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间,我望着他发了许久的呆。
不知道是未听到屋内的动静,还是我映在窗纸上的影子一动未动,窗外忽然响起一个催促的声音:“小九,快动手啊!“
我说什么来着,沈大娘是个多称职的监工。
沈大娘声音未落,身边又一个声音附和道:“对啊,春宵苦短,别耽搁了!”
平静的声音中透着藏不住的狂喜。
话落,我仿佛还听到了两下嗑瓜子的声音……
哎,山中寂寂苦闷,想是憋坏了她们。
我只好脱履上/床,挥手将帐子一掀,将我和将军两人藏入帐中。
沈大娘很是细心,这帐子都换了大红的,帐缘绣着交颈鸳鸯,生怕人不知道是我做戏逼婚。
我轻叹口气,门外又响起张寡妇的细声:“小九,大娘给你备了酒,你若是害怕,便饮一些……”
“不、不用!”我生怕她们真进来,连忙回应:“这就、这就动手。”
说话间我翻到将军身上,一只手触到他腰间系带——“将军,做戏做全套,得罪了。”
这么轻声念叨一句,我低头一抽那系带,那带子轻轻一松,我大概是因为怂,下意识抬目看了看将军……
将军睁着眼回看我。
唇边绽着一点笑,好整以暇地回应着我的目光。
我闭了闭眼,又睁开……
“妈啊——”我解他系带的手一抖,本能一声惊叫。
“小九,怎么了?!”沈大娘与张寡妇异口同声,似立刻就会冲进来。
然而下一瞬,我只觉帐中一阵天旋地转,将军已一个翻身,将我反压在了身下。我还未来得及反应,一个柔软的东西已压在了我的唇上,将我只释放到一半的尖叫堵了回去。
是将军的唇。
妈啊,是将军的唇!
我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嗯嗯”的声音。床板因为他忽然翻身的动作和我的挣扎,吱呀作响。
窗外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没了声音。将到门边的脚步声也停了,轻轻退了回去。
将军的唇与我的唇相触,一刹那,我似被一道闪电贯穿全身。良久,我才抬手推了他一下,他有力的手臂托着我的后脑,将我死死环住。我这一推,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将军纹丝不动,唇上的力道却渐渐加深。他独有的气息肆虐过我的耳鼻,如呼啸过境的漠北大风一般,渗入我的皮骨。
我渐渐觉得全身失去了力气。
在我理智丧失前的最后一刻,我抬腿在将军膝盖上一抵。将军小腿一压,反将我的腿制住。
唇上却停了辗转。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他的唇最后在我唇上重重印了一下,离开了我的唇。
我被封住的呼吸刹那顺畅,如溺水之人一般,本能大吸了两口。
将军一手撑在我耳侧,像看傻子一般看着我。因我方才的努力,他的外袍系带已松,松松垮垮地敞开来,露出里面薄薄的中单和若隐若现的宽阔胸膛。
眸底含着一点笑:“你要动什么手?”声音有些沙哑,却意料之外的有些……好听。
“你、你何时醒的?”我尴尬反问。本想质问他为何那啥我,结果他这一先发制人,我倒没了立场,只好转移话题。
“你给我喂药的时候。“将军道,忽然伸手一抓我袖子:“你袖中藏着什么药?”
喂药的时候?我解药还没喂,他就醒了?
沈大娘鼓捣的野狐禅果然不靠谱。
早知道我就不去讨那劳什子解药了,还白白……
我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唇。
将军笑意更甚,眉眼弯起来,戾气尽敛,却有些像一只狐狸,无端透着狡黠:“还有……什么叫春宵苦短?你又为何脱我衣裳?”
我……
我该怎么答?
说我袖中藏的是那不可言说之药,说我要睡/他,还要霸王硬上弓?
