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又在吃软饭(19)

作者:纪清徽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于这等主人生活习性一事,贴身小厮当然了如指掌,一刻也未停顿答道:“老爷自年少时就落下了肠胃容易不适的毛病,往日爱喝些云州的普洱。”

听闻此言,陈刑官上前一步,奇道:“可如今茶盏中所泡的是上好的峨眉竹叶青。”

小厮忙补充道:“因有位族叔酷爱塞外的牛羊肉,这趟年后找人千辛万苦拉了两头肥羊回来,便特意在族会中宰了享用。老爷肠胃不好,推脱不过硬是被族叔劝着吃了几口。回来后就说腥膻气难熬,让我泡杯绿茶来解腻。”

“如此一来,倒也说得通。”

陈刑官沉吟道,转头望向神色未变的任言渊,追问道:“任大人,如何看?”

“嗯,此处还有问题。”

任言渊措辞片刻,缓缓道:“据我所知,韦通判于武学一途可谓是一窍不通。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在刺客来袭时会如何应对?”

话音未落,任言渊在靠近茶盏处的游仙椅上坐下,探出左手虚抓一团空气,模拟着扔了出去。

陈刑官似不受控制地刹那间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道:“是了,若我是与韦大人一般遇刺,定会将身边所有可用之物甩脱出去,期盼能阻挠刺客一二!”

听到动静的殷红袖也走了过来,颔首道:“极有道理。”

遇险自保是常人的本能反应,谁都避不过。

这便是问题所在,这盏前夜沏好的茶毫发无损的摆在此处。

任言渊对茶盏生出疑心就是在脑海中仿照中已知情景细想了一边,直觉此物实在不合常理。他出身清寒,对茶道知之甚少,但他在读书之余,受家父影响,也爱钻研医术。

茶属微寒之物,对长期肠胃有恙的病人来说,并不算是一个好选择。唯有云州普洱因其性偏温,符合世家豪族主人修生养体的习惯。

这盏茶是沏给另一人所用,此人是谁?

任言渊虽有此次查探中有了新的眉目,并未有多少欣喜,心中再起疑云。只有在看到熟悉的红衣女子时,才能稍稍安稳。

三人又耗了半个时辰,未找出其他异常,便决定先回去与仙桃商议此处的新线索。

出了竹楼,殷红袖扭头望向竹楼外的高墙,问道:“此处是你们韦家外墙?”

得到小厮肯定答复后,她点点头未再说什么。

回到南山院时,竟只余了面容憔悴的韦夫人还守在床前,仙桃已不知所踪。

就连韦夫人也不知赵仙桃去了何处,得知情况又有变故,丈夫遇刺时身边还有一人,一时间神情变得复杂至极。

殷红袖与任言渊见眼前女眷已是勉力支撑着自己,遂立即向她道了别。离开时,先头带路的丫鬟急匆匆追了出来,说是为夫人带了几句话和谢礼。

“夫人说,大人与姑娘虽未能让老爷醒过来,仍是告知具体病情的恩人。知道得了什么病,就有希望,尽力医治就好总,总比眼睁睁看着老爷昏迷不醒来得要好,还望两位不要介怀。”

谢礼是韦夫人平日里精心锈制的香囊和少许银钱。

殷红袖用手指轻轻描摹了香囊上绣着的月季,默然无语。

第17章 收网 台上盛装登场的女旦染着猩红刺眼……

上京城最近真是热闹极了。

街边小巷,官道大□□处都是全天下长途跋涉来到这里的百姓。造成如此人满为患的缘故,便是恰逢春闱和太后寿诞。

正值午后,几处早莺争着在向阳的暖树上筑巢,又有几家新燕啄着春泥飞入王侯家。

街边小吃既杂又多,赶着清晨出去巡山观景的百姓脚程快的已陆续回来,见到街边小摊子贩卖的小吃大都愿意付上一两个铜板歇歇脚。

京城小吃大都如杏仁豆腐或者豆汁一般,讲究口味纯正,百年传承。

一位穿着做工考究靛青长袍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摊子上喝着手心里的杏仁豆腐,五官清俊,双鬓斑白,保养得当的肌肤还似三十年前的如玉少年郎,只有眼角细密的纹路昭示他不再年轻。

