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大佬拿了地狱难度剧本[穿书](12)

终于谈到这点了。陈悠然的拳头发着抖,就像当初从纸上看到同样的故事时般难以自抑。

“他只是把我当成双修鼎炉。看在我家世份上,他迎我为正妻……但你该想象到一旦过门,我将会受到何等待遇。”她甚至无法控制声线的颤抖。“不,你该想象到我在他修成功法后可能有何遭遇。说实话,我不是第一次……想起此事,宛如身陷其境。”

傅轻歌沉默了一阵,最后抓起了她的手。

即使是在她最不切实际的想象当中,剑仙的手也远没像这般柔嫩,简直不像是每天握剑的手。

有人说过女子本不该练体术,不然一双手原来再是嫩滑,只要功法犹未大成,也必然练得粗糙不堪。她的手却早被蛇咬出满满的小孔,也不再顾忌练功所带来的危害。

但这刻,她不免对那双握着自己的手由衷艳羡。

“就算是在最深沉的梦里……”只听得傅轻歌声线飘渺,也似来自远方。“我也不会让你的恐惧成真。”

☆、第十一回

夜已深。

田七吐出最后一口烟,看过无人长街最后一眼,推上了窗户。

蟠龙居是渡雾镇上最大的客店,共有三层,顶层长期被达官贵人包起,日常窗门紧闭。

渡雾镇虽位处湘境南北枢纽,但湘境在豪门贵族眼里本就是小地方,不然也不会任之化作桓家的后花园了。朝廷设军镇取名“怀湘”,敕封桓家至此,当然也有把桓家家主的野心局限于湘境一地之意。

但长成的蛟龙,浅水里是关不着的。会来到这小镇上的大人物们,自然没有一位不是为着伟大的,或至少,自以为伟大的理想和目的而来。

现下我也站到了他们的位置,田七心想,在岳麓高峰上俯瞰而下,可看不见能让十乘马车并立的街道。

他回到座位上,与陈氏侍女对视的眼神霎时间有了底气。那在断去右手五指后一度失却的底气。

“在山上,我曾为夫人的事业失去五指,从此再捧不稳烟斗。”

他把右手摊在桌面上,只见五根银指闪亮生辉,焊进陈悠然切断的指节口子里。

“现在,我又为她下令调走书院伏在镇上的暗子,冒着奇险,隐藏她来到镇上的消息。”

“但她已失败了两次。我赌上性命,为的是共享荣华,不是为着与她一同送死的。如果她打算眼看着桓玄亲自出手,把逃到北方的两人擒获……”

“如果是这样,那又如何?”长着张月似圆脸的侍女打断了他,使他猝不及防地一愣。“小姐是桓家的媳妇,由桓大少爷亲迎归阁,本就是天经地义,关我们外人甚么事?”

田七难以置信。

“可当初的协议,清楚约定我等要借抓捕悠然,争得桓家眼里头功,既让桓玄欠了夫人人情,也教我日后青云直上。若他不须援手,已然完事,我等何功之有?”

侍女被他不依不饶的质问惹笑了。

“约定?”她说道。“夫人说这次正是提醒你的好机会,无论任何时候,也不该相信一个会把女儿卖掉,换取家族攀龙附凤的母亲。”

田七一时间没作反应,惊骇渐渐转变为对目前情形的戒惧。

他早已想到河上一战,陈夫人本就有意放脱悠然。就算只是为着不与轻歌彻底撕破脸皮,田七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明智的决定。

她放弃后续计划的原因,才是他该关心的。

“初时夫人出手甚是慷慨,为让我从中出力,花费不以为意。即便当刻起与我切割,这一笔开销还是打了水漂。之所以把短时间内我在岳麓可以调配的资源置之不理,原因,只可能是为着更大的利益。”

他的眼目闪动精光,如鹰锐利。“桓家到底给了她多少好处?”

