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大佬拿了地狱难度剧本[穿书](16)

老人含笑摇头。“此地素来任人来去,问了名姓,就落俗了。”

“前辈是佛家人?山外儒家诸子人人性情偏狭,行事无方,全不似前辈胸怀广阔。”女子说道。“尤其是书院那群人。”

陈悠然见她引开话头,正好把这深藏不露的老人牵扯进来。至于轻歌如何想法,这时也问不清楚。“我听说长安宁氏家主是岳麓山主的好友。”

“这两位之间的关系,就如零陵陈夫人与陈氏家主般密不可分。”女子盯着陈悠然显然变了颜色的脸。“无论如何,这和我没有关系。”

“大家都知道。”轻歌全无朕兆地开口。“宁家家主有一位妹妹,自幼被誉为天赋奇才。十六岁时,道门三脉真人公认其三十年内有登仙大能。”

“然而她却在一个雷雨夜里突然出走,再现身时,已是迷雾山脉’狼山’九寨四位大将之首。”少年十指屈曲的姿势就像握着剑柄。“练气士们称她为’风神’宁神风。”

陈悠然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然而狼山大将的显赫名头,却不是任何人能够忽视的。

迷雾九峰山寨部落不下数百,尽皆凶悍蛮横,狼山却是当中崛起最快,声势最盛的一家。狼王麾下四将率铁骑驰骋湘境,猛如风雷扫荡桓氏的大本营。

即使同是桓家之敌,陈悠然仍然没有与“风虎云龙”结为盟友的打算。

按她推断,若不是这干匪人势大难制,怀湘山也没法子借着剿匪之名,不断在朝廷眼皮底下增强军镇实力。桓玄之父初时声名鹊起,以至今夕清贵无双,脱不了狼山的罪过。

她的面色本就不好,现下更是把眸子瞇成了缝。

开始时,她还等着宁神风响应轻歌的话,但对方只是静静地把茶喝完,半晌才看着她,说道:“你本来并不识得我吗?”

陈悠然摇头。

“她的事和我们无关。”轻歌说道。“我们之间的帐可还没算。”

宁神风瞧着他,眼神甜腻得让陈悠然不止感觉到痛恨。但她总觉得,假使那不是装出来的,女子放到轻歌佩剑上的热情,也显然不逊于注视轻歌本身。

只见宁神风视线游离着,一时在她,一时在他。

“我没忘了我们的事。我也记得我曾说过,只要你有了战胜我的把握,即管向我出剑。”

她说道,眉目间突然生起陈悠然意料未及的,钢似般的气态。

这与甜蜜是很难共存于一人的,但显然,她生而并非寻常。

“但你有事在身。你若要动手,我大可在这待着,但是你真有把握吗?”

陈悠然转而注视着轻歌,却见剑客摇了摇头。

“不是现在。”他说。

“那么,你就去做好你的事。”宁神风说道。“我虽爱你这百年一遇的因缘,因缘的可贵之处却不在你本身。空有一腔热血的少年人,敌不过铁蹄,也挡不下风暴。”

陈悠然本以为即使是统领昆仑、黄山的剑仙们,或是岳麓三位山主,也没对轻歌如此说话的底气。

她心里急跳,目光寻不到聚焦处,蓦然间明白了,想要说些甚么,可又说不出来。

此时,宁神风又显出展现掌中纸鹤时的笑意。“只是我也没想到,这三年间,你没放弃过找寻我的线索?”

“谢兄见识广博,对你兼具私仇公愤,难以不发一言。”

“你称他为兄?”宁神风似乎很吃惊。“我还以为……”

“我不想知道你有甚么假想。”傅轻歌向陈悠然一向首。“假设基于情报,情报却时常骗人。像我就不清楚,原来宁家和陈家曾经有过交情。”

“曾经如此。”宁神风承认,可一刻后又笑了。“你怕我会为陈家那女人抓女儿吗?”

轻歌不置可否,双掌成爪形雌伏在木桌面上,眼光有意无意地瞥向一直不发一言的老人。

良久,老先生长长叹息一声,从坐位上起来,正要开口,宁神风却抢先站起,弯身行了个半礼,说道:“前辈要为小辈们的事儿操心吗?”

