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大佬拿了地狱难度剧本[穿书](61)

这倒是陈悠然所不知道的。“一说起船,就会不自禁地想起他呢。”

轻歌神情古怪。“你若然有意,为何不问问小郭她大哥现在何处。”

“小郭从没回过我的信啊。你也知道她那性儿,外人以为她易亲近,其实书院数千同窗,真没几个被她看作是朋友的。”

“我们听说你出事后,也曾打算联络她,只是二姊说这多半没用,才打消了念头。”轻歌笑了笑。“但信可以不回,要是亲身上门,她总不好意思不见吧?”

陈悠然惊奇地盯着他。“她住在这儿吗?”

“九州岛岛之中,天下门庭。”轻歌伸出一指。“所谓正道联盟‘中州会’,总舵正在长安。”

是了,小郭现下当上了甚么武林盟主。

陈悠然听过人们把自诩清心寡欲,一心求真的修行界称之为江湖,以与醉心功名利禄的庙堂作比较。

但武林,在她眼里不过是一群错练了功法的庸俗之辈的集合体。

中州会的前身,乃是关中商帮漕帮中少数修行者的围炉聚会,以为那几手三脚脑把式联合起来,就可作威作福,呼风唤雨。

正派五大掌门般的有识之士,绝不参与这等辱没修行之道的会盟。当日小郭之所以成了中州会的盟主,却是因着采购铁石时与商帮们起了纠纷,挥起双拳把盟中众人全都打服,被推举担起这名头。

“小郭好像还挺享受当山大王的感觉,只是若指望她因此乖乖驻守总舵,却不切实际。”

“她一定在城中。”轻歌说道。“据二姊收获情报,她现在与赵王世子订下了婚约。”

蓬的一声,陈悠然险些原地绊倒。

“你说甚么?”她说道。“小郭那性子怎会……慢着,这才是你无端把话题扯到她身上的用意吗?”

“正确。”轻歌浅笑着,扶着她站好。“为此,她一直不欲被牵扯进我们这破事里,可我们要是不请她帮忙,决计无法在这城中安全度日。”

“而且我记得,每月十五是正道盟主宴请满城豪杰之日。这夜,我们大可混进场里,看这老朋友将如何相待?”

☆、第五十六回

入夜不到半刻钟,长安海鹰楼外已站满了人。

不远处楼顶,陈悠然冷眼注视着人群。

关中人显然视与正道盟主同坐一堂为荣,也不理这名头不过是中州会自封的产物。诸帮会日常哄抬物价,大发战争财,与正道两字扯不上半点关系。

“到底甚么是武林?”自楼顶跃下后,她问轻歌道。“会打架的人聚集在一起,就叫武林吗?”

轻歌摇摇头,竖起一根手指。

“木秀于林。一座树林之中,往往只有一棵树得以茁壮成长,到达侪辈无法企及的高度。”

“其余树木的存在,本只为衬托大树之高,同时在必要时为其分担风雨。以众人联合起来的力量,守护其中超脱不凡者,这就是武林初时的形态。”

“但到今日,武林的概念已然改变。每棵树都幻想着,自身就是那冠于群木的优秀者,因而互不服气。它们中的大部份最终会大失所望,转而决心夺走长得最高的树木之养份,务求令树林中的每棵树长到相同的高度。”

“结果风雨一来,整座树林将共同毁灭。其中有些纵被吹往高空,目睹身躯支离破碎,犹会大放厥词,指责林木中没长出超世之秀,冒出头来为其遮挡风暴。”

“然而,就算真有一棵大树为众林木独挡风雨,你觉得因它而活下来的会感激它吗?”

“决计不会。”陈悠然低声说道。“那些庸才,太平时只知嫉妒能人,危难一过便即卸磨杀驴,决不念恩。他们想要的,只是每个人都平等地步向灭亡的世界而已。”

傅轻歌停下脚步。

“没错。”他笑容无奈。“所以我才想把剑鞘带走啊。我不确定我真的想看到,谢青阳计划成功后的新世界……”

陈悠然想了想,总算明白过来。“在你眼中,桓温就是那大树吗?”