侍女没有回话。

“容我提醒你,我虽然修行低微,但岳麓数千门人,只有我在三位山主离山时被选为代理。田氏在江南并非默默无名,官门中亦有人办事,夫人可别想着把我任意拿捏。”

类似的谈判,他早已不知经历多少回。话说清楚后,他习惯性地抽起烟斗,右手五指下意识地要扶,一息间就缩了回去。

然而眼前这小小侍女可真沉得住气。他开始怀疑,她是否是为着把他拖在此处而来。

他长长抽了一口烟,心思却渐渐分散到久已忘却的角落。

“我叔母的娘家是谢氏的旁支,陈郡谢家的真正传人。”他决定说明白。“夫人该清楚谢家的行事方式。我们田家的存在,对尚书令大人很有好处。”

侍女想了想,直至红丝上空的烟雾越升越高。暗室中一片说不出的诡异。

“你说的都没错。谢家是顶不比桓家弱势的大帽子,可惜你不在庙堂。外头的世界,用拳头和胆气说话。”

看起来童颜,却又媚意暗生的脸庞带着暗笑。

“背景能让谢山主选你为代理,令书院中那些未经世面的孩子敬重你,但我们知道你是甚么玩意儿。”

“是,你是有点家世,可又称不上能纯凭家世行事。你的修为也不算差,可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与你身处的圈子还有着一生难以逾越的距离。你从来不属于他们。”

田七闻言一刻,冷汗不自禁地流遍全身。

“傅轻歌只知练剑,却是他们的心头好。虞雅文、郭清馨更是年纪轻轻,已然远远超越了你。你心里清楚,你不过是把岳麓书院和峰底连接起来的长梯,骤看不可或缺,但当人人御剑行空,长梯又有何用处呢?”

侍女伸出手拈起烟斗顶部,没遇反抗便夺到手中。

“建梯的石头总是能换。”她低声说道。“岳麓的基石,在于三名山主的《黄庭》。可惜,你并不是《黄庭》道藏的传人。”

骤然间,田七于暴风雨中抓到了绳子的头儿。

“我要见夫人。”他说道。“我知道道藏在哪儿!”

“夫人早就知道。”侍女伸指指着他。“这就是初时与你合作的原因。天下无双的诱饵,早就上钓了。”

一阵风吹起了窗边的布帘。侍女离去得快,似是早就算准他根本没有出手的勇气。

他低首看着右掌五根华美银指。

再贵的假肢,他也买得起,但要像三位山主般断手折足,俱可重生,他终生无法想象。

客已去,道犹静。他无声吸进最后一缕烟,心里明白这夜不会再有访客到来。

到得明早,他的烟火早已熄灭,他的野心,他的热情,则在远远比这为早的时刻就没了气息。

忽然,静寂里响起一阵脚步声。

有人正上楼来。

长年习练使他养成直觉,左手烟斗斜指封住了门户。没了惯用手,他出手的灵活性大减,所仗唯有多年累积下来的深厚功力。

虽然他并未忘记,这份功力在比他年幼十余岁的郭清馨面前,曾经显得多么脆弱。

就像他自小饱受长辈赞誉的天赋,于虞雅文跟前压根儿不值一提。

好像这一刻,他才想起勾起他嫉妒的后起们,没一位修行过他求不得的黄庭。

这一思索期间,脚步声又近了,缓慢,听起来却沉,很有点熟悉的味儿。

田七额角上冷汗更盛。“够了,你不要上来!”

没有回话。片刻前俯视着长街的男子,一瞬间成了落汤鸡似的破落人,换得一双白袖推开房门。

她的衣袍无瑕,正如胸前玉石无缺。

他最怕的还是来了。

“二山主。”他说道,同时为自己的声线尚未发颤而惊讶。

他甚至想不到去问,据报犹在北伐前线的她是何时起程回来的。

女子嗯了一声,自坐在侍女坐过的位置上,感觉就像个隔着门户进屋来闲话家常的妇人。

考虑到她的来意,女子的面容算不上凶恶。练气士气象与天地契合,衰老本就缓慢,更何况白铜雀眼下还不到三十岁,正是女子的盛年。

她的眉头很美,精致得像都城天工坊中不外售的陶瓷娃娃。这等年华,算不得熟透,约莫在陈悠然母女的差异间占了中间点,也是田七自小梦想得到的那类女子。

但这刻也无暇顾及此等事了。田七很清楚她为何而来,一瞬间,他想过跪地痛哭,谢罪求饶,可念头旋即被一一否决。

在岳麓二山主面前,寻常路子救不了他的命。

“你要抽烟吗?”他说。“你从前说过的。我背包里还有多余的烟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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