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吟吟只觉脚下不稳,连声道:“母后,皇上,没有,我没有,我这么做,都是为了……”
“贵妃!”太妃粗暴地打断她的话,“你还不知罪吗?”
霍原渊冷声道:“诸位,但是事情到此,还远没有结束。”
说罢,就见又有另一名禁军守卫,压着一人上了殿。
只看了那人一眼,叶吟吟便扑通一声重重瘫坐在了椅子上。
“小人……叩见皇上,太妃娘娘。”
太妃扭过身子,不愿去看,说话的时候似是没了力气:“你又是何人?”
“我本是贵妃宫中一个送饭的下人,那日被贵妃叫去,让我在饭菜中下了毒药,送去牢里给一个叫紫苏的宫女。”
殿上众人闻声不由发出低声惊呼,堂堂本朝贵妃,竟是个如此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那人匍匐在地,继续说道:“但不料小人的饭菜被当时看管那个紫苏的守卫识破,不仅饭菜被搜了去,连同小人也被守卫带走。”
“那守卫是属下派去的。”霍原渊沉声补充,“带走这人之后,一直压在禁军的私牢里,严加看管,此事禁军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贵妃!”皇上手拍案几,突然大喝道,“你还不认罪!”
叶吟吟止不住泪水,样貌是非可怜:“臣妾……臣妾这都是,这都是……”
但皇上丝毫不留情面,断喝一声:“来人啊!带贵妃下去,关入大牢,等候问审!”
等叶吟吟被带下去,殿上所有人无不惊骇,还沉浸在刚才这一番诉说当中。
“怎么,”皇上看着殿上依然还站在那里的霍原渊,“霍将军的故事已经讲完了,现在可以让我们安心用膳了吗?”
谁知霍原渊唇边露出一抹浅笑:“陛下莫急,刚才只是臣要讲的第一个故事,下面这第二个故事,大幕还没有揭开呢!”
第63章 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
这话说完, 不管是殿上的皇上和太妃,还是皇亲国戚、文武百官都纷纷侧目看了过来。
刚才听闻贵妃的种种恶行,席间众人这会还没等消化干净, 居然就听这位霍大将军说还有第二个故事。
这个中秋之夜,注定不会安宁。但此时除了霍原渊, 还没有人意识到,接下来的时候将会多么骇人听闻。
霍原渊示意两个下属先带证人们下去, 紧接着, 他十分从容地探手了怀, 紧接着就见他拿了一个布包出来。
在所有人屏息凝神地关注下,霍原渊轻轻打开了布包, 亮出了里面的两样东西——
一个是箭镞,另一个是马尾。
霍原渊将两样东西稍稍举起, 好让殿上所有人都能清楚看见。
殿上煞是安静, 没有任何人说话, 似乎连咳嗽或者呼吸声都会打破此刻的肃杀气氛。
下一秒,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霍原渊径直走向了坐在殿上, 此时正一脸惊惧的男人, 他在距离还有一尺的地方停下,沉声说:“安王爷, 这两样东西, 您可看着眼熟啊?”
“霍原渊!”安王爷猝然起身, 同时连着往后退了几步,“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可能知道!”
“哦,也是。”霍原渊轻松地笑笑, “此事过去了也有好几月了,王爷认不出也是正常的。”
紧接着,霍原渊转身朝向众人,悠悠说道:“诸位也许都还记得,在今年春季的围猎当中,玺王爷差点中箭,又遇猛虎袭击之事。”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殿上到,那位平日里最不引人注目的小王爷此时脸色煞白一片,嘴唇也毫无血色。
秦玺听着霍原渊所说的一切,从刚开始到现在,已经被惊得没了任何言语。
“说来也巧,当时这两件事发生之时,我都在附近。”霍原渊看着手里的两样东西继续说,好像真的是在讲什么有趣的故事。
“当时事情发生之后,我去查看了那头被射死的鹿,然后就在鹿首中箭处,发现了这个箭镞。“
安王爷此时的表情极是骇人,两眼之中似是能喷出火来。大概只是因为殿上人众多,故而不可能对眼前人下手,要不然恐怕霍原渊现在早已身首异处了也未可知。
霍原渊轻轻捏起箭镞:“而这个箭镞上面,刻有‘城北攻城作’的字样。”
这几字一出,旁边已经有人听出了个大概,因为这城北攻城作,是一家规模很大且专供官家兵器的兵工厂,就在京郊,而它的背后,众所周知,就是安王爷本人。
这家兵工厂的兵器在制成之后,会直接送往皇城内部的兵器库,按理说绝不可能外流。
“安王爷,所以您可不可以给在下以及列位臣工解释一下,为何这城北攻城作的箭镞会出现在狩猎场上呢?”
