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你要去何处?”姜有汜又问。
“你是以江棋这个朋友身份来问,还是以姜有汜这个专门追查我行踪下落的大理寺官员身份来问?”桃不换托腮反问,表情慵懒。
姜有汜看着她的眼睛半晌,道:“我的确不该问。”
桃不换举起茶杯悬在空中:“那么预祝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姜有汜举起茶盏和她的轻轻一碰,仰头喝完杯中茶水。
“留给你的竹牌你好好保管,日后我还要找你要。”桃不换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姜有汜之后起身,“我先走了,这封信等你离开越州之后再看。”
姜有汜收下信叮嘱一声:“小心……”
“嗯……”
蒹葭正独自一人在客栈里收拾行装,这里的案子已经解决,张年间也被救了出来,自己算破案有功,一想到已经立功,她收拾的手脚便加快了起来。
马车已经备好,只等姜大人回来便可启程。他们原本到这里是追查桃不换的下落。
但事实上血婴杀人案的确和桃不换无关,而且越州没有一点桃不换的消息,可能之前姜有汜的推断有误,桃不换不在越州。
门口传来咚咚两声敲门声,姜有汜回来不会敲门。蒹葭犹豫了一下还是去开门,却在打开门之后一无所得。再往地上一瞧,居然有封信放在地上。
蒹葭见信封上既没有落款也没有收信人,于是便自己进屋拆开。
刚刚扫过几行字之后蒹葭便如遭雷击,呆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她愣怔了片刻之后再揉了揉眼去看,一字字仔细地瞧清楚,但信中所述还是与第一次看的一模一样。
只见信上列了歪歪扭扭的几行字:江州观察使府幕僚杨聂一案,是买骨楼土字辈刺客所为。蒹葭姑娘清白无辜,可想办法还她公道。
杨聂即是蒹葭的未婚夫婿,蒹葭以为这个名字会成为她的终身梦魇,她将背负着这样的罪孽直到被处决的那一天……
这封信是何人所写?为何又放在自己门口?是谁在暗中调查真相?
蒹葭冲出房门抓住路过的小二焦急问:“刚刚有没有见到什么人路过我的门前?或者你是否见到举止奇怪的人出入过客栈?!”
店小二挠了挠头道:“姑娘,店里出出入入的客人很多,我没有注意到你说的这种人。”
蒹葭自知失礼,松开店小二:“对不起,我冲动了。”
店小二呵呵赔笑:“没事,没事,客官没有其他吩咐我就下楼去了,掌柜的又喊我了。”
“嗯……”蒹葭垂头丧气地回到房间,看着床铺上排着整齐的衣裳,缓缓靠着墙壁蹲在墙角抱住膝盖,将头埋在了腿上。
江州府幕僚杨聂……
“蒹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亲事就这么定了,没有你说不的机会!”
“二小姐,你就听您父亲一句话吧,别伤了您母亲的心。
这位杨聂公子年轻有为,年龄、相貌、地位和您都匹配,这是个上好的姻缘,你怎么就想不开呢?”
“二妹妹,你身为女儿家平时老出去野也就罢了,如今这庄大好的婚事都想拒绝,你是不是脑袋摔坏了?
母亲为你痛哭流涕,你在这里闹绝食也没用,父亲已经把亲事定下了,你就等着择日完婚吧!”
“小姐小姐,我听说那位杨少爷其实本性不赖,人也绝顶聪明,否则也做不了江州府的幕僚。
州府大人很欣赏他,他迟早会成为一个人大人物,你不如随了夫人的愿望,嫁给他吧?”
一张张脸孔不断出现在她的面前,身边所有认识的人都在劝慰她。
蒹葭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可这些声音还是从脑海里、从心底里不断冒出来,充斥着她的整个脑袋。
杨聂他……不是我杀的……是买骨楼,他是被买骨楼的刺客所杀。
与此同时,越州城外一处长亭。
姜有汜追到了桃不换。
桃不换外罩着一披风,头戴着斗笠,既意外又惊喜地回首看着一回头又追上来的姜有汜。
“姜大人,你别说你回去想了想结果还是舍不得我,所以来追我让我回去陪在你的身边?”
姜有汜抬眸看着她,眼神平静:“江州幕僚杨聂的案子,你知道是谁干的?”
