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的时间他多难熬,堂堂皇帝,还得自己上手解决,太没面子了,搞得他一晚上都暴躁的很。
“你瞧什么呢?”
耳边传来太妃揶揄的声音,南胤下意识地正襟危坐:“没、没什么……”
太妃笑吟吟的,仿佛看透了一切:“闹别扭啦?”
也……没有吧?
昨日他已经跟她说对不起了,本来她没有张牙舞爪,相处的很融洽了,哪知那么凑巧被她摸了一把。
他七尺男儿,血气方刚,喜欢的姑娘就在面前,那软软的身子抱在怀里,少不了就心猿意马了。
他躲躲藏藏的就怕被知意发现,那么一摸,他倒是飘飘欲仙了,后来完事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还没女人上手摸他,可怜那么匆匆一下,他一身本事毫无用武之地。
光是想想,南胤又觉得热血沸腾了,半晌才压下激荡的情绪,故作平静道:“孙儿没惹她,知意好像也没生气啊?”
太妃想了想,知意先头还是冷静的,只是看到了南胤就变了脸色,那模样不像是闹别扭生气,倒像是……害羞?
年轻人的事太妃也不多管,不过却乐意制造机会,让他们相处相处。
“你想喝什么茶?进去跟她说吧!”
“哦……行。”南胤红着脸,扭扭捏捏的往殿里去了。
知意正在往火炉里加炭,青烟四起,熏得睁不开眼,接连呛咳了几声,流着眼泪往后退了几步,一转头就看见南胤鬼鬼祟祟进来,扒着柱子看着自己。
她拿着扇子把烟吹散,泪眼朦胧还不忘快速躲到一边去,一边擦眼泪一边问:“皇上进来干什么?”
南胤皱眉看她:“你藏起来哭什么?”
“啊?”知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无奈道:“奴婢没哭,眼泪是被烟熏的!”
南胤咧嘴笑了笑:“没哭就好。”
知意见他傻子似的笑,没有提昨日那些尴尬的事,稍微放了点心,往旁边让了让:“君山银针、雨前龙井,碧螺春,皇上喝什么?”
南胤想也没想:“都行。”
知意无语凝噎,捻了茶叶丢进杯子里:“皇上大病初愈,喝碧螺春吧。”
红泥小火炉逐渐有了明光,腾腾热气升到半空,转眼即逝。
南胤在旁边,知意坐立难安,好歹多年修养加持这会能够风雨不动,淡淡道:“皇上先出去等候吧,很快就好了。”
他不走,就杵在她面前,轻声喊:“知意……”
她垂下眼,耐性即将殆尽:“皇上有何吩咐?”
南胤心里惴惴着,羞赧看着她:“昨日的事?”
知意一脸茫然:“昨日什么事?”
南胤急了:“你摸了我啊,想赖账?”
知意先前还觉得尴尬,可经南胤这么一阵纠缠,忽然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摸了一把而已,又不会少块肉。上回她还被他摸了屁股也没计较,就当扯平了。
再说她也没感受到什么。
这么一想,知意又理直气壮了:“奴婢摸您哪儿了?”
南胤一惊,十分不满她的忽视:“你没感受到吗?朕可是男人!”
知意眼皮一跳,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哦,一般般吧。”
一般般?
她竟然说他的……一般般?
南胤自尊心大为受挫,委委屈屈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知意抬眸看他,好家伙,这人怎么像是又长高了一截?难怪会有那样的反应了!
南胤还等着她给说法,知意叹气,语重心长道:“皇上,您这是怀春了!身体有变化说明您正在长大,奴婢很欣慰!”
他泄了气,没好气道:“你又拿我当弟弟……”
炉上的水已经烧开,知意熟练的把煮茶工序一道道完成,把茶端到漆盘上,轻飘飘地说:“您不也叫我姐姐?”
南胤到嗓子眼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了:“朕就一个姐姐,已经出嫁了。”
知意假笑:“是,奴婢是宫女,当不得您姐姐,您高抬贵手,就放了我吧!”
