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大佬拿了地狱难度剧本[穿书](78)

“但是,不要把我看成会被一群小贼和杂卒危及性命的废物。这一路上,我们是怎样走来的?江陵窄巷之内,宛城万军之中,几经艰苦危难我也走过来了。”她勉强笑了笑。“我在找到生于这世间的意义之前,是不会死的。”

“对此我很清楚。”张幽兰说道。“我只是怕你已经找到了。”

他与洛时寒微一呆滞的目光对视。

“在江陵时,你曾跟我说夺回坊主之位没令你感到太多的欢愉。你出手清除叛逆,仅是因为认同令尊向你灌输的‘唯洛氏可继位’的观念而已。但透过这意志得益的先人们已化作腐骨,你本人却没得到与牺牲相应的回报。”

“没有能与之相应的回报。”洛时寒低头瞧着双腿。

“是的,我只是害怕,你把悠然的安危绑定成了你行动的回报。”张幽兰静静说道。“而依我看来,你不排除为她而死。”

时寒霍地抬头。

“如果她出了甚么事,这一路以来的心血付出就全白费了!我的一生会沦为桓玄茶余饭后的笑话,你我的家门也将遭到清算。甚么也不会得到,甚么也必将失去。你真的愿意接受这样的结局吗?”

“我不愿意。但我现在问的是你,洛时寒这个人,到底是否真心把方才提到的,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医者强逼自己双目射出足以看透人心的电光,自女子脸庞上冷冷扫射。

“抑或是,你仅是觉得应当为她献上生命?因为自小以来的教育劝导你为朋友全心付出?为了贯彻本心,或是满足成为正义一方的渴望?那渴望却又是从何而来的?”

蛟龙吟啸距此渐远,风雨声却是不绝于耳。空荡荡的守备所内寂静无声,就连地上鲜血也止了流动。

但张幽兰毫不在意。他劈断这些人的脖子,任由血液自救人的指间迸发是有原因的。

龙虎山天师府张家的意志不外乎是维持万物的原状而已,但自弃道习医时起,他的目标极其清晰。为着建设一个更美好的世界,他出自本心地付出所有。

但唯独已不只一次被舍弃的她,轮不到他用作付出。

他等候着她的回答。忽听时寒长叹一声:“你非要把我的心剖开吗?”

“若非寻根究底,待大病起时将慢矣。”张幽兰尽可能维持平淡。

“甚好。”时寒无奈一笑。“如果我在此判定,当日听闻悠然遇害时第一时间生出的救人意志,完全出于我的本意呢?”

“那么我就和你一同留下。”他说道,无视对方霎时露出的惊喜笑意。“既然这心意出自你本人,假如你离开了,即使目标成功也失去了意义。为防止你为她而死,我会共你留到最后。”

洛时寒喜上眉梢。

“我早就猜到啦。无缘无故地说这样奇怪的话……这,算是告白吗?”

张幽兰脸上一红,终于藏不住眼内惊喜忧惧皆有的复杂心思。洛时寒滑着双轮到他身前,没说话,只是轻轻捧起了他的手,眼波如秋水柔抚脸颊,拂去红霞上的晶莹泪点。

她从没笑得这般美过。雪霜怀抱中的花蕾盛开,期盼着日光的暖意。

“只等这雨云尽散。”张幽兰忍着哭腔开口,随即强颜欢笑。“我就带你到龙虎山去。家里或许有法子治好你的腿,无论如何,要人一辈子为你推轮椅也太过份了。”

出外的路平静得出奇。街巷外,刀戈甲马奔腾不断,吶喊、叫嚣、悲号、怒啸,竟不较巅峰时的龙吟声轻描淡写半分。长安城内外合奏一曲,曲名地狱。

张幽兰走上街道后,即往北门注视。

再往北去,海阔天高。

他原本想说服她一个人走的。

但时势没再给他思虑各种可能性的余裕。时寒推着轮椅出门不到弹指时刻,一枚巨石自城墙外投掷进来,彻底毁掉了北城守备所。

到他飞奔着带时寒赶到巷口,长安守备队已作出反应。数十骑堵在路口上,配备质量远较寻常巡骑为首精良的黑铁甲和长钢刀,为首者虽衣兵甲,却在女子的盛年,眉眼渗着熟透的艳丽。

“不是赵王家的人。”时寒指出。“冲着我们来的。”

“是呢。”张幽兰抽出自一名兵士腰间顺来的长剑。“若说堂堂花间派掌门李明照当上了巡骑队长,只怕没人会信吧。”

口中如此说道,他手中长剑却向后刺出。

“阳雷,镇鸢!”