首先,我得跟他解释他带了快三年的亲兵是个姑娘。
兄弟成了女人,大概是和兄弟睡了自个女人差不多能令人惊掉下巴的事。
将军下巴生的不错。怀着这点侧影之心,我决定不在他北上抗敌之前再给他添麻烦。
我想了想,欲岔开话题:“将军,咳咳,热、热不热?我看你酒喝了那么多,怕你热,才想着帮你脱了睡,凉快一些……”
将军拿他那狐狸般探究的眼神盯着我。
我忽然说不下去了,舔了舔唇,垂下目,准备装死。
大不了被他打一顿呗。
打死我也不说。
我就不信他真舍得打死我。
我干了那么多骚操作他也没怎么过我。
哼~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瞬,将军笑了笑,忽然直起身子。那种迫近的压迫感立刻消散,我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瞬,我却看到将军将自己衣襟往两边一拉,褪下外袍,紧接着又去解中单的系带:“你这么一说,是有些热……”
我:……
我发愣的片刻,将军已经解开中单的系带,将衣襟往两边一带,露出宽厚结实的小麦色胸膛,宽肩窄腰,因为常年练武,浑身轮廓分明……
妈啊!
我不是头一回见将军的胸膛。上回他受伤,还是我替他上的药。
但那时并非在这般暧昧的红帐之中,我与他,亦非才经历过一些说不清的事。
我心神被那烛火带的摇摇曳曳,下意识转开脸,不去看他……
那健硕的胸膛。
将军却一点眼色也没有,反躬身凑过来,脸与我只有寸许之距。
温热的鼻息就喷在我脸侧,我感觉到脸上的汗毛都根根树立起来了。我像一只待宰的鸡,在他的屠刀下瑟瑟发抖。
他的屠刀是他的声音、他的气息、乃至他光/裸上身散发出来的温度,包裹着我,令我无处可逃。
而他似乎并不见好就收,手指轻轻滑过我的耳际,沙哑的声音隐藏一丝笑意:“小九,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也很热,要不,我也替你把衣裳脱了吧……”
“不、不用!不热!”我大叫着推开他的手:“不热!真不热!”
“真不热?”
“真不热!”
“不热你脱我衣服?”
“我……”
“你什么?”他的手眼看又要伸过来。
我提前感觉到了一阵颤栗,立刻道:“我说!我说!”
将军轻笑着收了手,以臂枕头,在我身边躺下,也不问说什么,只是懒懒道:“说吧。”
我自袖中取出那颗药丸,递给将军。将军放在鼻尖一闻,讶异转头,望向我:“合欢散?”
我尴尬地点了点头。
“你给我下这个药?”将军神色复杂,我从余光中瞥见,心中一阵呜呼哀哉。
我燕小九好容易树立起来的大侠形象,轰然坍塌。
良久,我从那废墟中爬出来,挣扎着应了个“嗯”。
将军咂了咂嘴,似乎要说什么。我连忙解释:“不是我的主意!而且……”我想起自己的男子身份,舔了舔唇,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是我要……嗯……那啥你……”
“哦?”将军似乎被我这窘状逗地心情颇好,半晌,好整以暇地回了一个字。
我是不是说过,撒谎是我们观音寨的必修功课?
好在在和我爹夜以继日的猫抓老鼠之中,我这门课修的格外出色。
舌尖一滚,一个谎就溜了出来。
我咽了咽口水,勉强平复他姣好的光/裸身材在侧给我带来的冲击,尽可能平静地说:“沈、沈大娘见你一表人才,想留你在寨中做、做压寨郎君……”
“沈大娘?!”将军皱起眉头。
“不、不是给沈大娘自己做夫婿,是、是沈大娘的女儿。”
“沈大娘有女儿,方才席上怎么未见?”
“未出阁的姑娘,怎么就好随便出来见人?”
将军轻轻一笑:“你们这种药都用上了,还讲究这个?你们寨子的规矩挺让人难以捉摸啊!”
我一时被他堵了个无话:“要你管!”
将军似乎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轻轻笑笑,转过身来看着我,捻着那枚丸药:“那你怎么又未用这药呢?”
“笑话!我堂堂观音寨大当家岂能干这种事?!”我总算找到一个可以挽回点颜面的机会。方才当着沈大娘的面,我假装喂药,趁着半个身位之差,悄悄将药倒入了袖中。
我是御下不怎么严,但那是我久不在寨中的缘故。寨子里纪律差些,也是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