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同载酒(61)

作者:听风起云落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她托腮,并不热忱,“怎么会有小皇子呢?我是要在这宫里头老死了。你做什么老嬷嬷?都已经嫁人了,相里贺是待你不好么?”

“奴婢不稀罕,奴婢就想和主子在一块儿,奴婢呀,哪里都不去。”萌橦替她擦干净身子,转而去拿衣裳来给她更换。

“国君在等着您用膳呢,温了您最爱喝的桂花酒,陈国君说秋凉了,打算给您专门造个月华池,到了冬天好泡澡。主子,”萌橦喋喋不休的,一边给她梳发髻,一边不忘问她,“这身衣裳好看么?发髻好看么?您要是不喜欢,奴婢再重新给您梳。”

她说好看,铜镜里她穿了一身很素净的襦裙,发式也简单梳的垂髻,簮了朵白色小花,她说很好,很合适。

萌橦说成,转而又在后髻上替她簪了大红的石榴珠,拉着她往前殿去。

出门的时候,她恍惚才想起来,问萌橦,“陈国君几时说的?”

“就方才啊。”萌橦乐不可支,“真不容易。”

她又问:“方才是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说的?纯禅去陈国接我的时候么?”

萌橦楞了楞,忙双手直摆,这是又糊涂了,脑子开始转不过弯了。

“不是不是。好了,奴婢不说了,您别想,别瞎想。走罢,奴婢扶着您。”

她痴愣愣的点头,又去想别的事儿,琢磨不过来,还是去问萌橦。

“前几日,我去羊肠涧看到一大朵雪莲,师父说可以入药的,我采着了没有?”

萌橦看她,这是错乱到七岁那年,贪玩去羊肠涧找大角鹿的时候了。

“采着了的,雪莲很大一颗,国师拿去炼丹,后来还夸您了呢。”

她高兴的拍手,“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怕师父打我手板子呢。”

说着话,萌橦扶她进了殿,她高兴的很,“师父向来很凶的,他说他有一百多岁,可我不信,他一点都不像一百多岁的,哪有人一百多岁了长得和个十二三的娃娃似的?可他就是不摘面/具下来给我看。还凶我的,”她撑手给萌橦看,“你瞧,都打青了,是因为我救了江月白。”

萌橦眼神复杂的看几案前坐着的江月白。

江月白起身,提步走到她身边,“阿楚,来,跟我坐到那里去,该用膳了。”

她去捉他的手,欣喜道:“萧哥哥,你怎么到沧澜山来看我了?是我抢了你的忘尘剑,你不服气么?”

江月白抖着手,去看纯禅。

纯禅低头舔舔下唇,“自从你沉到水里,所有人都说你死了,她就这样了,时好时坏的,太医说,这是心病,有些事情她不愿意接受,之前她还服过离钩,想要根治,怕不可能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转而把秦楚拢进怀里,“我会照顾她,过几日就带她回陈。”

纯禅没有说话。

她今夜很活泼,像孩童似的,对什么都兴致勃勃,吃饭的时候,拽着他胳膊,一会儿要夹这个,一会儿要夹那个。

用过饭,又缠着他不放,说是除夕,一定要扯着他去街上看看。

她说,“八蜡庙街上有个卖馄饨的,馅多皮儿薄。”

她说,“外头这时候可热闹了,满街都是红灯笼,放炮竹的。”

他想告诉她,今天不是什么除夕,也没有红灯笼和炮竹,八腊庙街卖馄饨的老人家已经过世好多年了。

那是他在燕国做质子时候的事情,她吃的那碗馄饨,是他用磨破膝盖做马得来的酬劳,叫临江给她买的。

临江回去告诉他,说帝姬很高兴。

他想说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捧着她的脸,尽量笑着答应她,“好,我们去街上看红灯笼,听炮仗响,去八腊庙街吃馄饨,那个老人家的手艺可好了。”

哄的她高兴了,他让萌橦去跟纯禅借人,把整个燕都的城街挂满了红灯笼,放炮仗。

他们坐在马车里,去八腊庙街吃馄饨。

她扒在马车窗户上,看着地面发呆,喃喃自语,“没有下雪?为什么没有下雪呢?除夕是要下雪的呀。”

