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肩窝出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过了好半晌，她才闷闷地说，“我可以不去吗？”
意料之中的回答，江澈倒也不觉得失望。有些事情可以快刀斩乱麻，有些事情却是急不得的。
“你不想去，那也行。”江澈压着她躺回枕上，轻抚她倦意未散的眉眼，“反正，你在哪儿，我就跟到哪儿，想甩都甩不掉。”
程隐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凑过去把脸埋在他胸前，说，“不想。”
江澈拉低枕头，让她靠得舒服些。昨天发生的事和见到的人，虽然程隐从头到尾表现得都很平静，但她昨晚睡得并不好。
她总习惯把情绪压在心里，却又在她最没防备的时候暴露了她的脆弱。
窗帘遮住了光线，房间内很安静，隔音好到听不见外边的行人车辆喧嚣。
江澈静静地侧躺在旁边，没多大一会儿，就感受到她放松的身体和平缓的呼吸。
床头柜上的手机无声亮起，有信息进来。江澈打开扫了一眼，再看看怀中人，在她额发上吻了一下，轻手轻脚地起身离开。
关上门出来，门口处笔直立着两名高大男子，见着江澈，齐齐低了一下头。
“少爷。”
江澈整理着外套袖口，往四周观望了一圈，问，“人都带过来了？”
其中一名男子递给江澈一张房卡，“路上不太配合，被我们的人砸晕了，现在还没醒呢？”
“没事。”江澈接过房卡，唇角微勾，笑得有些森冷，“我先过去看看，你们守在这儿。”
“明白。”
第38章
电梯上红色的数字匀缓往上跳动，最终在某层楼停下。
江澈寻着房卡上的房间号找到地方，刷开的门才推开一条缝就听到里边一道破音的嚎叫。
乍一听，这声音给人的感觉是此人现在有多惊惧、无措，可一细品，满满的做戏夸张感。
酒店房间的隔音效果显然是很好的，随着门一关，房里房外就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走廊有多寂静清冷，房间里就有多混乱热闹。
豪华套房卧室与客厅分隔开，而此时卡其色的绒毛地毯上，横躺着两名看着身形壮实却被揍得满脸是血，已经面目全非的男子。
而蜷缩在沙发角落里的那位青年，双手护着头，把脸埋在膝间。两位壮汉被打时无力哼哼两声，他便跟着撕心裂肺地惨叫两声。也不知道喊了多久，嗓子都喊哑了。
饶是江澈此次带来的人沉稳干练，也被他一起一落的魔音穿耳弄得心烦。
“金四少，咱能不能消停会儿？”坐在茶几上的男人眉眼间带着几丝嘲意，声音里的嫌弃也丝毫不加掩饰。
金四少更加抱紧头，一副怕极了的模样，翻来覆去就是一句：“我没有，不是我做的，我不认识什么程隐。”
男人拿起手边的烟盒，动作熟练地衔住点燃，深吸一口，微微弯腰，隔着点距离，朝着金四少的脸缓缓吐出去。
烟雾浮散在空气中，金四少猛地呛咳起来。男人眉毛微扬，像是小孩子恶作剧成功的得意。
“这俩人刚才可是指认的你，命都快没了，总不至于说谎吧。”
“不是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金四少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眼睛红红的，语气也弱弱的，像只被欺负狠了的兔子。
男人似乎笑了一下，“你问我？”
金四少看着眼前这张神情痞坏的脸，微微瑟缩了一下，“我……我跟你们说不明白，我要报警……”
房间里边有几秒微妙的安静。
男人一手撑着茶几，身体微微往后仰，眼睛却紧紧盯在金四少身上。片刻后，他收回目光，侧身把才吸了两口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他说他要报警呢。”
男人语气没什么起伏，也感受不到什么情绪，可旁的人，都能听出他话里的满不在乎。
他正背对着门，说话的时候稍偏着头，余光看向门口处。金四少被他挡了视线，好奇又害怕，只能歪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往门口偷瞟一眼，又快速收回目光。
江澈倚立在门后，垂眸轻点着手机屏幕，闻言只是随意“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一室无话，安静得甚至有些诡异。
金四少眼睛不安地四下瞄着，等江澈回复完信息抬头，正对上他紧张无措的眼神。
江澈原本平淡的神情缓缓现出一抹玩味的笑意，金四少立刻将目光从这张表象英俊无害的脸上挪走，再看看地上那两位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形沙袋，把头埋得更低了。
