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山(17)

作者:宁柏浠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自从他给了凌天瑶半颗心,很多空闲的时间,他就待在《天书阁》里,可纵使他把天书翻了一遍又一遍,他都找不到救她的方法,天书里记载着他与凌天瑶的那一页,他们时而为一个人,时而又站在对立面成了敌人,最后血淋淋倒下的那个身体,看不清到底是谁,是他,还是凌天瑶,那一身紫袍,总与红袍相互交替,可唯独看不清的,就是那张脸,只隐隐感觉到苍凉与心痛。

《天书》记载着大多数人的命运,都一清二楚,可唯独他们,除了能感觉到凌乱,苍凉,悲痛,绝望,便只剩下那一把血淋淋的剑,在苍茫的大地上,唯我独尊。

翌日,清晨。

万籁俱静,黑夜正慢慢隐去,破晓的晨光正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祁山的山颠,昨夜那苍凉颓废的树木,在醒来的第一片清亮里,茂密的枝叶撑起整片天空,郁郁葱葱,黑色的泥土里,各式各样的小花正慢慢醒来,小草破土而出,在彼此耳畔呢喃。山脚下,一片片轻柔的云雾,为地面涂抹上一层乳白色,山脚的人家,在一片朦朦胧胧里,开始忙碌。

晨曦拉开序幕,生命降临人间,浅蓝色的苍穹慢慢移动,天边与地平线的交接处,那一轮日出,明晃晃的穿透生机勃勃的树叶,云朵像一条一条被拉扯过的棉花,稀稀疏疏的挂在蓝空,树林间小鸟的声音叽叽喳喳,是欢快的笑声。

山脚下逐渐散去的白雾里,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他们都抬头仰望祁山山颠,惊讶的,兴奋的,甚至有些神情恍惚,推搡着身旁的伙伴,昨日的萧条枯黄,今日的春机盎然,到底那一个才是梦。

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柔和的晨光中,凌天瑶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一缕阳光穿透树叶,晶莹剔透,像水晶那般,挂在她的眼角,她不可思议的缓缓起身,接受着晨光的沐浴,顺着飘下的一片树叶,她转身看向祭台,祭台上早已空无一人。

她大步的跨上祭台,除了有一滩血迹,空无一物,她蹲下身子,血迹还是一片深红,刚留下的,凌天瑶神色紧张,担忧的跳下祭台,大声的喊:幽。

幽……

她灵敏的嗅觉闻不到一丝丝关于幽的味道,敏锐的视觉也看不到一丝丝的身影,难道他已在破晓之光来临之前陨落,凌天瑶摇摇脑袋,那只是她的幻想,她只是打个盹的功夫,幽的生命不会如此脆弱。

幽,后会有期。

已经重伤的幽不想成为主人的累赘,他习惯独自疗伤,独自承受,多一个人他便觉得是打扰,所以在晨光初生的前一秒,他随着黑夜一同消失,或许只有鬼族之域才能疗伤,只有那个阴暗潮湿的山脚,才适合他的生存。所以他不辞而别,将满身伤痕留给自己。

☆、梧桐树下

凌天瑶在祁山兜兜转转十天,她用自己仅有的一点点医术,帮那些染上瘟疫的人群驱赶病魔,她很少说话,却满脸笑容,她既不回避别人的刁钻问题,也不帮其解惑,只是微笑着摇头帮其治病。原先那些生了病来找她看的人,都只抱着一种试试的心态,到后来,那些得了顽固疾病的人,都能上街,能与邻居拌嘴,渐渐的,痊愈了。

病患越来越多,等到她把所有的病患看完,自己也只剩下了半条命,因为仅她那一点点从师父处听来的医术,是不足解决那么多的疑难杂症,最快且最简单的方法,唯有她的血,她煎的每一罐药里,都有一滴她的血,这样下来,她会失血过多,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近两日病患越来越少,中午时分,太阳比较毒辣,天气闷沉,凌天瑶靠在竹椅上,用蒲扇慢悠悠的扇着火炉里的火,药罐里发出一股淡淡的药香,闻着闻着,便有些困了,将蒲扇搭在胸前,眼睛不听使唤的一开一合,打了一个沉沉的哈欠,闭上眼睛说:还真是困。

眼睛刚闭上,便听到了一个喊救命的声音,脚步跌跌撞撞的,大口的喘着粗气:请问紫衣神医在吗,救救我家公子,求你救救我家公子。一个穿着朴素的男子,背上背着一个男人,他满脸通红,大汗淋漓,双腿有些发抖,看来是走了不远路程。背上的男子把头搭在他的肩上,束在头顶的发丝随着男子的脚步,左右的摆动着,双手软绵绵的拖在男子的胸前。