“如果没了他,北伐决无可能如此轻易。论文才武略,修为应变,当朝无人能与他相提并论。是的,换作岳麓三位在他的位置上,也未见得能成就桓温的事业。”

“若桓家挟大胜之威夺位,确非天下之福。但你得明白,天子和世家决非因着他暴虐残忍而立心除他。只要拥有胜于他们的力量,就算是一生行善的圣人,也会被这些人逼至绝境。”

他盯进陈悠然不知所措的眼眸里。

“没了桓温的世界,同样容不下我们。”

短短几句话带给陈悠然的震撼,超过了整段旅程。

她微微张开了唇,想说话,却又徘徊于百千言语间难以抉择。小巷里的风闷热湿润,与进城时大异其趣。

“谢山主……”

“他确曾立誓,以传承老爷爷的道路为终生事业。但我清楚他的为人,谢青阳绝不具备儒家挂在嘴边那一类仁义道德。换个家世出身,他就是另一个桓温。”

轻歌眼里光芒闪烁,水蓝的眸子底色却沉静如湖。这或许是他第一遍向自己吐露真心,陈悠然心想,这天的他没系发带,长发散在身后,一无拘束。

“二姊手段狠,心却火热,但也斗不过诡计多端的裴飞影。时寒提出让你背靠书院,未免也太乐观了,单是你敢于违抗命运,已与飞影人人守序的理念相背。桓氏一倒台,你就得遭殃。”

陈悠然心下渐冷。“那么,二山主要我们在城中等着,以候她们的行动有了结果……”

“二姊过份估计了自己的影响力,我们若真的在此呆等,必死无疑。必要时,我们得离开神洲,到一个没有真龙,也没有蛟龙的地方……”他的声线渐低。“那地方,或能被称为仙岛吧。”

说罢他转身前行,步伐轻捷如风,但陈悠然总觉得有甚么正拉扯着他的脚跟。走到小巷口子,他还是没有回头。

似乎有些甚么,在沉默中渐渐死掉了。

不,陈悠然心想,即便满天神佛俱为我敌,也休想要我走上宿命的道路。

就算死,亦无悔。

她快步跟上。

两人所行街道在海鹰楼背后,人流相对较小,沿路上都是酒肆商铺,灯红火绿,万花相映。

一档没人的算命摊子边上,排起一整条人龙。香气教陈悠然缓步察看,只见一串串红得通透的珠子烤在纤幼尖木条上,外壳似比江陵城中所卖的更为香脆。

“轻歌。”她试图缓和气氛。“反正时间还没到,替我买吃食的吧。”

两人早已约定在夜宴上不沾酒饭,是以轻歌回过身来,点了点头,也在她预期之内。

想不到在冰糖葫芦摊档这儿一拖搁,海鹰楼大门险些拥挤得窜不进去。

“我们经后院进去。”轻歌说着,轻轻推开险些撞到陈悠然脑袋的一个胖子。“也好先看看小郭现下情形,胜于直接在她眼前露脸。”

攀过高墙,游走于这广阔犹胜陈悠然祖宅后院的庭园途中,巡行人手倒是不少,却没一人察觉两头小耗子逐步深入重地。

这群家伙果然没真本事,陈悠然暗想,但她在堂姊家中吃过金蝉脱壳的亏,不敢掉以轻心。

轻歌同样全神贯注,神态就像头出全力以搏鼠的家猫儿,足尖轻点地面之际,竟生不出半点尘灰。

自斜后方打量着他觅路前行的背影,陈悠然眨了眨眼,不由得伸袖抹过眼眶,点滴透得素衣色泽变沉。

也是经过江陵城中连番事件,她才真的理解眼前被称为剑仙的少年,活得多么累。

可是,他从来不愿意让自己分担那么一点儿重压。

她迟疑着,停下了脚步。

轻歌回首盯着她,一脸疑惑。

连这疑惑,也是装出来的吧,她心里苦闷。当初说两人间应当坦诚相待的,到底是谁啊?

她忽下决心,狠狠地瞪视着他,似要在那张漂亮脸蛋上剐出一片肉来。只是张着眼睛,眼看着轻歌倏地间别过脸去,她不知不觉湿透了眼眶。

忽听傅轻歌说道:“听。”

园中小楼点起了灯。陈悠然打听得海鹰楼常请戏班唱戏,每逢青衣们梳妆画眉,都在小楼办妥,再走过华伞盖蔽的小路到舞台。

“你见过郭清馨露面时不带妆吗?”轻歌问道。

陈悠然摇了摇头。“她总是讲究仪容,精致端丽,不输公卿贵女。但这本是戏子修整之地,她自傲身份,当不会在此画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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