只见安王爷嘴唇嗫嚅了几下,但好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要是您没想好怎么解释,不如我们再来看看这个。”
说罢霍原渊将手里的那条带着血迹的马尾拿了起来。
皇上瞥了一眼:“霍将军,你又想说什么?”
“当日我把一条浸了猪血的马尾交给了长公主。”霍原渊不急不忙,“所以她在端午祭祖时拿出的那条马尾根本就不是什么那条真正的沾着鹿血的马尾,而从哪日狩猎场拿回来的马尾,此时就在我手上。”
“霍原渊你好大的胆子,偷梁换柱,蒙骗圣上,该当何罪?!”皇上突然神情激动起来。
霍原渊轻笑:“皇上,我记得当时长公主拿出那条马尾之后,不久之后就宣判说马尾上面的确被仵作验出了鹿血,然后很快就将那位经手的太监问斩了。”
此事非同小可,大殿之上,所有人都听得出来霍原渊刚才这一会功夫,将矛头分别指向了贵妃,安王爷,眼下居然轮到了那龙椅上的人。
“所以,试问陛下,那条沾着猪血的马尾,又是如何被验出鹿血的呢?”霍原渊声音不大,但足以震慑人心,“而且说来有趣,那被斩杀的太监,我只是稍加打听,您猜如何?”
没有人接话,殿上殿下死一般的安静,令人心悸。
“此人确乃太监不错,当日也的的确确经手了马尾鹿血一事,只是,这么一个小小太监,何来的胆量去谋害一位当朝王爷?又事出何因要做此事呢?所以臣只是稍加翻找,便发现,他自小进宫,便跟在安王爷身侧。”
霍原渊又转向了已经面如死灰的安王爷:“所以这说来说去,无论箭镞还是马尾鹿血,看来都与您似乎脱不了干系啊?”
“你!你……”安王爷憋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指着霍原渊的手指不住发抖,继而又转向了皇上,“皇兄,此人口出妄言,皇兄可要替我做主啊!”
说着安王爷扑通一声在皇帝面前跪了下来,不住说着:“皇兄为何还不让人将此人带下堂去,岂容得下他在这里大放厥词!”
可证物在此,刚才霍原渊所说之事殿上之人皆有所耳闻,却完全没有想到,真相竟是这样一番模样。
箭镞上面的字,被迅速灭口的小太监,这两件事情都明白无误地说明,在春季的围猎场上,正是玺王爷的手足弟兄,当朝赫赫有名的安王爷痛下的杀手。
此时就算是秦疏本人,也不能睁着眼睛判定安王爷无罪,无论箭镞还是马尾,哪一件事情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谁也无法抵赖。
不用霍原渊再多说什么,眼下在座的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了自己的判断。
“来人。”皇帝的声音倏而响起,他闭着眼睛,用手一下下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将安王爷收押大狱,即日起,削除其除王爷之外的所有职权,隔日正式宣判后,另行发配!”
这个判决一下,安王爷立马如霜打的茄子,瘫坐在了大殿上,他眼神发直,好似连胸前的起伏都停止了,看上去和行尸走肉并无二致。
殿上冲上来一列禁军:“安王爷,失礼了!”
说着就要硬性搀起他拖下堂去,但就在这个时候,安王爷用尽全身的力气,扯着嗓子歇斯底里地大叫了一声,“我是被迫的!我是受人指使!”
秋日清晨的阳光和煦而温暖,照在人身上像是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绒毯,十分熨帖。
秦景睁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棂,过了半晌,才突然坐了起来,意识到自己并不在清阳宫自己的塌上,而是在……
霍原渊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