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一会+番外(18)

平时在书院好凭借在青城和青城地方官员有点关系横行霸道其他同学,平日江自然见不到也就罢了,但今日撞上定然是要管管的,不然这学院的学风全被这一人带坏了。她年少时虽说也打架,但扪心自问,不曾有一次仗势欺人主动惹事。

“你们是要拿我当傻子?编谎话也走点心吧,嗯?”

江自然也不问受害者的说辞,若是受害者胆小懦弱不敢说,那今日这顿挨打便是白白地挨了;若是受害者坦言真相,只怕会彻底得罪李信他们,谁知道李信还会不会反扑?江自然不想让受害者再承担这些风险。

从江自然进门时看到中间那人反抗的那一幕来说,他多半是第二种会坦言真相的人。今日的事用脚丫子想也能知道是谁的过错,没必要让受害者再拉一笔仇恨。

李信抬眸看向江自然,佯装镇定,“江先生这么笃定我们说的就是谎话?也未免过于武断,有失偏颇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就是和我们过不去呢?”

这是势必要耍赖一波了,哦,不巧,耍赖嘛,她也会。

江自然挑眉笑笑,“哦,你们这么笃定我没有耳听全部事情经过?不好意思我从来都是靠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才会指证。何况,”江自然故意停顿,而后慢慢说道,“你们怎么就这么笃定只有我一个人耳听为证了呢?”

江自然向前跨了一步,用只有她和李信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不然我一个小小的算学老师,怎么敢和你刚呢?是不是啊,背景户?”

说完,江自然笑得一片镇定地看着李信惊慌失措的脸,补了一句,“戒判堂的堂长可在那儿专门等着你们了,别去晚了,堂长记完你们的记录可还着急回家呢。”

戒判堂的堂长是位老先生,平日里对待学生赏罚分明,十分严格。偏偏这位家里的儿子在青城这座城池可以说是官府一把手,当然没人敢对他不敬。江自然从静思堂过来的时候遇到这位老先生,知道老先生有点事情要忙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虽然她没有听完事情全经过,也没有人和她一起做人证,但江自然就是故意这么说,让李信误以为方才和她待在一起听到事情全部经过的人是这位戒判堂的老先生。对待李信这种背景户,就是要找个比他背景还大的。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看他还能不能做坏事逞威风!

几个学生早就慌了神,听到江自然这么一说想到戒判堂那位严厉的老堂主就瑟瑟发抖,但是被老堂主本人逮到他们又不敢不去,于是成群结队,战战兢兢到戒判堂报道。

“堂,堂主,我们来认错。”

老堂主面色森严,虽然不知道这些学生捣什么鬼,但是没干好事就对了,这样一想他的脸上更严厉了一些,冷哼一声道,“自己把检讨书写在纸上,想好了再写,好好想想,别想着给自己脱罪。”

几个学生受老堂主威压所迫,拿起纸笔不敢一点欺瞒写下事情的全部经过。废话,老堂主全都看见了,他们哪还敢欺瞒啊。

老堂主眼风一扫,看到李信,“怎么?你还能逃得掉?”

李信:……

李信:我哪能?

于是只能老老实实写下事情经过,不过措辞间还总想把自己摘清。

老堂主一一看过这几个学生写的东西,心里顿时来气,青山书院的学风向来很好,真是一颗屎企图败坏整锅粥。老堂主当然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当即记了几个人的警告,并给予休学一周的处罚,这些警告将会留在他们的人生履历之上。

青山书院已有许久不曾整顿学风,这一次记过,是提醒他们,也是提醒其他学生,日后专注学习,少整这些幺蛾子。

另一边的学堂内,几个欺负人的学生离开之后,江自然这才看清中间被欺负的学生是何人。令江自然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是易长平。

江自然忙上前一步,扶起还坐在地上的易长平,“你怎么样?还能走路吗?”