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坐下与男人一同享用还有很多家境普通的百姓,三文一碗的小吃属于京中人人都能吃得起的零嘴。这边让气质非凡的中年男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男人连要了两碗,一碗用小勺舀了放进嘴里细细品了,咂摸出一丝若有似无的苦味后,到了第二碗就大口吞下。

男人吃得尽兴,慢腾腾从矮凳站起,步履轻松没入人群。

京城时兴的东西又多,惹得男人走走看看,或在贩卖最新话本的小摊上掀了几页瞅瞅,或在扛着糖葫芦桩的青年前驻足取下一串。

人流如织,中年男人咬着晶体糖衣包裹着糖葫芦,含糊不清道:“都布置妥当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男人四周的百姓都被街边热闹引得伸长脖子,无一人在意男人的问话。

“都已妥当,轮转王带着黑白无常二使,摘星楼的南斗七星也都守在清远城外,就待那三人出城。”回话的人声音里透着恭敬,却不知身在何处,也不怕众目睽睽之下会被人探听了去。

中年男人却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漠咬着山楂,也不吐里面的细核,又随意问道:“现在是哪位地支在?”

“是未支在侧,还有三位候补也在其中。”

男人哦了一声,看了看手中光秃秃的竹签,随口道:“传令下去,是时候收网了。”

“禀告主上,属下凑巧发现城中还有一位天干的候补,可要一同传令?”

这倒让男人意外之际,皱眉想了片刻,才恍然大悟道:“差点忘了这只会叫又会咬人的狗了,也罢,一并让他动动手吧。”

“是。”

声音的主人迟疑了一会儿,比之前更加恭敬道:“主上,可要留任言渊的活口?”

男人未答,走到一处戏台前,眺望着上头演绎的生死离别,冷冰冰道:“不等了,郑怀仙这个老匹夫死不死有什么要紧,真当这一招能唬住我了?我就当他死了呗,死人也能说话,活人也能说不出半个字。”

台上盛装登场的女旦染着猩红刺眼的丹蔻,咿呀一声,唱着世间人的心酸,一场场无量的怨醉。

“郑家那个小子也不必留活口,我还想看看郑家那女人体会下丧子之痛。”

男人说着说着竟笑了起来,四处围绕着的百姓不约而同僵直了身子,直到男人一声冷哼传来才迅速恢复笑容满面的模样。

这位被众多暗卫探子簇拥着的男人,最后在心中补上了一句。

这清平盛世,你可守得住?

我的好大哥。

一如上京城热闹的,还有小小的常安客栈。

殷红袖与任言渊回来路上,不说心思沉重,也有些五味杂陈。直到离客栈还有百米远时,殷红袖便察觉到气息驳杂紊乱,似是有人在其间动上了手。

当下神色一凛,拎起任言渊的衣襟,御气起身飞奔向常安客栈。

飘忽不过一息,任言渊落地时却觉得天地似倒了个,但他暂时只能强忍着头晕目眩的不适,定睛往场中看去。

殷红袖平静道:“是仙桃前辈和本无。”

场中只见仙桃纤指捻着玉簪,剑气汹涌,随着她轻飘飘一刺,空中便荡起一串串涟漪。本无则以双掌捏成佛家莲花印,似怒目菩萨,深不见底的内力附着其上,若被他一不小心印在胸前,必是皮开肉绽的结局。

郑思淼护着玲玲锁在楼梯,见殷红袖踏入客栈,大喜过望,觑着空隙抱着红衣小姑娘冲了过来。

殷红袖问道:“怎么回事?”

郑思淼顿时竹筒倒豆子一通说了,原来是仙桃前辈似乎是刚想起还有本无和尚还在城中待着,甭管他是在吃斋念佛,还是呆在房中终日不出,总之不想他这般呆在客栈污人眼睛,趁早滚出清远城。

这不,一进客栈跟本无和尚不由分说就斗了起来。

殷红袖内心叹息一声,说是传言中两两老死不相往来,江湖上还有爱酸妒的单身汉诅咒道,愿以他十年无妻,让世间所有有情眷属来日都如仙桃本无,路上相逢只想互相超度了对方去。

两人你来我往,像是打出了真火,但这座对二人意义极大的常安客栈,其间一桌一椅都未有丝毫的损坏。、

这般搏杀,如何当得了真。

有了大腿在侧,郑思淼就有心思好好观摩这世间难得一见的宗师高手之争,如街边欣赏杂耍的百姓,时不时抚掌叫声好,玲玲在一旁点头如捣蒜,全作捧哏的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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