男人保持着刚才的坐姿细细打量了金四少一会儿，似是终于觉得没劲，起身到旁边的柜台上靠着，静待江澈指示。
江澈那边回复完信息过来，路过地上那两人的时候停住了步伐。其中一人脸朝地趴着，江澈凭着衣服辨认出他就是在警察局那位没被收拾成功的下流坯。
抬脚抵着他的肩膀把人踹翻过来。
那人脸上早没了个完好的样，脸上全是血，眼睛肿得只剩一只能稍稍撑开一条缝儿。他艰难地把视线定焦在江澈身上，许是意识不清，半天才有了一点反应，胸腔沉滞地起伏，嘴里边断续涌冒的血沫，是他唯一能做到的情绪表达。
基本上是毫不留情地，江澈一脚踩在他腹部下的胯骨处。
那人身体瞬间躬成僵硬的弧形，一声绝望又无力的哀嚎如期而至。
在场的其他人无一不跟着咽了咽口水。
太狠了啊……
江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跟看下水道里的蛆虫没什么两样。
白净的鞋尖转移了地方，抵在男子的喉咙处，只要江澈微微用力，就能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了结他。江澈不知怎么想的，确实在脚上缓缓施加了力道，然后看着男子濒死时无谓的挣扎。
江澈的人站在一旁无动于衷，许是见惯了江澈的行事风格，又或者是别的原因，反正没有一人上前阻止。
金四少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无法抑制地伸手欲阻，“你……”
不等他多说，江澈已经收回脚，金四少提着的一口气瞬间松了下来，可不等落到实处，江澈又快准狠地当胸一脚踹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金四少仿佛听到了咔嚓一声弱响。
这起码肋骨断两根吧。
金四少伸手捂眼，不忍再看。
好在江澈也没有再继续的打算，抬步往沙发这边走来，说的话跟表情一样寡淡，“随便找个医院门口扔了，得人活着有些账才能往下算。”
候在旁边的几人立即上前麻利地把人弄走。男人本也准备走，却被江澈叫住，“卓迁留下。”
“哦。”刚站直两秒的卓迁又靠回了柜台，看上去懒洋洋的，没个正形。
门口落锁声响起，房间里就剩下三人。
江澈在金四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他身形修长，面上不喜不怒，举手投足间端的是江陵集团继承人该有的气质和风范，刚才废人要害踩人喉骨踹人胸肺就像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小插曲。
而沙发上又怂又不经吓的金四少，缓缓从膝上抬起头，眸中的畏惧顷刻间便消失个干净。他扯开来的路上被拽乱的领带，换了个相对舒适的坐姿，双手摊撑在沙发椅背上，身体往后一靠，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
简直判若两人。
“不继续装了？”江澈淡淡地看着他，声音平静得毫无起伏。
“啊……”金四少清了清嗓子，竟从西服内兜里掏出一瓶迷你版的矿泉水，怎么看都像是早有准备，“跟聪明人打交道，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
江澈神色未动，也并未接话。
金四少仰头喝完半瓶水，笑道：“瑜安暗地里本来就算不上太平，各种势力对擂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虽说乱，但这半个月前突然有什么来路不明的人掺杂在其中，还是很容易被发现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多事查了查……”
他没有再接着往下说，对上江澈的视线也毫不遮掩地露出自己狡黠的神情。
江澈双腿交叠，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饶有兴致的探究，“金家四少因为身份问题，不仅在家里不受待见，在外边也备受冷眼，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怂包。现在看来，这些人还真是瞎得可以。”
金四少摸摸自己高挺的鼻梁，转而看向卓迁，又摆出那副扮猪吃老虎的无辜样，“我也觉得我长得挺好看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