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归还是无奈,“行罢,你别轻举妄动。”
她松了口,江月白总算不再那么揪心,放开她,去捂眼睛把眼泪憋回去,唇角弯起个弧度来,“太好了。”
她嫌弃的看他一眼,叹气,“跟着,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按兵不动。”
他连连点头,“好,阿楚你说什么我都听。”
秦楚摇头,提步也进了寝殿内。
进门的时候,正迎上几个内侍出来,瞧见她,打头儿的内侍直给她递眼色,见她装瞎似的看不见,内侍急了,捏着嗓子轻声把她叫住,“怎么这么不赶眼色?那档子事儿能叫你瞧着?快出去罢。”
她揖礼,回说,“不成啊公公,今时不同往日,天岁和陈国虎视眈眈,若不保护国君,出了事儿,是公公您担责么?”
内侍被她吓住了,心道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国君真出了事,他有九个脑袋也不够砍。
见内侍迟疑不决,她继续煽风点火,“想来公公也不想如此,只是咱们为奴为臣的,总得为国君安危着想,即入不得里头,在外头守着也是应当,不若就隔着帐子在外间值夜,公公以为如何?”
内侍再琢磨一阵儿,觉得如此妥当,踅身回去,在屏风外头揖个礼,“合德帝姬,奴才们都是阉人,本就是伺候这事儿的,您甭拿咱们当人,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有使得上奴才们的,您只管吩咐,咱家就搁这儿侯着呢。”
秦琬在里头咬牙,看来就算她此时得手,只怕也不能全身而退了。
坐在床上,看一眼肥头大耳的魏国君,她一阵呕心。
江月白,她如今沦落到如此地步,全都是因为江月白!
大计只差一步,待嬴粟继位新君,她就是燕国的大长公主,本可一生无忧,偏偏江月白不爱她,让她当众出丑,那个疯子,为了秦楚什么都能做,哪怕是杀了她。
还有萧道隅,不光救了秦楚,还杀她的亲舅舅。
现在拿嬴粟和她母后的性命来要挟她,还要她替天岁卖命。
他们一个一个,都痴人做梦,她绝对不会像秦楚那个傻子一样,任人揉搓利用。
再看看躺在榻上睡得死猪一样的魏国君,她咬唇,单手脱了衣裳。
既然萧道隅把她送到魏国来,那这美人计,就得用到刀刃上。
指望她来帮天岁?萧道隅是做梦。
至于江月白,她得不到的,秦楚也休想。
一番云雨过后,她唤内侍官,“替奴备热水来罢,瞧着国君也是要醒了。”
内侍正站着瞌睡,忽然听这话,登时抖擞精神道:“诺,奴婢这就去准备。”
待内侍退出去,秦楚才转过屏风入室。
秦琬穿着单薄的亵衣,瞧见她,蓦地笑了,“早知道姐姐来了,正等着呢,姐姐是瞧妹妹这双眼睛好了,如今又得燕国君宠幸,嫉妒妹妹么?”
她摇摇头,“我本以为你会对燕国君下手,没想到……”
“没想到我献了身子?”秦琬掩唇笑的弯了腰,“秦楚,你以为扶持纯禅继位,你就赢了?凭什么呢。我就是想不通,你到底哪里好?皮囊好看又怎么?没有脑子的废物,偏偏他们一个一个都把你捧在掌心里,我哪里不如你?论智谋,论手段,你哪一样都不如我,现在也是,以为能全身而退?”
她拾起一把匕首,狠狠扎进腹中,踉跄歪在魏国君身上,冲秦楚得意的笑。
嗯……秦楚看着她,蹙眉,“这是,苦肉计?”
在她说话的档口,魏国君醒了,晕晕沉沉看见歪在身上一脸痛苦的秦琬,再看站着的侍卫,他立时大喝,“你是谁?护驾,护驾,有刺客!”
秦楚笑了声,“魏国君,此事与你无关,我是来找她的。”她指着秦琬,冷声道,“你想做什么?”
反正她也不急,外头的内侍早就被治住,干脆坐下来看秦琬演戏。
第42章 误会
“前阵子, 我忽然想起来很多事,趁这会儿, 同你聊聊。”她干脆坐下来,自己给自己倒茶,不紧不慢的,看一眼魏国君,撑头道:“我同合德妹妹话家常,魏国君你随意。”
魏国君没喊来人,就觉得不对,心道莫不是外头出了变故?
