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大司马是妻奴(4)

正疑惑着,又听他语气淡然地道:“不该郡主同我道谢,应是我同郡主赔罪才是。那日我的副将反应过度,误将郡主认作刺客,这才使得郡主陷入尴尬的境地,作为他的将领,理应代他同郡主赔罪。”

说罢,赫连卿立刻起身,在她明显还未反应过来的表情中,拱手躬身深深鞠礼。

“另外…”他复又坐下,神色一本正经,“若是郡主觉得不解气,大可以罚他,我定不阻拦。”

“……”确定是亲属下吗?

温若言抿了抿唇,忍下嘴角那一抹笑意。没想到事情转折得如此突然,且结果也甚合她心意,不免让她心情大好,连带着看赫连卿也顺眼了几分。

她轻咳一声,微微扬了下颌,“无妨无妨,本郡主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既然我无大碍,便不同他计较了。”

“嗯。”他顿了瞬息,又补充了一句:“郡主大度。”

最后二字似是夸到了她的心坎里,唇角的笑意也懒得再作遮掩,翘起了显而易见的弧度。那双纯净的眸子也越发明亮,似有波光粼粼在瞳仁里浅浅荡漾。

赫连卿一时入了迷,怔怔看着那张灿若暖阳的笑脸,直至她敛了笑意再次轻咳一声,这才堪堪回过神来,将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搬上面庞。

“既然这件事情过去了,那我便同你谈谈别的事情,如何?”

“郡主请说。”

她轻咬下唇,低眸将视线移向左侧,声量莫名减弱了几分,“你…你应当知晓,我们之间…是,是有婚约的吧?”

对面那人默了须臾,沉声回道:“嗯,知晓。”

“那…你可有何想法?”

话音刚落,赫连卿再次陷入了沉默,然而这一次却不同于方才。温若言等了半晌,仍旧没有等到对面半点回应,可自己又出于羞赧,不好意思抬眸望去,便只能忐忑着心情继续等待。

良久,那人终是给了回应,却只有短短四个字——“没有想法。”

这下她再也顾不得腼腆忸怩,当即抬眸望去,直视着他的眼睛扬声诘问道:“没有想法?这是何意思?你不会…当真要同我成亲吧?!”

面对她一连串的问题,他并未给予回答。然而那平淡无波,自始至终从未躲闪过的眼神,却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对,他要同她成亲。

温若言顿时气得难以自抑,心中一股怒火直窜上脑门,烧得她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该骂他还是该劝他。

她真的无法理解,十分非常极其无法理解。

自己对赫连卿来说,不过仅是一位在赐婚之前素不相识之人。就算偶有听到对方的姓名,那也只是从旁人嘴里听过的,无关紧要的三个字而已。

难道真的有人愿意,同自己从未相处过的人,甚至毫不了解的人,睡在一张床上共度余生吗?

盛怒之下,温若言又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自己的观念太过格格不入,还是他压根就无所谓自己的未来夫人会是谁。

她稍稍冷静下来思考了一番,眼下不能同他吵架,若是吵起来,那就当真无挽回局面的余地了。

前些日子长公主府刚接到圣旨时,她便去找过皇帝舅舅,甚至后宫里平日宠着她的人,也都帮她去陛下面前说了情,可仍旧无济于事。

这般局面,最后一点希望全在赫连卿一人身上。

大黎历代君主无一例外宠信赫连家,她的皇帝舅舅更是如此,只要赫连卿不愿意,那圣旨也不是没有可能收回。

正所谓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嘛,只要同他好好说一说,他应该会理解的。

想罢,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忍下心中愤懑,牵起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放缓了语气同他劝说道:“其实我都知晓的,你们赫连家世代与皇家联姻,不过是帝王为了制衡赫连家的权势罢了,对吧?”

赫连卿从容地饮下一口凉茶,情绪依旧无甚起伏,“也许是吧。”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偏要如舅舅所愿呢?娶自己真心喜爱之人,难道不好吗?”