易长平仿佛这时候才回过了神,他抬眼看了江自然片刻,愣了愣,这才从嘴角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谢谢江先生。”

江自然:……

江自然:这笑得还不如不笑呢。

易长平看上去极为失落,神思也不在这里,那句谢谢先生仿佛只是本能,说完之后他便挣开江自然一瘸一拐向门外走去。

江自然看着易长平心神不定神魂不定的样子,心想,孩子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江自然没叫住他,但还是有些担心,和易长平一道下了山。到了山下,江自然租了辆马车,叫住易长平,“易长平,上来。”

易长平闻言木然地上了马车。

江自然心想,她现在就是把易长平卖了估计易长平都会乖乖跟着她走,这会儿的易长平,倒是和宋白乖乖的样子有点像。

想起宋白,江自然有些心软的情绪滋生,她看了一眼坐在马车另一边的易长平,问,“你家在哪?”

“在,南风五巷。”

江自然挑挑眉,倒是和她家离得近,还是和宋白在同一条巷子里。挑起车帘,江自然向马夫道,“去南风街回春堂。”

正好让宋白帮忙看看易长平有没有哪里受了伤。

过了好一会儿,易长平平静了下来,不像刚才失魂落魄的样子,却沉默着不说话。

这不是没事的样子,只是把事情憋在心里了。江自然轻轻用指节敲了敲木桌,“说说,今天是怎么一回事?”

易长平被木桌的声响吸引回注意力,“我和李信起了冲突,今日多谢先生搭救。”顿了顿,他又补充,“是李信先来挑衅。”

最后这句补充是说给江自然让她放心没有帮错人。

“我知道。”江自然道。

她当然分得清孰是孰非,她问的不是谁对谁错,而是李信说了什么,才让这个平日里极为温和的学生和他们大打出手,甚至到这时候都魂不守舍。

只是看样子,易长平并不想说。他不说,她便也不会强行追问。

过了许久,仿佛下了莫大的勇气一般,易长平问,“先生,为何当朝已经推行万物平等之说,可这世道却还有这么多不平等?”

江自然大致知道今天李信和易长平的冲突是为何了。想了想,江自然道,“事物或者人,从一出现或诞生就已经注定了不平等,绝对的平等是不存在的。”

“至于为何推行,大概万物平等总归是一种美好的理想状态吧,虽然不能绝对平等,可事物在逐渐发展,总归是距离理想状态又近了一步。”

“如果你觉得现状令你不满,那你便尽全力冲破桎梏,让这世道达到你所希望的平等吧。”

就像是即便当朝推行人人平等,尽管大多数人家的仆人只是银物两清的雇佣关系,但签订卖命契约的奴隶依旧存在;即便当朝推行男女平等,尽管朝中不少女官出现,但女性在朝中受排挤的现状仍然存在;尽管倡导一夫一妻,但九五至尊的后宫每隔几年还是会大选秀女;尽管不再重农抑商,但商户的地位确实更低,除非富甲一方,否则这些商户还是会被世家们排斥看轻。

易长平家中便是几代经商,而李信家中则和青城官府有些关系。穷不斗富,富不斗官,李信的欺辱,易长平也只能忍着,恐怕这点就是今日冲突的所在。

易长平闻言愣了愣,冲破桎梏,让世道达到他希望的平等吗?

马车的木轮轱辘转动,闹市中人声嘈杂,易长平抬眸去看江自然的神色,江自然的眼底有温暖的鼓励,那双眼睛瞳孔漆黑,虽然看不见,但那双眼睛里映射出的自己一定是瞪大双眼有些震撼的。

他豁然开朗,与其纠结为何存在这么多的不平等,不如去试着看能否消灭这些不平等。

就像江先生在青山书院第一节 课上所问,“算学究竟是全靠前人发现规律,我们只要按部就班地去做,还是我们也要去做疑难问题的开拓者?”

他那时选了后者。但不仅仅是算学的疑难问题,把它扩充到更大的环境下也是一样的,扩充到书院,扩充到青城,扩充到当朝。

在时代的规则里夹生,还是要冲破桎梏改变规则?

要做开拓者,他听见自己清晰的声音在心底说。

第13章 花颜丛

马车驶到回春堂,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江自然虚虚扶着易长平进到回春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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