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想,像这只白鸟。
——
之夏快步到宋谋逸待的后院,报备了起来。
她道:“爷,夫人自打昨晚回来,便没吃一滴水一粒米了。”
说完,她抬头看了看斜躺于塌椅上的宋谋逸。
宋谋逸明显是昨晚没有睡好,现在眼睑下早已泛起一片青色,而再经她这么一说,微蹙起了眉,脸色显得愈发苍白。
“还有呢?”
宋谋逸淡淡道。
之夏吞咽了好几下口水,道:“还有,小姐晓得晓得奴是爷手下的人了......”
宋谋逸听到这,倒是勾起了弧度。
随即,侧头对着伫立在一旁的影,说道:“叫后厨热些蛋蟹粥来。”
影道:“诺。”
而后,影快步离去。
宋谋逸把玩着指上的扳指,一记狠厉的眼眸,看向之夏。
而后含笑道:“之夏,没有其他的事了吗?”
之夏唯唯诺诺,道:“回爷,没有了。”
宋谋淡淡将视线转到窗外影的身影,平淡道:“影前几日,还提起你与他的婚事。”
之夏心中大惊,颤着身跪下,慌忙道:“奴奴配不上影大人......”
宋谋逸道:“昨日,影可是遭了我的银针一番欢迎。若是他身边人,还出了什么纰漏......”
说到这,宋谋逸似乎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笑得愈发温柔,睨着之夏的头顶,道:“我可不保证他还能站着。”
“奴与影大人毫无瓜葛,还望爷......”
宋谋逸讪讪地勾了勾唇,瞥了眼端起案盘,在门口站得笔直的影,道:“影,你回来了。”
之夏猛地回头,二人视线交汇。
她触及那不理解的眼眸,立即转头,朝宋谋逸拱手做礼,道:“爷,奴先退下了......”
影路过之夏时,行走的步伐还是停滞了半秒。
而后他朝着宋谋逸拱手道:“爷,奴安排下去了。”
宋谋逸笑着,意味深长地看着那匆忙的背影,道:“你说,她是不是愈发没规矩了?”
影的瞳孔猛地放大,看着宋谋逸,再次拱手道:“爷,之夏或许是关心夫人心切......想乘着粥热,去劝夫人吃下。”
宋谋逸淡淡地摇了摇头,端起了案几上凉透的绿茗,抿了半口。
影见状,立即道:“爷,太子将那陈知如送来了。”
宋谋逸道:“可有异端?”
影回忆着,道:“似是安静了许多,不张口说话。”
宋谋逸起身,瞥了眼窗外,拿起白狐裘衣,便朝外走去。
一语甩给身后的影——
“先关着。”
影连忙朝前,道:“爷这是要去哪?要奴备车吗?”
宋谋逸的脑海中,快速划过笑着的容颜。道:“去看看不听话的小孩。”
——
“小姐,这是首辅府的布置图。每当夜半时刻,便是这——收府的小厮交换的时候,这时差不多有半刻钟的空档时间,这是小姐可以离开的最佳时刻。”
之夏时不时地看阮软一眼,严肃地说道。
说完,便谨慎地将图纸收好。
阮软道:“那若是期间碰上府兵......”
之夏接话道:“小姐不用担心,奴可以一个打三个呢!”
说着,她骄傲地仰头。
阮软却红了眼眶,道:“之夏......你如此帮我,你怎会有活路?”
而后,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我不走了。之夏,你只当我从未与你提起这件事,可好?”
之夏淡淡一笑,道:“小姐,能帮你,之夏无憾。”
阮软愣了愣,轻道:“你不必如此。”
之夏道:“小姐,之夏没遇见您之前,从过着非人的生活。若是没有遇见小姐还有另一个人,或许,小姐早已看不见之夏了。”
“还有......”
她笑着戳了下阮软的脸颊,道:“小姐,若是没有遇上府兵,那奴便不会出面,便与之夏无关了。”
阮软依旧摇着脑袋,道:“不行。”
之夏连忙握住阮软的手,语气真挚,道:“小姐,之夏是爷的人。爷的手段,之夏自是比小姐熟悉。奴在爷手下干了十几余年,爷定是相信之夏不会帮小姐的。之夏是真的不想再看到小姐如此痛苦的模样了......”
