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36)

作者:考花根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蒋时看着眼前到白瓷碗,勉为其难地舀了一勺吞下。

“你这什么表情?”

“腻味儿。”

“所以你大义凛然地要给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捐骨髓?!”

“我是这万分之一的几率。”

“穿刺哎,针头刺进骨头里,想想我都头皮发麻,听说这种手术对供者的身体有影响,祖宗,你还是个未婚单身女青年,就不怕将来影响夫妻生活?”

“……”徐微差点把手机摔出去,这都什么跟什么!

“唐娇,你总标榜自己是个思想先进的新时代女性,就不能有点常识?”

“呸,你的伴侣也能有这个常识?”

“你很有必要补补课,自习吧,去搜索外周血采集。”

见蒋时已经洗完澡出来,她实在不想和唐娇再继续这个话题,鬼知道她还能蹦出什么字眼儿。

徐微站在淋浴头底下,想到唐娇刚刚说的“夫妻生活”四个字,不由觉得水有点热,伸手去调了一下。

和蒋时仅有的那一次,半程时以自己的崩溃告终,对两人而言都不是什么好的回忆,这段时日两人同床共枕,他没有半分越线的动作,但拥抱时对方身体的异样,徐微作为一个成年人,深知其意,这会儿细想起来,发觉自己真挺不厚道的。

右乳下缘那个被内存卡刮破的细小伤口早就愈合,留下了一道浅色的痕,很快被细密的泡沫掩没。

蒋时靠在床上用遥控器换着台,频道在播放纪录片,蓝紫色的背景,上面一个金色的单词——Samsara。

这是藏语,中文译作《轮回》,到康定的第一年时,还没有“远途户外”,也没有达瓦,他一个人,大年三十晚,从一堆盗版碟片里翻到了这张。

他是个俗人,那时看完也说不出什么至理名言,大美天地,万物无常,众生轮回,一幅幅没有对白的画面,倒让那个年夜带了点不一样的仪式感。

“帮我吹头发。”徐微站在床旁边,手里拿着吹风筒,t恤领口被还在滴水的发梢浸湿了一大片。

蒋时翻身坐起,拉她在床边坐下,把空调又调高了几度。

嗡嗡嗡地风筒声在耳边响起,头发里有手指在来回拨动,偶尔拉扯到,还寻到那处揉揉,徐微背对着他,觉得好笑,又有些鼻酸,这个男人,从康定到这里,跨越近两千公里,现在正笨拙又小心地给她吹头发。

“别动,还没干透。”蒋时摁住她要转过来的脑袋,还拍了拍,像是哄小狗。

可徐微不听,转过身攀住,把脸埋在他的颈窝。

蒋时有些无奈,只好一手扶住她,一手拔了插头,把风筒扔到床头柜上。

脖子被她呼出的热气和颤动的眼睫同时折磨,痒得不行,鸡皮疙瘩瞬间爬满背脊,蒋时试图把她拎起来。

哪知徐微变本加厉,张口就咬了上去,他浑身一激灵,大掌“啪”地拍在她臀上。

“我们做吧。”声音里带着点鼻音,徐微抬头去看他,上挑的眼尾泛红,眼里漾着一汪水。

眼前的画面和那个早上旖旎的梦境重合,蒋时盯着她的唇瓣,连日来隐忍的火气瞬间被点燃。

见他黑沉沉的眼盯着自己,却没有动作,徐微心一横,索性将人推倒,亲下去的时候还险些磕到牙。

“操。”这还怎么忍,蒋时两手扣住她的腰,给予支撑,勾住钻进嘴里胡乱舔舐的软舌,化被动为主动。

这姿势费劲,没一会儿徐微就撑不住了,蒋时觉察到她没了力气,把人拖下来,一个翻身交换了两人的位置。

“就你这体力,还想霸王硬上弓?”他低头居高临下地嘲笑她。

徐微刚刚的一鼓作气被他戳漏,本来面皮就薄,这会儿又羞又恼,两颊浮起嫣红,蒋时还想逗她,却见她嘴唇微动,没听清,“什么?”

