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大佬拿了地狱难度剧本[穿书](28)

“忍耐是甚么?屠夫的磨刀石,又是死难者坟上的纸钱,全不起着教人安份的用处。忍耐天然地与仁义难以共存,时常发展为优待伤人者,却构陷受苦的人。它是老年人认老的下台阶,无法起到任何用处。”

她说着,似也顾忌着先师与老人间过去的交情,声音渐缓和了。

“我的意思是,我没想要一个踏不出竹林的老人相助我的事务。那泼妇想来和我没两样,不敢把希望赌在您身上,那么,您的心意一同既往,并不干预世上的事。”

说罢,她对他行了一礼。

“我说得太多了,前辈。眼下我得继续旅程,赶上与某个倔得像我的麻烦人好好说几句话。”

“还请您原谅我的无礼,我对您的期盼既然消磨殆尽,客气也自然地没了存放的位置。说到底,我到底是一介凡人,没资格守护甚么。”

岳麓前山主的二门徒就这么远去了,没留下空隙供老人细想。

雾气遮掩竹林内外,四周道路有意无意地,全被包裹起来。水幕里流淌着时间的尾巴。

老人看着那左倾右摆的长尾,想起了甚么,长叹一声,终究没走近细看。

这一对谈,天色不自觉已暗了一小半。迷雾山的夜里好少看见星辰,但老人的小屋上空,只要他愿意,随时可见千红奼紫。

可盛放一千年的烟火,是没法教他满足的。许多个夜晚他也曾自问,当初为了一个承诺便入主山中,独待千年孤寡岁月,可曾后悔?

遗憾的,是那对于后来约定的无视。

如他向那白铜雀所言,岳麓前山主言语可含的解释太多,抹去了它原本就难以用上的功用。

不论站到岳麓或是陈氏的立场,他的意志也无落足之地,只得黯然充当旁观。

老人长叹一声,坐到早上放到大门前的摇椅上,一刻一刻地感受着背上的晃动。

这几年来,他残存下来的感受已不算多。

“我只能做到这步了。在你们当中选中其一,决不是当年谢兄想我作的抉择。如果,这说辞会让你觉得一个人的年岁和思想,无助于决断与行事,这见解确是对的。”

“我只以谢兄的名请求你,还那小姑娘自由。”

雾瞬息静止了。渐渐地,它让出一条道,使陈夫人从中行出。

“放过?”陈夫人可要比白铜雀更直截了当。“从何时起,嫁进天下第一名族已成了责罚?”

“如果你出于人道立场,想劝我别要逼她太紧,乘早省省话儿。每年因这迷雾而死在路上的有多少人?若不是这座山碍着,湘境也决不至于长年与北部分隔开来,以至于落后别处何止十数年。”

“而你,阁下,山脉的守护者,可以被人在你的厅堂中出言侮辱,自以为清淡无求地带过。这座山脉对人们到底有甚么意义,值得如此重视?它最大的成果明明已出了山。就在不久前,蛟龙穿越了地底水脉,到了高地的另一侧。”

她不无讥讽地盯视着他。

“至于说我安排她成亲是折磨,那全是认知犯下的过错。真正握在手中的权力,纵然本质仍是幻象,又怎可能及不上她一辈子用不上的龙气呢?只要她尝到权力的甜头,改变就开始了。”

“是了,你还提到了自由。那大概是权力的幻象中最令人迷醉的一类了。但当她坐上桓家女主之位,权力亦必然将那她曾短暂舍弃的自由交回她手里。”

她的手游离在腰身之上,沿着指头划过,一道道金黄符文开始泛露光辉。

“你该把我的行为,视作一位合格的母亲必然教给女儿的课堂。她得明白,世上没有甚么能比追逐权力重要。权力能成就她一切的渴望,它是虚幻之母,梦想的起始和终结。对天生力量就难与男子相争的女子而言,它是我们能得到最好的礼物,值得以一切来换。”

迷雾山的主人被她咄咄逼人的析论吓了一惊,后退了一步。

“请恕老夫不明白,作为母亲的辩解为何而发?”

