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大佬拿了地狱难度剧本[穿书](15)

深云遮盖住了月光,而自从当今天子登上皇位,湘境每月的十五日就没见过星星。

在修行人的世界,陈悠然低头心想,神秘力量确实是存在的。但她总发现自己很难适应这点,在家里,陈家家主夫妇从来没显现过真正实力。

走了小半天来到的目的地,也没显出玄奇处来。占地数亩的竹林背后,一座小木屋静悄悄地立着。雾浓的时节注定是无风的,轻歌既已停步,四方八面也就没了声息。

陈悠然忽然感觉到了一阵莫名的寂寥。只听得哑哑声响,一道人影推开木屋门户,行了出来。

自那时起,轻歌的视线从未自他身上离开。

独居山中的异人看起来约有七十岁,眉目间有股少见的舒展,大概是山居生活带来的从容。

这全然是不合乎陈悠然对山里人的印象的。这在湘境居民口中带贬义的字词,特指迷雾山脉中公认有人居住的几座山上的人。

总体而言,他们的生活条件通常很糟糕,坐在红泥和野草搭起来的房屋里,眉目间总带有不可解的暴躁苦闷。陈悠然推断,这种印象主要来自狼山山脚下的贫民窟。

然而相比起来,老人显然是世俗的文明人形象。他的身形适中,儒衫敝旧,站直身子时就像一棵松孤傲地站着,占了陈悠然对他印象的大半。见面不到一盏茶时份,她就对老人产生了好感。

可这好感,却还及不上轻歌闪烁着光芒的双眸。岳麓门人眼里的白月光给山中老人的礼数,似乎要比在谢山主跟前时充份得多。

这不禁再次唤起陈悠然对少年的好奇。既然山主不是他的师傅,对外何必默认两人间的师徒关系?教轻歌剑法的,却又是何人?

云层仍覆在月亮上。只见轻歌对那老人作了一揖,眼角不自觉地上扬。“晚辈两人赶路已久,现下同伴不慎受了伤,夜里不便再行,只求先生收留一夜。”

老人笑得温和。“老夫山居苦闷,两位此行,正好为这房子添些人气。然则江湖险恶,两位见我一人住在此地,仍自不感有异,安心留宿,想是早知老夫来历。”

“晚辈早闻前辈大名。迷雾山脉九峰尽皆虎狼之地,千里内除了前辈,无一人算得可信。”傅轻歌把木剑递给老人察看。

老人见了,嘴角弧度也不由得稍敛。“能让你也避到这山里来,这回你遭的难是很不简单了。”

“晚辈想让她看看那个。”傅轻歌回顾背上陈悠然,笑得温柔。“我相信,老爷爷不会对遇到困难的人袖手旁观的。”

老人沉默半晌。

“老夫没法代他说话。”他说道。“但我相信你的决定。来,两位也请进来坐坐。”

进到小屋,傅轻歌扶着陈悠然坐到木椅子上,使她一下子有点失落。不一时,老人端来温热饭菜,又把一瓶黑乎乎的药膏递到轻歌手中。

但见轻歌笑意甜蜜,透着点她怀疑全由幻想而出的光彩。“你打算自己抹药吗?”

就像,一下子开了心窍。

不,他不过是随口一问罢啦,陈悠然想着,一张脸几乎埋进了碗里。“自己抹我会怕痛的。”

“我就猜到。”轻歌笑道。“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的,但怕你不好意思要我帮忙,就问得唐突。”

他弯下身子,把药涂上了掌心。

“悠然。”

“怎么?”她尽量不使他听出吃力,旁边还有人看着呢。

“小时候教我练剑的老爷爷说过,朋友之间,不该算谁作的事多。之后有甚么要我做的,开口即可。”

