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秋游的地点就是游乐园,和阮洁这次带她来的游乐园是同一个。
当时沈夏报的是不去,她当事心情焦虑,满心把前一个暑假落下的知识捡起来哪里还有心情游乐园,加上和当时班上的同学还不熟,去了也没人和她一起玩,没意思。
庄琳倒是去了,和她说一般般,就一般游乐园的水平。
如果她当时认识的人是阮洁而不是阮洁就好了。
沈夏想着庄琳给自己发的那些微信,约自己出去玩的,请客吃饭的,还打着感谢自己助力他高考的名义,头疼。
她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那态度,结合之前的举动,他是单纯的同学情还是在追她,她还是分得清的。
“你和庄琳说了吧?”沈夏问他。
“什么?”阮洁抬头望她,泛着水光的眼睛湿润,显的他瞳仁尤黑,像无辜的小动物。
“他最近还要请我吃饭呢?”沈夏斟酌用词,“你和他说了我不喜欢他吧。”
“说了,”阮洁叹气,“他说人是从不喜欢到喜欢的,你现在不喜欢不代表将来不喜欢。”
“他要是把这心性放到学习上,我估计状元都可以争一争了,”沈夏语气讽刺,“题是从不会做到会做的,这道题今天不会做不代表明天不会做。”
“你想想,一张卷子才几道题,他还复读一年。”
阮洁叹气一声,“你不懂,朋友会骗你,父母也会骗你,但数学不会,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沈夏随着他叹了口气,语气沉痛,“我懂的。”
他们对视,然后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我只是觉得很好笑,高中三年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六张卷子,为了做出六张卷子我们不断地学习,但我和庄琳只是每周在市图见面一起学习,他对我什么都不了解,就要来追我。”
沈夏总结了下自己的心情,“很荒谬吧。”
“他说就是因为不了解才请你出来吃饭,吃着吃着就了解了。”阮洁生无可恋地转述。
“操着操着就生情了。”沈夏感到无力,“这就是所谓的理科生严谨的逻辑。”
“别扯上其他无辜人,他跟理科生没什么关系,我不挺好的,”阮洁帮着庄琳解释,毕竟庄琳是他的好友,“他就是……没人教他这些。”
“再说了,你出去都不和他出去,他怎么了解你呢?”
“我就是不想见到他,”她想到庄琳拉她手时她悚然的感觉,“我和他不太适合当男女朋友。”
“哦。”阮洁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毕竟女方的态度挺明显的了。
第 19 章
沈夏听天由命去了邻省的一所大学,庄琳和阮洁都留在本省。
沈夏从进大学的第一天就准备转专业,她是被调剂到历史专业的,这是她以相对低的分数到这所学校的代价。对于历史,她不能说不喜欢,可她不知道学历史后她除了当历史老师还能做什么。
如果没有生存压力的话她也能快乐地学下去,读下去,但她的家底很显然不能让她无忧无虑地学习下去,她决定转到法律、外语或者经济等比较热门的专业,毕业找工作比较容易。
她所在的大学第一年绩点成绩要在百分之前50才能转专业。
沈夏觉得压力很大,大学和高中完全不一样,在高中跟着老师的节奏能到了一个中上的成绩,而在大学,老师往往就照着书读一遍,不预习和听天书一样,学习完全靠了自己。
她同班的同学也让她压力很大,有些人是从高考大省考来的,听那个分数沈夏就觉得无力,其他省份的卷子她是做过的,她考不到那个分数。
有时候她和她们聊一聊高中的事情,她们说她们高中实行住宿制,一个月回家一次,一次回去半天,下午回去吃顿饭晚上就要回学校,不然怕第二天赶不上早自习。
沈夏听着不可思议。
而且她也完全没有看出所谓高考大省学生在高中被榨干,到了大学无力后续的影子,她报了一个晨读社团,每天早上起来聚到一个地方晨读,早上她路过学校图书馆,可以看见那些熟悉的脸孔背着书包等待图书馆开门。
每次英语课上随堂小测的分数也昭示着她们的努力没有白费,还有在课堂上询问老师的问题,沈夏能感觉到自己和她们的差距,
大学中的沈夏学习成绩上的优势荡然无存,她努力,别人也在努力,她学习,别人也在学习,本来聚在同一所大学中,上的同一专业的人各方面都没有差很多,她怎么能一定在年段前百分之50里呢?
