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吟
作者:沐海洋
BE 权谋复仇系 然鹅权谋很弱→_→
将门之女慕子修随父回京述职,本以为与平常无异,却没想到这却是她这一生短暂幸福与长久痛苦的开端……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是她曾经无意救下的男子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由暗恋引发的惨案
内容标签: 虐恋情深 因缘邂逅 阴差阳错 玄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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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简介:宫廷虐恋
立意:情之一字,安可强求
第一章
今夜是除夕。透过窗子,看见外面纷纷扬扬的白雪开的正盛的腊梅。
听见我的咳嗽声,挽月眼中满乘忧色,却面带笑意,“娘娘,今儿是除夕,又是您的生辰,这茯苓夹糕是奴婢和挽明一起做的,从前和陛下在……”她忽然停了口,惶恐的瞧我一眼,见我似是神游天外,并不曾注意她的说辞,又松口气,小心翼翼地道,“娘娘,用些吧。”
“挽秋,去把本宫的那件雪狐皮大氅拿来。”我听着她的话,心里觉得迷惑,从前和陛下?
“娘娘,奴婢是挽月。”她把糕点放在我旁边的小桌上,又去拿了件衣服给我披上,但不是我要的大氅。
我恍惚片刻才想起来,挽秋几年前就病逝了,去年我还亲自去给她扫过坟,这几年,我的记忆力每况愈下,原先的许多事情都已经模糊,连发生不久的事也需耗费好些精神才想的起来。
我点点头,“挽月,去拿本宫的……”我忽然想不起来要她拿什么过来,只得叹口气,“罢了,本宫乏了,要歇一会儿。”
“诺,奴婢先下去了,娘娘若是觉得身上不舒服,就叫奴婢来。”她说要下去,可是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还不愿意离开,“娘娘,不如先用些糕点?要不就传晚膳来,您今天只喝了小半碗薏米粥,一会儿还要喝药呢。”
我摇头,腹中并不觉得饥饿,况且想起那些繁杂的菜式,莫名有些犯呕。
“那……”挽月看上去有些失望,“奴婢下去了。”
“等等,”挽月要走的时候,我又开口叫住她。
“娘娘,可是要用些晚膳?”她神色欣喜。
“挽月,本宫听那边有笙箫之音,今晚宫中是否有宴会?”
“娘娘您忘了?每年除夕,宫中都有宴会的。”
“本宫身为皇后,为何不用出席?”我神色迷惘,脑子里也乱哄哄的,“是否是太后见本宫身体抱恙,特地恩准本宫不必去?只是本宫实在想不起来,上次觐见她老人家是什么时候?”她对我很好,这实在是罪过。
我记得太后,不似一般深宫贵妇那样弱柳扶风,她精于马术骑射,先帝都比她不上,她一向喜欢我,因为我的骑射比她更好。
记忆像被关了闸门,我竟然再想不起与太后有关的一点一滴。
挽月满眼惊恐的跪倒在被擦得发亮的地板上,“娘娘!”她大叫了一声,愣了一会儿,又跌跌撞撞起身,喊着“太医!太医!”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外面的雪下的更大,此刻又忽然想起了刚刚准备吩咐她做什么——拿那件白虎皮大氅来。我一边咳嗽着,一边去翻找那件大氅。
整个宫殿里静悄悄的,也许是被挽月咋咋呼呼的叫走了,也许是这宫里只有两三个伺候的人罢,我摇摇头,这些都记不太清楚了。
没人伺候穿衣,只能自己动手。系衣领上的带子时,瞥见我手背上有道长长的疤痕,这么长的伤痕,是什么时候留下的?我怕疼,即使留一点点疤痕,也会记得清清楚楚,怎么如今都忘了呢。
罢了,反正如此混淆的情形并非第一次出现,我也已经习以为常。
殿门口扔着一盏琉璃灯,大约是方才守在门口的挽明扔下的,我提起这灯,又伸手折了一枝梅花抱在怀里,不时地能嗅到些淡淡的香气,心满意足的踏出宫门。
