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是我自有筹划。我要让母后和丞相大人知道,皇嫂你也看到了吧?我自己也能做出一番事业,不依靠旁人。”
“事业?”他做了什么事业,遣人去偷窃吗?黎钰时疑惑之意在言语间溢出。
檀麒胸中的自豪之意升腾,“旺兴,在我手里。方才在下面,那个人看到我了,不然也不至于等到你出来,我们才能见面。”
“问了这么多,皇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等一下。
所以,他只是用赌场来敛财,无影不是他的人,那时无影的异常举动,也是因为看到了他,看到他离开了才将对话继续下去。
黎钰时暗自思衬,眼一眨不眨,扯谎,
“我比不得三殿下。我没有一点本事,须得靠着旁人才行。我是为了侯爷。”
檀麒十分恼火,一个檀越就够他嫉妒得发狂了,怎么又来一个?
“皇甫嘉叶,为了他?什么意思。”
一个谎要用多个谎来圆,当真不假。黎钰时继续说道,“侯爷的祖父与我的祖父是至交,我以自己的物品,来为他讨出他祖父所赠之物。独自前来,不想把事情闹大,伤及任何一个人。”
檀麒也不是傻的,反驳道,“不对。你大可以告知大理寺,告知大理寺卿,让他们直接来抓人。不必走这一遭。”
黎钰时直视他双眼,“三殿下问的话,也请问问你自己吧。你又为什么不派人去找大理寺抓住那人。哦,因为旺兴是你的对吧?你不想让自己惹上麻烦。”
“我呢,不是像你这样精于算计之人。我不想因为自己出手搞砸了任何事。所以我选择置身事外,事情如何发展是它的事,与我无关。”
“昔日,侯爷家于我家族有恩,有恩报恩,有怨报怨,我想得仅仅是简单若此。”
檀麒审视着她,“可我还是觉得皇嫂多此一举。”
那又能怎么样呢,现在谁也不比谁干净,掉脑袋就要一起掉了。
“三殿下不信,”黎钰时笑了笑,“无妨。清者自清。我已解释过了,信不信是你的事。”
檀麒笑了起来,眼神却极冷极冷,没有笑意。他的笑容愈发的瘆人,
“是啊,无妨。皇嫂肯同我说这么多话,你不知道我现在心里有多开心。以后,我会把你关起来,藏在身边,让你只能对我一个人说话。如此一来,今晚发生的事就不会有人知道,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他并不了解黎钰时自小就被关起来看管,是以他也不会明白黎钰时对于“关起来”这几个字眼和相应的行为何其地抵触和厌恶。
紧绷在她脑海中的一根弦丝断了…
而今周围仅他二人,黎钰时慢慢地摸向佑成的剑柄,起了杀念。
檀麒一死,便不会对她构成威胁。于她而言,也什么事都不会有。
黎钰时刻意将声线带上几分颤意,满脸写着不可思议地开口,“檀嗣常…我希望是我听错了,你疯了吗?”
没有感知到危险,檀麒还在俏皮地眨眼睛,“害你担心了?没事,我好着呢。”
不。你马上就会不好了!
黎钰时眼神一凛,单手握住剑柄,将长剑抽出,抵在手臂前,剑身送向檀麒的脖颈,脆弱的脖颈一旦被割破,绝无生还可能。
方才还一副天真俏皮模样的檀麒,将戒备的架势摆出,侧身仰头躲过锋利剑身,“这还是我的好皇嫂吗?”
“你逼我在先,可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黎钰时暗自咬牙,再次持剑刺向檀麒。
第26章 密函 黎钰时守在门口……
黎钰时守在门口,檀麒无处可去,大力靠在了车厢背面,徒手接下锋利剑尖。黎钰时自知力气不敌他,想再将剑夺回怕是不简单。
而外面的护卫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停下了车架,慢慢靠近。
不能再耽搁了。
黎钰时另一只手自腰间扯下一截短竹筒似的物件,并且还是绿色,更像是一件竹筒配饰。不过,它实际上是一种烟·雾·弹。
黎钰时将其扬手挥掷,重重砸在车厢壁上。眨眼间,包括车架在内的十米距离内升腾出一圈浓浓白雾。
檀麒还握着手中的剑尖,喝令,“动手吧!不要伤到她人!”