她紧紧盯着他的神色,本是不想错过他任何一闪而过的情绪,好让她抓住破绽顺利将他说服。

却不想她看见的,是那人羽睫之下掩盖住的一缕温柔,似平静湖面拂过一阵春风般的温柔。

温若言当即心神一怔,接着那人的声音低低传来:“嗯,挺好的…甚好…”

有丝丝笑意漫上他的眼角,虽不明显,但她看得十分真切。

一时心中疑惑,当下却又无暇探究,便顺着他的回答又问:“既然甚好,你又为何不拒绝舅舅的赐婚呢?总不能,你真心喜爱之人,是在此之前素未谋面的我吧?”

“我……”赫连卿垂眸,顿了少顷,“赫连家的宗旨,不可违抗圣令。”

“你!”

她蹭地站起,白皙的小脸此刻被气得通红。敢情她方才的苦口婆心他全都未听进去!

“好一个不可违抗圣令,若是舅舅让你自缢,亦或是让你残杀族人,难不成届时你也要按这套宗旨照做吗?!”

“不会。”他淡定地看着眼前怒火中烧的温若言,张了张嘴:”赫连家还有一道宗旨,不遵从滥杀无辜之圣令。”

“……”

“行,就你们赫连家宗旨最多。”

温若言深吸一口气侧过身去,脸色甚是难看,“道不同不相为谋,看来今日我也没有必要同你多说了。只是希望你今后若遇真心喜爱之人,可千万不要后悔今日的决定。”

说罢,她狠狠瞪了赫连卿一眼,拿过一旁的帷帽,转身便走出了舫内。

“船夫!靠…”话音未落,一声“噗通”霎时传来。

赫连卿当即神色一凛,身体比思想更快做出了反应,顷刻之间便冲了出去。他一眼便瞧见在水中挣扎的温若言,想也不想便跳了下去。

岸边和桥上的群众听见落水声,已经纷纷围了过来,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水中的身影。

温若言自己也不知道被什么给绊了一脚,她只知道她方才气极了,刚想让船夫将画舫靠岸,没走两步便扑了下去,再反应过来时,她已然落入了水中。

天可怜见,她一个娇生惯养的郡主,别说游泳了,这河水她碰都未曾碰过。

她拼命想呼救,可方一张口,便有无数河水争先恐后地往她喉管里灌下去。求生本能使她不断地拍打着双臂,妄图在一无所有的水中,寻得一根救命稻草。

本就无甚力气,现下扑腾了两下更是力不能支,加之胸腔里的氧气已尽一丝,以至于她的意识愈发模糊,只得任由身体沉下水去。

当周身皆被汹涌而来的河水淹没时,温若言头一次感觉到了死亡发出的冰冷讯息,仿佛她正被那锁魂钩钩住了脖颈,强烈的窒息感漫遍她的四肢百骸。

身体愈来愈沉,愈来愈沉…

忽地,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穿过她的腋下,接着迅速冲破周围的水壁,恍若正抱着她穿过层层白云,要奔赴那阳光伊始之处。

终是熬过了暗夜,见到了天明。

第4章 人工呼吸

二人还未游上画舫时,周围便已有眼尖的围观群众将他们认了出来,一时之间,嘈杂的八卦声在两岸和石桥上起伏不断。

赫连卿眼下却无暇顾及远处投来的各色目光,他右手揽过温若言的细腰,将那具柔软的身子紧紧箍在怀中,腾出左手用来划水,带着已失去意识的她慢慢游回画舫。

好在温若言的体重够轻,船夫放下绳梯后,赫连卿仅用单手便爬了上去。他将她抱回舫内平放在地板上,又急切地唤了几声她的名字,温若言仍旧毫无反应。

这般性命攸关之际,赫连卿不得不采用急救方法。

他沉着眉间,重重呼出一口气,“冒犯了。”

说罢,他立即将右手掌心覆上左手手背,毫不犹豫地在她胸骨中央按压。三十次之后,他捏住她的鼻翼和下颌,迫使她张开檀口,而后深吸一口气,以自己的嘴唇将氧气渡入到她的胸腔里。

接着又是按压三十次,再次渡气,这套步骤一共做了两次之后,温若言遽然吐出一大口河水来。

“郡主!”赫连卿赶忙将她扶起,动作轻柔地顺着她的脊背。

伴随着咳嗽,剩余的河水也皆被她吐了出来。温若言缓缓掀开眼帘,直至神思逐渐归位,她才蓦地意识到,自己正穿着一身湿透了的白衣躺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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