她抬起眼,直白地望进他眼底,“蒋时,我是干净的。”

一句话把蒋时砸懵了,缓了半天才想起前因后果来,她从来不提,不代表就真不在意何文亭那两次难听的辱骂。

新龙县城那一晚和前几天在医院与何文亭的冲突,蒋时都在场,一字不落地听到那些话,亲眼目睹了她的难堪,徐微从没主动解释,却始终耿耿于怀。

她了解自己,一直以来无法开口,是害怕看到他与众人相同的反应,这种卑微的心情,让她躲避进自己建立的防御机制中,不回应,就不会有争执,就不会有伤害,如同十五岁之后暗无天日的两年。

蒋时看着她脸上的红晕褪去,垂眼陷入自己的世界,心疼地叹了口气。

他拉着徐微起身,两人面对着面,拨开她脸上微湿的头发,两指抬起下巴,迫她与自己对视。

“你说的,缓几天告诉我,我也说了,你讲,我就听,徐微,从头到尾,我只相信你。”

“还有,你当我大老远跑来只是为了睡你?你看不起自己还是看不起我,嗯?”

两句话,听得徐微心尖软成一滩水,眼睫动了动,才小声地开口:“可是,你……应该……不怎么舒服。”

第32章

气温骤降,徐微换上了厚大衣,生怕在这紧要关头感冒,蒋时来的时候查过天气,但天气预报也未必准,就像现在,冷得措手不及。

两人去见完王医生后,定了明早入院。倪敏灏的手术时间安排在下周,她需要在采集日前五天住进医院,进行体检和动员剂的注射。

随后两人把附近的饭店都探了一遍,研究在住院期间,蒋时上哪家打包饭菜,最后定在一间私房粤菜馆。

“现在去商场买衣服?别到时你成了我邻床。”徐微合十手掌,对着手心哈气,拿眼斜他。

蒋时抓过她的手,刻意摩挲指腹,一本正经地说:“同床可以,邻床不行。”

某些片段在脑海里回放,徐微气得去拧他的手臂,奈何蒋时皮糙肉厚,一脸不痛不痒。

“禽兽!”她抽回手,红着脸低声骂了一句,这人不熟的时候正经得很,现在依旧正经,但只是看似,骨子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

“早晚身体力行证明给你看。”蒋时淡定地认下这个称谓。

“……”

十一年,足够一个小城镇飞速发展,在商场看见第四个奢侈品牌时,徐微不禁感慨万分。

两人进了一间男装店,徐微注意到他平时穿得最多的是黑和深蓝,于是挑了一款中灰色的高领粗线毛衣。

在等他试衣服的间隙,徐微走到衣架边随意翻看。

“这是今年秋冬最新款,很适合先生,配那件毛衣正好。”店员在徐微的手划过一款羊绒大衣时,向她殷勤地推荐。

是很好,剪裁精良,料质上乘,手摸上去就感觉暖和,从没见过蒋时穿这种风格,她大致想象了下他上身的模样,身高腿长,应该是好看的,但一转念,整日里跋山涉水的人,就像高原山脉和城市霓虹,他自己肯定是不喜欢这种的。

等连连手术后,她势必要回d市,那蒋时呢?他在康定生活七年,早已经在那儿扎根,问题又回到了最初,截然不同的两人,这段路最终会行至何处。

“发什么呆?”蒋时从试衣间出来,一眼就看见徐微手里拿着件大衣,在神游太虚。

徐微没回答,转过头去看他,锋眉黑眸,被温暖的毛衣衬得柔和了几分。

店员趁机插话:“先生试试大衣吧?肯定好看。”

蒋时瞥了一眼徐微手里的大衣,“不用,就身上这件吧。”

“太太……”店员试图说服徐微,却见她笑了笑,淡声说道:“不用装袋了,我们直接穿走”。

“刚刚那人叫你什么?”

“谁?”

“那个店员。”

“……人家误会了,一个称呼罢了。”

“嗯,一个称呼而已,太太。”

徐微真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个无时无刻都能调戏她的混蛋。

次日一早,两人收拾好一个背包,吃完早饭就去医院办理入院手续。

这是个三人间的病房,徐微的床位在最外侧靠门处,邻床是一个手臂骨折的小女孩,最里是一个妇人,不知道什么病。

不大一会儿,护士过来了,要带徐微去采血化验,蒋时本来是坐在椅子上的,见徐微起身,他跟着也站起来。

“抽个血而已,家属就不用跟着去了吧。”护士声音不高不低,却足够在场人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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