桃不换一拍自己的脑门,懊悔不迭:“你是不是回去路上就已经打开那封信?我早知道你是个急性子,不应该把那封信这么早就交给你。”
“后悔已晚,请你告诉我是土字辈的哪位刺客?”
“你在替那位跟在你身边的蒹葭姑娘着急?”
“请你帮忙……”姜有汜道,“我知道你也不想让无辜之人受到冤枉。她犯的是死罪,她会被处死。”
“但她这次不是帮忙破案立功,她不可以免死?”桃不换体会到了姜有汜话中含义,心下一沉。
“她这次立功还不能免除死罪,即使免了,稍低一等的处罚便是刺配流放,流放之地千里之远,她活不成。”
桃不换深深望着姜有汜的眼睛,半晌摇头道:“看来我又摊上了一件麻烦事。”
题材所限,点到为止。
第18章
桃不换平时喜欢潇洒地骑马,她不喜欢跟个孕妇似地娇滴滴地坐着铺着软垫的马车。
但这一次她却把蒹葭赶出去骑马,自己和姜有汜留在马车之中缓慢颠簸着赶去江州。
曾经因为好奇派了身边的小刺客阿冲前往江州打探蒹葭的身份背景,留一个死囚犯在姜有汜身边她实在不放心。
尤其是这么貌美如花的娇滴滴的一个姑娘,她更不放心。
从小她就不喜欢这些人围绕在姜有汜身边,尤其是年岁相当的男子。
到了后来,连姜有汜身边的婢女丫头看着都会觉得不舒服。
桃不换刚开始不懂这种心情,只当是像喜欢一样有趣的东西一样喜欢姜有汜。
就像阿爹给自己从幽州带回来的小战鼓一样,在自己玩腻烦之前她不允许任何人碰。
她是堂堂镇北大将军的独女,得天独厚,要什么有什么。见过的人都对她毕恭毕敬,阿谀奉承,她习惯了。
但姜有汜却是个例外,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却一直对自己视若无睹、置若罔闻。
她整日抱着她自己的宝贝书籍练习琴棋书画,活脱脱像个老学究。
越是这样的姜有汜越能引起桃不换的兴趣,她打定主意一定要让这个刻板迂腐的少女对自己倾心相交。然后在日后某一日痛痛快快地甩了她、打击她。
可桃不换的计划还未实现,就被姜有汜救了一命。至此之后,桃不换老是不自觉地盯着姜有汜的脸,尤其是她的嘴巴。
姜有汜的嘴唇很薄,不施粉黛却有天然的嫣粉色。弧度很好,即使轻抿着也会自然带着点笑意,叫人看了欢喜。
桃不换从此迷上了看姜有汜的脸。第一天发现她皮肤很好,第二天发现她右眉边有一颗小小的痣,第三天观察到她其实也有一颗小虎牙,就和自己的一样。
姜有汜对她还是不理不睬,甚至更甚。
桃不换变本加厉地欺负姜有汜,甚至去偷听她的亲事安排。
在听见那人其实求娶的是自己之后,桃不换捂着肚子大笑,甚至笑出了眼泪。
她在笑那人的不识抬举,又在笑自己的紧张兮兮。
而姜有汜依旧是那副平平淡淡的模样,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
马车晃动,桃不换瞅准时机要倒在姜有汜的怀里,而姜有汜像是提早知道她的预谋一般快速地挪了一下让桃不换扑了个空。
从上马车开始便一直拿着的书纹丝不动,继续翻了一页阅读。
桃不换并不气恼,透过马车车帘看着外头正在努力咬牙坚持勒绳的蒹葭,嘴角浮起一丝笑容,“阿汜,蒹葭姑娘的罪名已定,你现在过去翻案估计会得罪不少人,尤其是主审此案的江州官员,你确定要这么做?”
姜有汜目不斜视道:“既然有冤,我必定要去翻案。”
“你我都还身负重任,我们隐忍多年,难道这些年的努力比不上一个外人的冤案?”
“你还记得我们当时为何要抽签决定往后去留吗?”姜有汜放下书籍,抬头凝视着桃不换,语气严肃道,“还不是因为你和我都走投无路,无人肯出手相帮,所以不得不由我们自己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