼角余光终于瞥见一旁的陌生女子,他张了张口,又将问责的话咽了回去。
“咦,原来表姐这里今日有客啊。”陈炼钻了过来,打量了王锦云,嘻嘻笑道,十足地纨绔。
元月晚也就顺水推舟,介绍道:“这位是王家小姐,我二嫂嫂的娘家妹子。”
陈炼自然是不清楚元月晚二嫂嫂的娘家又是哪一家,不过还是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哦,原来也是亲戚啊。”
王锦云被几个贸然闯入的陌生男子看着,十分不自在,脑袋垂得极低,连耳朵尖都泛红了。宋金玉一时不忍,向元月晚使了个眼色。
元月晚于是抬头望了陈烺,问:“既然知道我这里今日有客,你们若是没什么大事儿,就先回去吧。”
笑话,他陈烺是这么好打发的吗?陈烺走了上来,不由分说,拉了元月晚就要走。
“喂!你干嘛?”元月晚死死赖在了椅子上。
陈烺弯腰冲她一笑:“既然是房里有人,那咱们就去外面说。”说着攥着她手腕的手又要使劲。
这人可真是蛮不讲理,元月晚急得脱口而出:“你等等,我鞋还没穿呢。”
听了她这话,陈烺的视线便不由自主地就往下瞧去。
元月晚哪里会让他看到,一双脚早缩进裙底了。她仰了头,冲他不客气道:“你先出去,我把鞋穿了,就出去与你说话。”
“那你要是不出来呢?”陈烺显然并不相信她。
元月晚眯了眼:“放心,今天有客人在,我不会做出那种言而无信的事情的。”
陈烺眼角余光又扫了眼那位王小姐,再看回元月晚,将信将疑,但还是说道:“行吧,我姑且相信你这一回。”
然而陈烺等人才出去,元月晚就命木兰给房门从里面拴上了。
陈烺一听这动静不对,赶紧转身就敲了门,见推不开,便捶门怒道:“好你个元月晚,你言而无信!”
元月晚还是没穿鞋,她歪回了榻上,饮一口茶水,这才慢悠悠冲门外的人说道:“兵不厌诈。”
陈烺气得又往门上捶了一下。
王锦云从未见过这样的阵势,整个人都还是懵的,还是元月英向她笑着解释道:“坐吧,这没什么的,三天两头的事儿,日子久了习惯了就好了。”
王锦云勉强笑了笑,绞着帕子的手却并没有松开,小心翼翼地问:“方才那几位……”
“哦,他们是元家的远方亲戚,算起来也是她的表兄弟。”宋金玉一指元月晚,“你没见后头跟着的那艘大船,那就是他们家的。”
王锦云似懂非懂,还是点了点头。
这时门外又有人在敲门,同时听见竹心的声音:“怎么回事儿?怎么给门关上了?”
听见是她,木兰一笑:“是西瓜来了。”说着就过去开门了。
门一开,木兰就被拦去了一边,陈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直往元月晚跟前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