剑虹与电光同闪,白袍与黑影齐飞。待依附于剑身钢质上的雷流在雨幕中广布开去,蒸散小半条街道的水气,夏戎自雾景中露面,斗笠被劈穿后的头顶铺着一整片灼红色的皮肤。

长蛇般的刀痕以他的前额作起点,一直延伸至嘴边,几乎将男子远较常人宽阔的鼻翼割成两半。

“你之所以被称为练气士杀手,不是因为你真有强胜于世间大部份高手的实力,而是因为有效逃过天然感知的高明遁术……但只要事前把肉眼极难察觉的微弱雷流分散雨中,就能早一步感应到你的动向。换言之,只须这雨不止,我一个人也能杀掉你。”

小天师高举长剑。“这次,没有一丝慈悲!”

“你啊,这次是认真的吗?”

张幽兰赫然回首,洛时寒已拖着双轮贴至他背后,银线瞬间封断了李明照及巡骑部队的进攻路线。

但威胁不来自那儿。斜后方一处屋顶上,桓玄横刀安坐,半边脸颊染上鲜血,不碍高手气势不动已凌人。

身后两袭妖魅黑衣白妆持木剑,想必是修行花间魔道成就半鬼身的霉气玩意,桓家称为十艳。

洛时寒全神待敌。

“被咬掉了半片脸吗?”她嘲讽道。“你的脑袋可真硬啊。有了前车之鉴,这回我会砍脖子的。”

“被咬?也能算是吧。人真的不能胡乱养狗啊,保着那厮二十年,待得被咬才发现抱了头白眼狼,可不是追悔莫及吗?”桓家少主斜目盯着她。“你也和小天师一般顽固不化,非要拦我的路吗?”

“别多废话了。”时寒说道。“既然攻城战已然开幕,桓温犹未现身与你会合,你的失败早就注定了吧?那么拦着你称霸天下的,反倒是你那从来不晓得剎停你的野心,也没心思助你成功的父亲吧?”

桓玄脸上掠过一阵奇特的悲凉。

“你想说,将家族新生的伟大理想托付到我身上,为我指引道路的父亲犯下的罪过,要比你们这些老是不愿去死的障碍物更大吗?可真是教人遗憾啊。”

“我也感到很遗憾。”洛时寒回答道。“从来没听过一个人的道路得靠旁人来指引的呢。”

☆、第七十二回

陈雍容的心情前所未有地大好。

风雨已如龙席卷长安城。至于这到底是那头狂妄幼蛟现世时激起的天象,还是不知进退的谢家旁支独女所作手脚,无人在意。

登上城墙一刻,他眼中所见唯有意图除去世间一切枷锁,不惜将视线内万物碾碎殆尽的蛟龙身姿。

那确是足以君临天下的强横力量,落在一个心性尚未成熟的小女孩手里,浪费了。

陈氏虽是十姓中公认最弱一脉,他身为一家之主,所知要远远比白铜雀那自负女子想象中多。陈郡谢安对他推心置腹,谢青阳更视他为一介武夫,放心把他引进天子的决策圈子,那可是连岳麓另两位山主也无缘得享的待遇。

前提是以这一身武力,为谢氏的计划作先驱。

也仅是在自己羽翼丰满之前……

他转过头盯向前足刚踏上城头,后足便与双手收回钢索同步跟上的少年将领。

“就算谢欢颜把这数朝古城弄得一团糟,陛下还是会留下她的性命吧。假如他下了杀心,定当命你出手……”

“若是如此,我也没可能向旁人提及吧。”裴澄双眸中散发的光茫仍旧让他不舒服。在钢针外裹上棉布,不代表针刺不伤人。“还请陈大人谅解呢。”

陈雍容对此回答并不意外。为免与谢青阳公开冲突,天子若要保下谢欢颜也当秘密进行。

至于他,谢青阳没给他任何指示,但一旦被得知他不曾把握诛灭妇人的机会,陈氏决计再无打入权力中枢的可能。

环顾模糊不清的雾海,一道道淡漠身影驻足城头。与城下金刀铁马的攻城战相比,为屠龙而来的练气士部队行事顺利得多,一路未遇困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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