这一番心里话一说出,之夏的眼泪再也含不住了。
她连忙就着衣袖拂去自己的泪水,强忍着抽泣,道:“奴先退下了。”
阮软刚伸出的手愣在了空中,缓缓地伸回了手。
当她知道之夏是宋谋逸的人时,她是气愤的。
甚至,听到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子,竟为了任务,而伤害自己的身体时,她更是心疼与不解。
可......
为何如今,又答应了她的请求?
为什么一个人在触及她的底线后,还能让她心疼?让她有怜悯之心?
“软软。”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阮软的思考。
她条件反射般扬起了头,可又硬生生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行为,将脑袋埋进自己的双臂之中。
宋谋逸瞥着那萎靡不振的阮软,心间又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
他端起放于案几上的蛋蟹粥,言语温柔道:“来,吃饭。”
阮软没有理他,依旧埋着脑袋。
宋谋逸盛起一勺,在口边轻轻地吹了吹,言语依旧温柔:“来,软软,听话。”
阮软冷笑,
他凭什么还想个没事人那般,来哄她?
想着,便伸手胡乱地朝外挥了好几下,以表她的抗拒。
同时,也将宋谋逸执起瓷勺的手打了出去,撒了一被褥的粥汁。
宋谋逸眼眸暗沉,倒也没说什么。
只是又盛起了一勺,像之前那般。
阮软见着无波无澜地宋谋逸,道:“我不想见到你。”
宋谋逸的动作微滞,而后又细致地吹着。
阮软嘲弄地抬眼,看着眼前一副情深模样的宋谋逸。
原来她欢喜得不得了,
现在,她只觉着恶心。
她噗嗤地笑出声,道:“宋谋逸,你不会是爱上你的棋子了吧?”
宋谋逸淡淡抬眸,将手伸到她的口边,朝她眨了眨眼,温柔而宠溺。
阮软也直视着宋谋逸,强忍着想要推开他的冲动。
可那抵触的眼神,早已清清楚楚地落在了宋谋逸的眼中。
宋谋逸低沉一笑,再度抬眼时眼眸里尽是阴霾,他强硬地将瓷勺伸进阮软的口中。
阮软下意识地想要吐出,而宋谋逸早已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嘴唇。
目光像是有熊熊烈火般,盯着她。
宋谋逸咬着后槽牙,狠道:“看着我,吃下去。”
阮软不动于衷,看着撕掉伪装的宋谋逸,心中有着一股莫名的快感。
宋谋逸含笑,附道她的耳畔,幽幽道:“你若是不吃,我不妨见见血。”
顿了顿,他低沉一笑,道:“软软,就从之夏开始,好吗?”
☆、逃离
阮软冷笑,痛苦地闭上眼睛,机械地咀嚼着口中的吃食。
她一闻到眼前人的气息,腹中像排山倒海那般难受。
待她再次睁眼时,眼眸没有一丝情绪。
她道:“我自己吃。”
宋谋逸舀起粥的手微顿,他淡淡抬眼看了一眼阮软。
依旧舀起一勺,靠近阮软的嘴唇边。
含笑道:“乖,软软。”
阮软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脑袋止不住地左右摆动。
她紧紧地咬着下唇,示意抗拒。
“又不听话吗?”
宋谋逸的面色如常,声音却冷了好几个度。
阮软道:“我说我自己吃。”
宋谋逸淡笑,凤眸深深地凝视着她,似是在流连着什么。
他随意地将蛋蟹粥放置在一旁的雕花鎏金案几上,道:“半时辰后,我前来查看。”
顿了顿,他又道:“必须吃得干净。”
她瞧着那远去的身影,心中尽是诧异。
她倒是没想到宋谋逸,这次,如此轻松地饶过她了?
这是为何?
她晃了晃脑袋,低头摸了摸已经饿得发瘪的肚子。
随即,转头看着那卖相极好,空中还飘着浓郁蟹香的蛋蟹粥。
还是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只顾往自己的嘴中喂。
不管怎样,饿肚子总是错误。
那种钻心的疼,着实难受。
她慌乱地咀嚼着口中的吃食,竟觉着比平常最喜的金酥糕还要好吃几分。
待她将瓷碗里的蛋蟹粥吃得干干净净时,准备放置在一旁的案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