“为了保护。”陈夫人说道。“桓玄是个全不可信的合作对象。而在他以外,还有一些平素不出面的大人物们盯上了悠然。以策万全,我有意增强实力,保卫家庭,也捍护岳麓书院立院之初承诺的仁义之道。”

她伸出一手。衣袍上的金光照亮了她满布伤痕的前臂,那伤处,犹如被猛兽咬噬。

“为此,我需要您的力量。只要你点头,我就能带您离开此地,避开冥冥中的法则制裁。”陈夫人说道。“以岳麓正统传人之名起誓,我会实现我的承诺。”

☆、第二十六回

宁神风已经忘掉,这份心悸上回到来是甚么时候的事了。

自小起,她就有股天然的,被捕食者的直觉,能够助她避过凶险。

那时,街上那些顽童的拳脚仍能伤及她的皮肉,因而每当拳头迎面而来,这感觉总是早一刻警醒她,避过损手折足之危。

随着她年岁渐长,世上越来越少事情能让她恐惧了。唯独在被五大掌门截杀一战,她深知一旦让对方成功合围,生命就到了尽头。

那时候,教她既惊且喜的,带着焦燥焰火的不安感如电流终于攀上了她的脊柱,激起风神起舞。因着此战,她成为传说。

眼下,她又感受到了处于生死边线的刺激感。有些甚么借着林木和逐渐扩散的雾水,往此间逼近。

这令她回想起某天小喽啰们传到她耳边的风声,关于这山中不为人知的隐密。

为此,她嘴边的笑意更盛。

自她肩头一路劈穿腰侧的剑意怕得等上段时候才会消散。在这之前,她看起来毫无防备。

但这并无阻她那时常以烟雾作掩饰的锋锐眼光。那目光冷厉如刀,若然服务于光明,黑暗定必霎时退散。

然而,灰蒙蒙的雾气渐渐模糊了光暗间的差距。它们遮盖行人的道路,使得无数人跌倒摔毙,至今已一千七百年。

这既令她心底危险的愉悦感占据上风,又教她暗自郁闷。

直至白袍人影步出树林。

“以狼山大将的身份而言,你眼下的情形可真够丢脸的。”白铜雀浅笑着。“轻歌的剑就真这么难避吗?”

“你们间知根知底,自然不怕,我可从没见过老山主的出手。”宁神风感慨道。“他到了老山主几分水平?”

“我不知道。”白铜雀说道。

宁神风惊讶地看她。

“恩师就像一座高山,在远处看,以为瞬间就可攀登。可真的踏上旅途,才发现峰顶遥不可及。”白铜雀说道。“同在半山腰,没资格互相点评。”

宁神风眼里的不忿渐渐褪色,转为轻快的掠动光影。

“如你所见,我被你的小师弟算计,已无自守之力。”她说道。“你仍会实践当初的承诺吗?”

白铜雀眨了眨眼。

“承诺是可怕的东西。每当人开始权衡利弊,它们总是轻如鸿毛。我相信你不会没有后着吧?”

宁神风的脸一下子沉下来。

“好啦,不瞒你吧。按照约定,他本该现下就赶到这儿。这儿是山峰的另一侧,雾气最薄,方便展开手脚。”

“只要他还想在狼山上待着,就休想背约。显然,大雾远及到了它从前不曾触及的地域,拦挡了他的脚步。我想,木屋中那老混蛋还埋藏着后手。”

“这猜测合理。然而,他该没有操控这大雾的能力。毕竟这雾被掺杂法术的起因,一部份是为限制他。”

白铜雀走到她跟前,眉头轻皱。

“的确有人动了手脚,但我说,是那泼妇下的手笔。”

宁神风先是一愕,随即大笑。

“你说那只知捣弄符术这等枝微小道的女人,竟能运用山中扎根千年的力量?”

“至少在这山里,她远比我预想的危险。”白铜雀说道。“也许这就是她甘冒神魂受创,也要避入山中的原因。”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是影响我们计划的最大变量,时刻等待时机,意图背刺夺权。她自称有资格继承岳麓,却为书院带来了数不尽的麻烦。要悠然与桓氏结姻这一着,明处显在庙堂,暗处却向我们刺来。”

“她甚至比桓家小子更危险。我们早前提过,桓玄既然确认了核心九龙阵的方位,必然谋求恩师留下的功法。但他既无龙息于体,定悟不出甚么,索性在此等待悠然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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