她有时候在图书馆捧着书实在读不进去,看着窗外的绿地,觉得老师和骗子一般,高一说高一要打基础很重要,高二说高二的知识在高考中占比很大很重要,高三说今年冲刺很重要,可这样一年年读下来,直到大学又哪一年是不重要的呢?怎么样可以不学,只要安安静静躺着看看书追追剧就能拿到一个好成绩呢?
沈夏觉得人生是那么累,学校里社会里,她只是想要一个体面的分数,以后有个体面的工作就要这么累。
如果投胎可以选择她真想当一株在深山中的树木或者花,在鲜有人迹的地方自由自在生长,早上泽露水,傍晚看晚霞,白天望流云,深夜数明星。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现在社会没有资本的人哪来的好时节,她若真是一株花或着一棵树才有好时节,不需要购买食物饱腹衣服遮体,日后也不需要租房,才有真的好时节。
她就在种子落下的地方生长、繁茂、凋零、死亡,听鸟鸣风声。
她就是一棵草也好,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每一年都是新的一年。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的心态是不健康的。她搬到陈美娟给她准备房间的第一个晚上,躺在沙发床上的她会不自觉地想起以前看过听过的鬼故事,她把手臂垂到床下感觉到风的凉意,她会想床下会不会趴着什么正在看她的手臂,等她睡着了再爬上来杀了她,或者不耐烦了直接拖着她的手臂将她拖到什么诡异的地方。
她知道那些想法非常的荒唐,世界大概率没有鬼,而且她住的地方人挺多的,她尖叫一声就会有人醒来,有鬼大概率也不会在这个地方找上她。
但在深夜,那些白天觉得荒唐可笑的想法和胆怯不自觉包裹着她。
沈夏隔一段时间就看一次手机,看着屏幕中的时间从深夜走到凌晨,她再不睡就不用睡了,可以直接去学校。
如果有什么鬼怪想让我死,那么我早晚都要死,我的力量无法和它们抗拒,睡不睡着都一样。沈夏睁着眼看着一片黑暗,放下心绪入眠。
有一次她和姚白说这件事,姚白脱口而出“可怕。”
她不知道姚白在可怕什么,是鬼怪可怕还是她的想法可怕。
别人不说,那她就不问。
何必做这种让双方都不高兴的事情?
庄琳看着窗外下到雨,他和阮洁考到了同一个大学,本来他打算让阮洁给他送伞,但阮洁说他不在学校,在KFC兼职,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庄琳对着于梦挽不好意思地说明情况。
“我等会还要去看彩排。”于梦挽闷闷不乐。
庄琳和于梦挽是同一部门的,于梦挽是他的学姐,也是部门的副部长。
他们这次负责迎新活动的工作,一个部门的人在大学城的一个奶茶店讨论工作,准备出了一个方案,他和于梦挽负责新生的座位和入场安排。
于梦挽问他有没有事情,没事的话他们留下来讨论最好今天或者明天得出个方案,庄琳自然没什么事,就留了下来。
在她们讨论的过程中天空下了雨,而于梦挽除了幕后工作之外还有一个群舞节目,节目今晚要彩排。
庄琳估计了下雨势,“看样子会越下越大。要不你拿我书包去挡雨吧,趁着雨没大回宿舍换衣服。”
“你怎么办?”于梦挽问道。
“我等雨停,你的节目比较重要。”
“我们刚才讨论出来的方案在书包里呢,没有那些你怎么做出最后方案发给部长?”
这的确是个问题。庄琳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