陈悠然心底的茫然感一直持续到半夜。饭后已过两个时辰,屋里只她一人醒着。她站到窗边,默然折好一头纸鹤,投向好不容易冒出头来的月光。

至于明早望见手执纸鹤而来那人的笑意时,她心里生出的感受,就不是现下能想象到的了。

☆、第十四回

回想起来,清晨的天空透出的光亮,短暂得一剎便忘掉。

但陈悠然不得不承认,远离雾气确是使她心头舒畅了好一会儿,乖巧地吃完了早饭。

直到那个女人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坏了她一整天的好心情。

那是在她吃完第二根油条,开始萌生睡意时的事。轻歌为老人和她盛好了粥,让她开始思考这荒山野岭,到底是哪里来的小米。

正当她下定决心开口发问,窗外便传来一阵风铃声。

“有人来了。”老人站起身来。轻歌眨了眨眼,为他推开木门,悄然跟了出去。

陈悠然只得也跟着。来到屋前空地,只见她们昨夜行经的小径上走来一名女子,长发披了肩,轻甲穿在深蓝长袍外,相貌在陈悠然两辈子所见女子中稳坐三甲。

她的笑意要是放到十来岁的女孩子间,多数人也受不住。他人的美貌本身,在那群吵吵闹闹的小鸡眼里已是一种过错,而无论如何效仿不了的媚笑,更是犹如滔天大罪。

陈悠然很清楚那种人自尊受创后会露出怎么样的眼神。那时常提醒着她,一头鹤从来不该试着融入鸡群,就如上等的璞玉,本不该埋于乱石。

看这女子眉眼间的飞扬神态,一夕振翅高飞,落影足以覆盖全地。天生的征服者,莫过于此。

因此开始时,陈悠然对女子的观感还不错,直到对方走上前来,翻开手掌,赫然是一头早已揉得变形的纸鹤。

“我昨夜在道上拾到它,相信山中定有人住,可惜路途遥远,小半夜没赶过来。”女子的话声好像被烟熏过。“老先生愿意请我吃一顿早饭吗?”

老人以一种很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她,犹如发现一头蜥蜴黏在了窗纸上。

“粗茶淡饭,小姐若吃得惯,就请入内。”

“山居求的,本非锦衣玉食,宁某只望一夕安饱,足矣。”

陈悠然忽然注意到了轻歌的动静。

剑修的心气大多画在皮相上,凝神听其气息,即可察其喜怒哀乐。显然地,轻歌的意气在女子开口后水涨船高,有那么一刻,甚至刺伤了蓄意窥探的她。

宁姓的女子也有所察觉,却只看着轻歌,笑了笑。

一下子,陈悠然心底的不快感就涌上来了,瞧女子的眼神也霎时冷了,同时自问,这比起从前放到自己身上的怨毒目光,终究多一份孤高。

但女子没理会,跟着老人进了小屋。她奇异的执着却又隐匿下来,一张脸涨红得可怕。

就在这时,轻歌伸手一拍她的肩头。

“小心那个女子。”他说道。“我想她会跟着我们。”

“你认得她?”

“原本还怕认错了人,但她既说自己姓宁,不会有错。”傅轻歌说道。“说实话,这真不是个好时机。”

为着怕把我牵连在内的缘故,陈悠然低下了头。“要不我们现在就走?”

“不,这样对前辈很不礼貌。何况,我也想知道前辈会怎么样对她。”轻歌笑得无奈。“就像你遇上麻烦,我来救你一般,我的困难也非一人之力所能解决的。平时我不好意思请前辈相助,这儿却是姓宁的没运气,自个闯了进来。”

可回到饭桌前,陈悠然倒没感觉到轻歌期望的剑拔弩张。老人食时不言,宁姓女子亦是低头浅咽,行止有序,颇具大家风范。

轻歌看女子的眼神犹如淡冰,双手不知何时没再动作,平平稳稳地放在桌面上。

陈悠然清楚,这双柔滑白晢的手蕴含着无穷力量,如二山主平素所言,三尺青锋,可斩蛟龙。

但就连他,竟也对这莫名现身的女子全心戒备。

轻歌指望老爷爷的故友出手相助吗?但她并不了解老人的来历背景。而按她的认知,即便是在修行人中,也很少有人会为了初次见面的后辈招惹强敌。

她得引她在这动手。

某些踏过漫长岁月的回忆骤上心头。一剎那,她抓住了掠过眼前的蛛丝。

“姑娘听过长安宁氏吗?”

女子抬起头来,如鱼双眸透着股掩饰得很坏的惊异。“为甚么这样问?”

霎时间,她好像才看清楚了陈悠然。“你……”

“如你所想。”她认得我的相貌,陈悠然心想。“在下和这位兄台惹上了一些小麻烦。姑娘你……”

“……麻烦,是的。”宁姓女子答得不知所云,双目闪烁着,时不时瞧向傅轻歌。过不多时,笑意便自她嘴角涌起。“我也遇上了些麻烦,不然也不至于在此烦扰前辈。前辈,您盼望知道我的名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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