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儿从上面看到梁千翊低垂的眉眼,他的睫毛纤长,眸子里的神色不复在外人面前的冷酷严肃,此时里面竟透露出些许温柔和心疼,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江楚儿不敢再看,她收回视线,心情复杂。
香炉的炉鼎没有被盖好,炉里的青烟袅袅升起,熟悉的香味,浓郁的琥珀甜香袭来,两人间的沉默让这气氛更加尴尬暧昧,江楚儿用尽力气挣开梁千翊的手,她后退几步,将木托盘挡在胸前。
“驸马爷若是没有什么事,我便退下了。”
她背转身子,似这房里有吃人的怪物一般,提起步子就往外走。
“站住——。”
梁千翊的声音依旧平稳,慢条斯理的声线里却带有不容反抗的霸气。
江楚儿身子一顿,脚下的步子不由自主便停了下来。
梁千翊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你主动过来换香,怎么又这么急着要走?难不成心里有鬼?”
“也对,上回是给我送糕点和酒,结果后来拿东西扔我,这回送了香料来,我是不是该有理由怀疑,你这次又在我背后搞小动作?”
梁千翊的声音越来越近,江楚儿气塞,她猛地一转身,刚好与梁千翊面对面。
“你休要满嘴胡言,谁说是我主动要来的,若不是——,若不是旁人催我来,你以为我愿意来你这里吗?”江楚儿气鼓鼓,腮帮子鼓起,一脸愠怒地仰起头来盯着梁千翊。
今日的江楚儿一身素衣,头上连珠钗都没有戴,天然去雕饰,不同当日在南房县给梁千翊送糕点的那夜,脸上连胭脂都没有擦,不过她本来就长得闭月羞花,此时细看,白璧无瑕的肌肤,犹如出水芙蓉一般。
梁千翊眉心一跳,他目光冷峻下来,那眸子里的眼神渐渐似寒冰一般,让江楚儿不寒而栗。
“原来你一心接近我靠近我,都不是你的本心,全是别人授意的是吗?”
江楚儿再次想逃,不过这次梁千翊早有准备,他不费吹灰之力便捉住了江楚儿的手腕,他不断逼近,眼神凌厉,江楚儿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身后的视线被遮挡,一路撞倒了桌上的笔筒,笔筒内如树林一般插着的笔全部跌落在地上,插满水晶球儿白菊的汝窑花瓶从案上滚了下来,花瓶碎了一地的渣滓,身后的帐幔重重,梁千翊的脸在绯色帐幔下,靠得越来越近,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上,桃花眼眼神灼灼,冰冷中又似乎暗藏着一阵波涛汹涌的强烈情愫,江楚儿只觉呼吸急促,仿佛周围的空气不够用一般。
等到意识到退无可退之时,江楚儿已经靠在了内堂里的一扇红木彩雕屏风上。
梁千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的眼神的寒冰让江楚儿如同此时置身于隆冬腊月里,
她不知道她说的那一句,自己是被别人催来的,是如何如此惹急了他。
他在乎她为何而来。
她搞不清楚他到底对自己是什么意思。
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江楚儿只觉得头晕目眩,小腿发软。
浑身一阵难以言明的燥热,身上似有无数只蚂蚁在轻轻咬噬自己一般,痒到骨子里去,只觉眼饧骨软,江楚儿努力睁大眼睛,眼前的梁千翊的头微微垂下,他头上渗出了一层密汗,似乎也不太对劲。
“是你干的——,对吗?”
梁千翊似乎很难支撑住,江楚儿想起来他的伤刚好了不久,他松开拉出江楚儿的手,用力撑在屏风上,他的眸色变得迷离起来,呼吸逐渐沉重起来,额头的汗越来越密,英挺的剑眉拧了起来,璨如星辰的眼眸失去了光华,似乎在压抑着体内难以抑制的痛苦和挣扎。
“你——,你怎么了?”江楚儿喘着气,她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梁千翊在她面前这副痛苦难言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双手捧着梁千翊的脖颈,他的皮肤滚烫,像着了火的炭一样。
“这次又是你下的药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谋害我,是真的要置我于死地吗?”梁千翊抬起头,他的眼睛里,除了冰冷的迷雾,还有一层让人生畏的怒火。
江楚儿被那层愤怒吓到了,她头脑发晕,但她知道这一次,他一定是误会了她。
“下药,下什么药?”江楚儿搜肠刮肚地思索,这几天都未曾见过梁千翊,他不来找她,她也放不下面子过来,那封蒙汗药,何时给他用过?