外面的护卫即将摸进来,借着视线不明的这个便利,黎钰时将手中的长剑转了个圈,檀麒手心吃痛。
趁他松了一点力气的间隙,黎钰时猛地施力,将长剑送进檀麒的前胸。
不管能不能取他性命,总归要搏上一搏!
耳畔响起剑身没入皮肉的声音。黎钰时果断将佑成弃掉,反身欲闯出车厢。
车厢门口被护卫们堵住了,他们不能伤黎钰时性命,便不敢用兵器,怕失了手。
而身后,檀麒身子向前倾,擒住了她肩颈,“落在我手里,你还想跑?”
糟糕,人还没有死!
黎钰时反握住他那只手,借着他身体向前倾斜,给自己的一股推力,带着他,两人一起跌出了车厢。
不顾肩膀上的衣服还被他攥在手中,黎钰时手脚并用,将人大力推向堵在门口的护卫,护卫们眼前一片白茫茫,完全分不清手里抓着的是谁。
黎钰时肩头的衣服被檀麒死抓不放的那只手撕裂。
再一转眼,她已经冲进了街边的深巷。
四周白雾弥漫,护卫们终于知道身前站着的这个是檀麒,他们的主子,他躬身捂着胸前流血不止的伤口。
正中心口,出手实在够狠,“她跑了!跑不远,去找!”
跑不远?
开玩笑。
从小就只研习一门的轻功若豁出命来是闹着玩的吗?
护卫在后面紧追上来,连黎钰时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看到。
夜色中一道身影在巷间房顶掠过,身后尚未有人追来。黎钰时气息不匀地翻窗进了奉仙楼的一间房内,屈膝蹲下缓了缓,借着月光,再偏头看着自己被撕裂的衣裳。
衣衫不整,夜闯民宿,她有点犯愁。
一处烛火乍然亮起。
已经睡着又被惊醒,此刻一只手端着烛台,另一只手握着一把长刀;一只脚在床上放着还没来得及下地,另一只脚正在蹬鞋的余添景,
“……”
“……”
这个,有没有解释一下的必要?
就算解释他也未必听得懂罢。
为防他有所误会,黎钰时掏出身上的通行玉佩,将正面展示给他看,率先开口打破诡异的沉默氛围,以原声道,“是我。”
余添景霎时了然,将刀放下,蹬鞋起身,“戴(太)子妃。”
“…算了,随你。”
余添景迎了过来,“花(发)生什么事了?”
这么一听,这段时间他也真是下了苦功夫。虽说还有些口音,但总归能让人听懂一些,也会说些梁朝的语言了。
正值夜深,奉仙楼内尤为安谧。
黎钰时起身,走至房内桌边坐下。因方才产生杀人念头,精神过度紧绷这时再舒缓,颅内有些不舒服。
她咬了咬牙,压低声音,“有人在找我,我先在这里躲一躲。”
把黎钰时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自己的理解应该没问题,余添景疑惑问道,“谁?”
摇了摇头,黎钰时看向他,“很多人。至于是谁,你暂时还不需要知道。而且我不能留太久。我这有其他的事交给你,务必把这件事办好。”
余添景郑重点头,“你请说。”
“转过去。”
余添景端着灯台,一愣,“啊?呃…嗯。”
虽略有不解和本性木讷,待他看到黎钰时那双黑白两色分明的眼睛盯着他,没说一句话,却又似在无声质问,“聋,治治耳朵?”
他不聋,听到了也听明白了,只是没明白怎么回事,但他还是极其配合地背身转了过去。
黎钰时唇色泛白,额角蹦跳地异常欢快。她揉了揉眉心,缓解头痛之感,亦是让自己清醒一点。
随后,她将手伸进胸前衣物,自最内层的里衣中掏出了一封密函和一张地图,“转过来罢。”
应声转回,余添景将烛台放在了桌上。烛火笼罩,黎钰时右手两指夹着密函,将它放在桌子正中,两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的距离,双眸死死盯着余添景的一双眼睛,
“这个,下个月初十,亥时二刻,元津侯府祠堂,把它放在一个镶制翡翠,系着紫色流苏的金铃铛旁。守着它,直到有人发现,方可自行离开。若那里没有铃铛,即刻回返。此行只有你一个人,保护好自己不要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