我时常在病中,近来天气寒冷,我的病愈发重了些,下床走动也觉得吃力,今晚却忽然觉得精神抖擞,况且意识里似有个声音一直催促着我出去。至于去哪里么?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要出去。
也许是太久没有出来的缘故,看宫门外的景色觉得荒疏又陌生。雪下的很大,鹅毛一样的雪花扑到脸上,吹得我睁不开眼,脚下的积雪也深,已经到了脚踝处。这么大的雪,竟然没宫人来扫扫吗?我模糊地想,万一谁的轿辇来了该怎么通行呢?又想起我小时候,外祖母抱着我坐在藤椅上,笑道,“瑞雪兆丰年喽,是好兆头哦!”那时候我多大呢?大概四五岁吧,没人问我,我却伸出手在膝盖处比划了一下,怀里的梅花就掉到了雪里,砸出一个浅浅的轮廓,花骨朵的地方像被什么动物踩过。
雪太深了,我不想伸手到雪里去捞,就丢弃了那支梅花。我站在宫墙根下头,仔细盘算着要不要折身回去再攀扯一枝。还是算了,路这样远,回去了也许就懒得再出来了。
我用空出来的手整理了一下歪歪斜斜快要掉下去的大氅,握紧我唯一的琉璃灯接着向前。走了一会儿,又开始咳嗽起来,胸腔里觉得气紧,扶着墙根缓了好一阵子才上来气。
平常这咳嗽是一阵一阵的,咳过去了也就好了。今天却异常,反反复复咳嗽了许久,最后竟咳出一口粘稠的带有腥味的血。血落在雪里,也很快不见了踪影,我头晕目眩,靠着墙溜到了地上厚厚的雪堆里。
我真想大叫一声“挽月救命!”叫她快来救我,我本来就有病,现在又咳了血,是不是要死了?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我竟然喘着气站了起来,扶着朱红色的宫墙一深一浅的往前走。
要往哪儿去呢?我问自己。
但我的脑子已经不做主了,只能听凭我快要被冻僵的脚。
我的脚一路把我带到一个陌生的宫殿门口,苍凉破败,宫墙剥落,厚重的大门没有落锁,一推就开,里面有一棵好大的树,叶子都掉光了,留下一堆庞大的光秃秃的枝丫。
这树让我想起小时候的启蒙先生,光着脑袋,没有一根头发。奇怪了,怎么我今天总是想起小时候的事,关于我好奇的事情却是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比如我今年多大?是什么时候入宫的?有没有交好的朋友?这个就算了,我回答自己,我病了这么久,都没有人带着补品来瞧过我,而且宫里常在我眼前晃悠的两个丫头说话时总是小心翼翼的,说几个字就抬眼偷瞧我的反应,见我没反应才敢喘口大气接着说下去,唉,大概我脾气和人缘都不怎么样罢。
跳过这个问题,还有我什么时候做了皇后的?和皇帝感情怎么样呀?为什么我觉得从没见过他?我这个皇后做的真是太奇怪了呀。
我摸摸这棵树粗糙的树皮,它还比我的先生要好些,好歹枝丫上还象征性的挂着几颗果子,来年也能再长出叶子,但先生的头秃了就是秃了,恐怕到现在也不会长出头发。
不对,我小时候先生就已是花甲之年,现在我都长这么高了,他怕是已经不在了。人死了就更不可能长头发了。我晃晃脑袋,大概是没有按时辰吃药的缘故,又开始想些有的没的。
树上忽然掉了个果子下来,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不是因为看见了,而是那果子不偏不倚的,先是砸到我的脑袋,又从我的头发里滚落到雪地里,我看着被濡湿的大半截的裤裙,欲哭无泪。
这是我最喜欢的样式,是今年新做的,因为是除夕才拿出来穿一穿的,本着破罐子破摔的原则,我干脆坐到雪地里,冻得我哆嗦了好一阵子,却意外觉得一阵痛快。
伸手从雪里拾起那枚果子,红彤彤的,裹上白雪,模样还挺讨喜。我把它攥在手里,把琉璃灯扔到一旁去,现在身上燥热的难受,握着凉凉的果子,觉得舒服了许多。
在雪地上坐着,眼皮渐渐就睁不开了,快睡着的时候,就听见有靴子踏在雪地上的嘎吱嘎吱声,我心里一跳,一下子又精神起来。
好像我是来践行一个约定,在等一个人,而我等的那个人,他终于来了。
撑开眼皮,顺着那双精致华贵纹理清晰的靴子往上瞧,看见的是明黄色的衣袍,上面的龙绣的张牙舞爪,没有贵气,只有,呃,算得上是霸气。在往上是很好的身条,清瘦,稳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