“你还装——。”
梁千翊往前一扑,他额头冒出青筋,身上那股占有欲极强的霸道气息混合着龙涎香扑面而来,压迫感强烈,江楚儿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她只觉得一种难以言明的渴望,不断从身体最深处像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她试图用理智去压制这种难言的渴望,却不凑效,她的脸蛋红扑扑的,似刚喝了一盅烈酒一般。
“这药里,有燃情烧,这么毒的手段,你也敢用,以前——,我真是小瞧你了。”梁千翊的声音从他的喉间迸了出来,他神色非同一般地阴郁,看得出他也在用尽力气压抑自己。
“燃情烧,什么燃情烧?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没有,梁千翊。”江楚儿的后背紧紧靠在屏风上,她拼命地摇头,嘴里胡乱地辩白着,她知道梁千翊不信她,梁千翊那双笑起来勾死人的桃花眼里,此时只有深渊一般的失望和愤怒,他那双浓重的剑眉,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棱角分明的唇紧抿了起来,唇色发白。
江楚儿只知道他们两一定是中了什么毒,至于是什么毒,她一点头绪也没有,她所知道的最毒的药也不过是蔡婆那里买来的蒙汗药,不过让人昏睡一晚,第二天记忆全无罢了,哪里能如此吓人。
眼看着梁千翊这副样子,他刚刚才受了刀伤不久,这次又中了这什么燃情烧,他受刀伤和中毒,都跟自己有关系,梁千翊他,到底会不会就此死掉?
江楚儿捂住嘴,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眼里掉落出来,似断了的线一般,滴滴泪珠儿,坠落在她的手里、她的衣衫上,和梁千翊支撑在屏风上的胳膊上。
“你哭什么,这一回,岂不是遂了你的心愿,你若真想施美人计,套我的把柄,完全可以直说,不必如此耍花招,今日,我便成全你。”梁千翊的眼神突然一狠,他如此说道,顺势双手一把握住江楚儿的双肩,江楚儿的肩膀单薄,仿佛要被他揉碎了一样,梁千翊的眼睛似血一般猩红,江楚儿只觉得现在眼前的梁千翊,已经彻底变了,变成了西疆的一头狼,狼的眼睛里充满了欲望和狠戾,江楚儿拼命挣扎,她用拳头捶打着梁千翊的胸膛,可是她身子发软,挥出去的拳头似棉花一样绵软,梁千翊一把打横将她抱起,完全不顾江楚儿颤抖的身体和脸上未干的泪迹。
“梁千翊,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梁千翊——。”
江楚儿的声音在这内堂里回荡着,明明身子发软,她只能无力得挣扎着,她的脚只顾在空中乱蹬着,“砰”的一声,屏风应声倒地,而这一切都没有让梁千翊放弃他接下里的举动,屏风后面,穿过层层帐幔,是一张楠木垂花拔步床。
江楚儿仰望着梁千翊的脸,那张脸那么英俊,此时却如此地冷酷,她承认她曾经幻想过很多次被这张脸的主人抱在怀里的感觉,用少女怀春的心思,连翠缕也未曾讲过,可绝对不是,不是现在这样。
还未曾反应过来,江楚儿就发现自己已经被放在了那张拔步床上,她的头陷进了绵软的蚕丝被里,她想要逃跑,却只觉身子似灌了铅一般沉重,头上的发髻散乱了下来,床边的绯色帐幔被她扯得乱七八糟,江楚儿知道自己此时一定很狼狈,她知道一个男人这样把一个女人放到床上,是到底要发生点什么。
梁千翊按住她的两只胳膊,他凑了过来,像在欣赏一个自己的猎物一般,眼神灼灼,眸子里面却带有三分审视五分戒备,他英挺的面孔越来越近,江楚儿只觉得浑身燥热,浑身瘫软。
“梁千翊,别忘了,你可是有妇之夫!”
江楚儿大叫,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她只不过是被逼来换香而已,怎么就稀里糊涂地上了梁千翊的床。
梁千翊的唇角轻勾,一抹邪魅的微笑从他脸上绽开,江楚儿的这句话仿佛更加刺激到了他,他用一只手便轻松捉住了江楚儿的两只纤细的手腕,江楚儿的腿被他压在身下,他凑了过来,细细地轻嗅着,炽热的唇便碰到了江楚儿的额头上,他的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只听到“刺啦”一声,江楚儿只觉得胸前一凉,自己的衣领已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她今日穿的这件襦裙并不好解开,而梁千翊,恰好他也没有那么多的耐性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