这种形势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掰扯开秦琬攥着他的手, 被子一拉把自己蒙起来, 接着睡去了。
尽管早知道这个魏国君不成事, 秦琬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不成事,真的是一丁点都靠不住。
心里暗骂, 魏国君这个蠢猪升天的王八蛋,刚才这刀是她白捅了, 早知道何必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这下倒好, 还没对付上秦楚,先自己受了伤。
她忍痛去扒魏国君的被子,眉头揪在一起央求道,“国君, 奴已是你的人了,眼看就要被人害死,你真的见死不救么?”
魏国君哆哆嗦嗦拽紧被, 挥手打开她,低声道:“我什么都没看到,这是你们燕国自己的家事,别来攀扯我。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谁不知道你叛国通敌,少在这里蛊惑寡人。”
秦楚听在耳中,嗤笑,“妹妹还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呢,魏国君既然不想掺和,妹妹你方才自己扎的这一刀,不是白白受了?”
秦琬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燕国君,愤然,“国君以为自己可以逃出生天?外头的人为何没人来救驾,国君真的一点数都没有?秦楚是和江月白联手了,就算今儿我死在这里,国君也活不成。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魏国君头上汗涔涔的,“不……不可能,白日里伍上卿才说过和寡人联手的话,你胡说八道。”
“国君是不信么?江月白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兵不厌诈的道理,国君不懂吗?若是还想活命,就立时杀了秦楚,调动禁军,趁江月白还在城中将其斩杀,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秦楚颔首,“我这个妹妹说的对,能数次害我,到底是有些脑子的。不过,有一件说的不对,调动禁军怕是不能了,就算此时动手斩杀我,也不能活命。”
她看着魏国君,尽是不屑。
魏国君琢磨一阵,总算酝酿些脾气出来,起身去抽佩剑,指着秦楚,咬牙道:“听说,你是萧道隅复活的,寡人本以为你是萧道隅的人,看来不是,既然如此,就用不着留情面了。”
她摆手,“魏国君歇歇罢,我是来找合德妹妹的,您就安心坐着吃茶,或是出去也成。”
这天底下,竟然有刺客赶国君出去吹冷风的事情!
“大胆!弹丸之国的燕,也配在寡人面前吆三喝四的?真是岂有此理!”
秦楚拍拍手,抬头望向魏国君,“别惹我,忘尘剑出,怕有误伤。”
忘尘剑……燕国君擦擦头上的冷汗,小心翼翼把手里的佩剑再挂回墙上去,恭敬地揖礼往外走,“不耽误昭和帝姬清理门户,寡人这就出去。”
他以为退出去,能搬救兵,却没成想,刚出门,就被江月白用刀抵了脖子。
风从门缝吹进来,把红蜡吹的火苗一阵明灭。
秦琬捂着肚子站起来,已经悔的肠子都青了。
刚才就不该用苦肉计,眼下腹痛难挨,又无人相救,一步错,步步错,她是大错特错了。
秦楚冷眼瞧着她,“是萧道隅救了你?他想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要杀了你,助我回燕。”秦琬梗着脖子看她。
她说不是。
“萧道隅既然当初救我,又怎么会杀我呢?”
秦琬狞笑,“为什么?问你自己,萧道隅当初救你,可不是让你和江月白藕断丝连不清不楚的,你竟然去为江月白挡箭!他们都说昭和帝姬清冷出尘,只有我知道你是个下作的,当初江月白那么看不上你,你还对他死缠烂打,可记得自己是位帝姬么?他一开始求娶的是我,你不过是替嫁过去的,还真以为你是他心里头的那个人了?”
她吃茶,淡漠扫秦琬一眼,“他本来就是求娶的我啊。”
“什么?你胡说!”秦琬猛地站起来,怒视她。
“怎么是胡说呢?从前,我从沧澜山的雪堆里救他一命,把黄杨木佛珠留给他做信物,他也给了我黑曜石的手镯子。后来他长大了,念着那时候的恩情,自然求娶的是我。宋文成骗你同他私奔,为了对付江月白,拿这件事做文章,硬生生扯谎,说你才是江月白的救命恩人,害的我瞎了双眼,跳了羊肠涧,怎么,你不会入戏太深,真的觉得是你救了他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