说罢连一个眼神也不给他,直接端着茶出去了。
南胤满心幽怨:“朕又不是这个意思。”
知意充耳不闻,后面南胤再怎么把话题扯到她身上也无动于衷了。
南胤不知不觉又把她得罪了,一整天就光看到她背影和后脑勺了。
皇帝二月二出宫前往皇陵的消息很快传遍皇宫,太妃不出行,知意也不必忙碌,等尚衣局把春衫做好,便带着两个小太监去领衣裳。
冰雪消融,光秃的枝桠悄无声息冒出一抹嫩芽,迎春花已经傲然绽放,逐渐有了春日的气息。
看惯了银装素裹、大雪纷飞的冬日,知意瞧见盛放的花忍不住看了停顿了片刻。
这一看,便看到一行人自远处过来,在宫道上不期而遇。
礼部尚书和祝逢时一前一后过来,知意一眼便看见那个身姿挺拔的年轻人,在一行老头和小太监中格外耀眼。
知意屈膝行了礼:“尚书大人,祝大人。”
礼部尚书是认识知意的,态度也很客气。
祝逢时欢喜的跟她打招呼:“好久不见。”
上回见面还是在除夕前,一晃一个月,外臣随意不得进宫,知意也没办法出去,可不是好久没见了。
知意同样也是高兴的,眉眼弯弯,带着柔软的笑意。
一旁礼部尚书挑着眉:“逢时,你们认识?”
祝逢时颔首:“是,下官和知意是同乡。”
“没听你说过啊,想不到你们竟然认识。”礼部尚书这人喜欢打听纷纷扰扰的小道消息,尤为好奇地打量他俩,眼中冒着阵阵精光。
祝逢时笑得温文尔雅:“也是最近才相认。”
礼部尚书对插着袖子,目光意味深长:“哦那真是缘分!”
知意没注意到他的眼神,问:“奴婢要去尚衣局,不知大人们去往何处。”
礼部尚书也没隐瞒,随口道:“向皇上禀报出巡仪驾一事。”
过几日南胤要去皇陵祭祖,礼部的人出现在这儿也不奇怪。
如此寒暄几句便没话再说,虽然知意想和祝逢时单独聊聊,但目前看来似乎不可能。
迎来送往,各自离开,祝逢时还是下意识的转身看了知意背影一眼,礼部尚书幽幽问:“你们很相熟吗?”
祝逢时赧然一笑:“我们两家认识多年,自小一同长大。”
礼部尚书摸着自己的胡子,露出了然的神情:“哦青梅竹马啊!”
“听说你尚未娶亲,心里可是中意这位知意姑娘?”
祝逢时险些承受不住这般热情询问,笑容都快僵硬了:“大人说笑了。”
礼部尚书自顾自道:“宫女二十五岁才能出宫,你总不能等她这么多年。不过你要有想法,本官可以帮一帮忙。”
祝逢时惊了惊,没想到尚书大人一把年纪还有当媒人的本事。
其实和知意久别重逢他心里还是欢喜的,回忆小时候相处的点滴,无端就滋生出几分柔情来。
但他一厢情愿做不得数,知意毕竟是宫女,又在太妃身边伺候,他虽不涉足内宫,却也听说太妃尤为信赖知意。甚至他听过几耳朵传言,太妃培养知意,是为了将来纳入皇上后宫。
他开始还是失落的,但两次见知意听她说话时,都没提过南胤,想来她或许并不喜欢皇上。
祝逢时是读书人,向来含蓄内敛,哪怕动了心思,也只会深深藏起来,礼部尚书火眼金睛开始点鸳鸯谱,着实让他有些力不从心,只好道:“多谢大人好意,下官不着急,日后若有所求,定请大人帮忙。”
“好说好说。”礼部尚书乐开了花,他一直觉得祝逢时是个可造之材,将来一定大有作为。更何况,他最喜欢撮合有情人了,一见方才他们浓情蜜意的模样,就觉得这事靠谱。
脚下刚迈到勤政殿的地界,礼部尚书笑容都还没收回去,就看见前方立了一人,眉眼分明,朗朗清隽。
那人手上把玩着腰间玉佩的流苏,好整以暇的问:“尚书大人,你们在说什么呢?”
皇帝忽然出现,礼部尚书面上的表情总算收敛了一些,恭敬行了礼,祝逢时没来得及阻止,就听他道:“方才在路上遇见慈安宫的知意姑娘,没想到和逢时是同乡,您说巧不巧?”
南胤那飞扬的长眉有一瞬间的凝固,似笑非笑的看向祝逢时,语气依旧是温和的:“那可不是?真是巧的不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