老人摇头。“老朽只求诸位勿在此间打斗。世间难寻安静地,既得安心处,万事且由人。”

宁神风看着他,不知想说些甚么,可直至步出院子,她也没说过一句话。众人目送着杀人如麻的雌狼隐入云雾。

“曾经的山脉九峰守护者,今日竟沦落为一屋之主。”消逝前,她的声音前所未有地清晰。“最奇怪的是,你们总能为自身的衰落找到原因。”

☆、第十五回

“我不明白。”离开小屋接近两柱香时份后,陈悠然才说道。”甚么是山脉守护者?”

傅轻歌没说话,步伐形成一种外行人听不出来的节奏。

“我本以为这等前尘往事,当世已无人听闻。”半晌,他才说道。“老爷爷甚少提起这位前辈,只说哪天修行上出了问题,就可以试着来寻他。只是我几次入山,一来取道不同,二来另有事办,始终缘悭一面。”

她记得他曾说过以为那是童话,却没开口。

毫无疑问,他对己有所隐瞒。但他既已以身犯险,她又有甚么立场来怪责他?

“要是换作是我听了,定会以为这是哄小孩睡觉的故事。”陈悠然说道。“类似山精鬼魅之类的传说。”

“较真来说,两者其实也没太大分别。”傅轻歌承认。“只是这数百年来,迷雾山脉岳麓、狼山、怀湘等诸峰俱有人烟,世人对山脉了解渐多,传奇故事自然就得让步。”

陈悠然想了想。

“我开始明白你的意思了。”她说道。“不是因着了解多了,使人们渐渐不相信传说,而是传说因着人们的到来,从一整座连绵不断的山脉,逐步退缩到一间小木屋里。”

“传说都渴求神秘性,不,该说是神秘性创造了传说。”

傅轻歌轻声说道。

“山里人由与世隔绝到为人所知,大体上是朝廷和岳麓百年来的谋划,务求使得天下皇土,俱从天子心意行事。在他们眼里,神洲地图上哪怕一分一寸覆上了迷雾,皆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结果大家都知道了,陈悠然暗想道,口中却说:“我还不清楚山里的生活呢。”

“如果说闯进化外之民们生活中的礼教是一道光,它极其量只来自一个人。”轻歌低声说道。“也只照耀着一个人。我们的同窗们大多不会满足于此,但暂时来看,它是最好的结果。”

陈悠然尽量在开口前理清线索,以免被轻歌看作是笨蛋。

按寻常标准而言,男孩说得有够晦涩的,但人家可不是事必要向她交代清楚。

“你想让我看的东西,和跑到山里教你剑法的老爷爷有关?”

傅轻歌点头。

“本来,木屋中的前辈算是这秘密的守门人。然而随着怀湘山与狼山在境内交战日烈,许多素无人迹的地方已然为人所知。前辈对山脉本已有限的掌控也就越趋微弱,只须绕过木屋进山,大抵就能瞒过前辈的耳目。”

他们何时谈到了这许多话?“那为甚么不把东西取走?万一被人……”

“没人取得走它。而且老爷爷也说过,凡是有缘见到它的,如取如携,一由己心。”

说到这儿,轻歌笑了一笑。

“这也是他和别的读书人不同之处,从不藏私,任其自流。”

陈悠然说道:“就像水?”

傅轻歌想了想,点头说道:“就像水。”

一时相顾无言。陈悠然为着两人间少被察觉的相近性而感慨,从外人的角度看,她就是没那么明媚的他。

只有她清楚自己远不及他,因此既渴望着他,也盼待这距离不过出乎想象。

老人的药治好了她的脚踝,抹掉了肌肤之亲的原由。她有意放慢步伐,长久地沐浴在前一天还教人生厌的迷雾里。

“是了,你和’风’到底……”

话到半头,她及时咽了回去。

山里人与狼山距离最近,受的劫掠也最多,两人间有仇怨不是甚么奇事。

轻歌抬了抬眉。

“那无足轻重。”他说道。“至少直至此刻,我仍没能解决与她的因缘。因此,为何背负起了重量就变得不重要了。”

那么一瞬间,压在陈悠然心头的重量变得如此强烈,使她忘却一切。

“你想听听我的因缘吗?”

轻歌以讶异而又带着笑的目光看着她,几乎教她畏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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