他有些绷不住,想哭。

那个除夕夜,下了很厚的一场雪,那场大雪可真大,他穿的单薄,和临江被关在马棚里,他以为要冻死了。

早晨起来却发现,和临江盖着很厚实的被子。

可现在,她不记得那些,什么都不记得,甚至一直把他认成萧道隅。

他说,“要到下半夜才会下雪呢,听话,咱们去吃馄饨,吃完了,你睡一觉,明儿一早,就能见着雪了。”

她摇头,不那么高兴了,攥着他的手,喊他师父,“我见着他,在马棚里,得回去偷偷给他塞床棉被才成。师父,我都记不得母后的模样了,听说,他一出生就没了母妃,我还有师父你,可他谁都没有,你不知道,他膝盖都没皮了,苏木哥哥可讨厌了,到处欺负人,我得,我得救救他。”

他垂头,捂住眼睛,原来,那床厚被子,是她送去的。

当时他为什么想不到?

她从小就一直暗地里保护他,就像他一样,虽然只见过她一次,没怎么看清楚模样,但是愿意把仅有的东西,都给她。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一会儿我们就去给他送被子,送很厚很厚的被子。”

她高兴了,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侍卫停了马车,回禀说,已经到了八腊庙街。

她高兴的拽着他下车,“师父,快瞧,多好呀,到处都挂着红灯笼呢。”

满街上,都布置的喜气洋洋的。

他拉她到馄饨摊边坐,唤老板煮上两碗馄饨。

老板乐呵呵过来,擦了桌子请他们坐,看了半天,觉得眼熟,问他,“这位姑娘是不是很久以前来过我家摊位?”

他微颔首,“十多年了罢,你不是原来那个老人家,怎么会知道?”

老板嗐一声,“那老人家是我爹,这馄饨摊儿是一辈一辈传下来的,得,您等着,滚水就好。”

老板利落,很快端上来两碗馄饨,时候晚了,也没几个客人,老板就坐在旁边和他们闲聊。

“今儿也不知道什么日子哈,满街上突然张灯结彩的,真稀罕呢。”

江月白嗯一声,“有个公子,他夫人想看花灯,听炮仗,他就把街上都挂满了的灯笼。”

老板笑,“这有钱的人家咱们不懂,不过这夫人可真是有福气。”

他说不是,“是那位公子有福气,娶了个好的不得了的夫人,先前混账不知道珍惜,现在想做些弥补。”

老板看看他,再看看吃馄饨的秦楚,挠挠头,“这混账公子,不会就是客官吧?”

他去替秦楚拢耳畔的头发,“以后,我不混账了,你可要快点好起来。”

她抬头去看他,“师父乱说什么?”忽然夜空里炸出来朵烟花,她抬头,唤他,“快看,是烟花呀。”

他额首,说是,很好看。

这一晚,他是张幼陵,是萧道隅,只不是江月白。

第51章 桂花同载酒

他带着她放烟火, 放了许久,回宫的时候, 她太困顿了,在马车上就睡了。

寝殿灯火摇曳,榻上新换了被褥,女使已经燃上安神香,他替她宽衣解带,有些吃力,左手动作还很笨拙,磕磕绊绊好半天才除去她的外衫,用被子掩实了在她身边躺下来。

在昙中的时候, 想了很多, 觉得现在这身子支离破碎的, 不想再耽误她, 那时候下了多大的决心,现在她就红着脸在身边躺着, 他只觉得多大的决心都没用了。

他得给临江去封信,江忡么, 倘若他和阿楚有了孩子, 江山自然还是传给自己皇子, 给江忡封个清闲小王爷也就是了。

他侧身,探手在她小腹上摸了摸。

也不知道早晨的时候成不成事,不过,她现在这样脑子不清不楚的, 他是担心她的身子。

感觉到腹部传来的触感,秦楚迷蒙蒙睁眼,四目相对, 她温婉笑,捡他白色的发丝绕在手指上,问他,“月白,你怎么回来了?前朝不是说赵国下了战书?”

他任她搓捻头发,不确定的温声问她,“阿楚,现在是什么时候?”

她笑,“你傻了?今天是我们成亲的日子,是你和我的洞房花烛呀。”

“阿楚,我……”他复杂的看着她,想,是不是应该请相里迦来瞧瞧,可有什么医治的法子。

她胆子可大了,去捏他的脸,“不要这么看着我,虽我是替嫁过来的,可没有错呢,那年我救了你,你还给了我黑曜石的镯子做信物,我即救了你,你以身相许本是应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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