凌天瑶以为是梦魇,努力的睁开眼睛,意识却疲惫的不愿醒来,翻了个身,蒲扇掉在地上,未曾听到喊声,继续睡去。

火炉里的炭火烧得正旺,火炉上的药香味越来越浓。刚进来的男子把背上的人放下,三步并两步跨到凌天瑶的身边,刚伸手触碰到她的手臂,“啊”的一声同时吓到两个人,凌天瑶着急忙慌的从桌子上拿起帕子,打开火炉上正熬得热气腾腾的药罐,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一边盖上盖子,一边自言自语说道:完了,完了,完了。

药罐终于被她端到桌子上,附下身体,把鼻子凑进灌口,用手不停的扇着药气往自己的鼻子边,最后松了一口气了,双手叉腰,看着药罐,又自言自语道:索性,哎呀,差一点点就浪费了我的心血。

啊!你谁呀,走路没有声音的,你想吓死我。凌天瑶一喊,身边的男子也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两步,久久还未缓过神。凌天瑶目光错开他的身体,看到靠在墙壁上的那个男子,他那一袭白衣快要成了红色,脸已经看不清楚五官,一片血肉模糊。

谁把他伤成这样的。凌天瑶看着那一身鲜红,不停的眨着眼睛,她不敢靠近他的身体,生怕轻微一动他,身体就会裂开来,想着想着,打了一个哆嗦。

那个,血是其他人的。身边的男子抬了抬手,有些过意不去。

哦,那伤在哪里!

心口。

心口……

那男子点点头。

把他抬到床上去,快呀。

凌天瑶倒了一盆热水,坐在床沿边,袖口高高的掖在小臂上,她想喊男子帮他解开衣服,这才想起,刚使唤他到院门口拿止血草,顿了顿片刻之后,小声的说着:虽说男女授受不亲,本……本姑娘并非有意要看你的身体,望君见谅。看了白衣男子的身体,她觉得吃亏的是他,却忘了,自己是个女子。

她轻轻的解开他的衣襟,每一层都染着鲜红色的血迹,黏黏糊糊的,凌天瑶解开男子的贴身衣襟时,男子痛得身体抽搐了一下,眉宇紧紧的皱在一起。凌天瑶帮他擦洗伤口,包扎完毕,用了整整三个时辰,这三个时辰,她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生怕一不小心就会碰到他那颗跳动的心脏。终于包扎完,她起身,没站稳,打了一个踉跄,站在她对面的男子着急的伸出手:紫衣神医,没事吧。

凌天瑶闭起双眼,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弱弱的说道:无大碍,休息休息就没事儿。欲要转身走的时候,回头对着那个男子说:对了,把刚才我熬的药端上来,隔三个时辰喂他一次。

刚才的药?男子很困惑,刚才她煎药的时候,难道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种伤者,可是看她手法熟练,又没有质疑的理由,于是便乖乖的去端药。

其实凌天瑶也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伤患,她能治病,但她从未缝合过伤口,确切说,是从未缝合过人的伤口,她手法熟练,是因为在瑶华山的时候,常常会有很多小动物受伤,一来二去的,自然就懂得如何处理伤口。她得意的笑了笑,打着哈欠出门去了。

凌天瑶站在门口,朝着一缕阳光,晃了晃眼睛,伸手挡了挡,感觉到眼睛有些模糊,轻轻的摇了摇头,走到熬药的火炉旁,开始煎下半夜男子要喝的药,她拼命的煽火,手不自觉的停下,打了一个哈欠,又努力的摇摇头,继续……

当火炉里的火慢慢退去,改为小火慢熬,她就靠在那个靠椅上,把蒲扇放在胸前,闻着一股淡淡的药香,闭了闭眼。

西边的晚霞照进院里,一片通红,凌天瑶把自己移到院里的那棵梧桐树下,梧桐花散落一地,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花香,她把承决剑抱在胸前,躺在那个卧椅上,听花落声音,听房屋外人们走路的声音,眼神越来越沉,梧桐花从头顶落下,好似在睡梦中,恍恍惚惚,伴着落日余晖,极好看。暖风吹起她落在地上的紫色轻纱,花瓣也随着跳舞,夜晚的祁山山脚,格外的安静,像此刻梧桐树下沉睡的凌天瑶,像极了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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