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陪你吃点。”他很自然地先夹了个虾饺放进她碗里。
至少不是他干看着她吃了,不至于那么尴尬,陈望稍稍松了口气,强行把注意力放到食物上。
只不过到底是没心思工作了,吃完收拾好垃圾,陈望便关了电脑。
谢致是自己开车来的医院,照旧将她送到小区门口。陈望临下车时,他牵住了她的手腕,对上她投来的略疑惑的目光。
“陈望。”
拉住她的瞬间,他其实有些后悔,因为他并没有想好要说些什么,只是一想到下次见面得是三个月后,蓦地有些放不下。
他现在不想,也不能去同她讨一个答案,况且他也没有认认真真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自己喜欢她,他们之间不该这样不清不楚。
都近而立之年了,还像个毛头小子似的,谢致一瞬间也觉得好笑,顿了顿,轻轻松开了手指。
“没事,等我回来再说。你早点休息。”
陈望却不动了。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光秃秃的双手,有些懊丧地抿了抿唇,又灵光一闪,从背包里掏出钱包,把最里面的夹层拉链拉开,拿出一条串着玛瑙珠子和两尾红鲤的手链。
她没敢看谢致的脸,低着脑袋一把将他的手拉回来,拿着手链系扣的手抖抖抖,错位了两三回,才把手链好好戴在了他手腕上。手链于她松松垮垮的,于谢致而言就是只能多一指的宽度了。
“你你回来再还我。”
连钱包都没装回包里,陈望就抓着敞开口的背包和钱包,落荒而逃了。
她明白自己的怂包性子,可她也不能一直站在原地不动。她喜欢的人,她也要试着去争取一下。况且他既然要吊自己三个月,那她也不能让他好过。
所谓“礼尚往来”。
虽然她还是逃了,但比以前可要有出息多了!陈望自我安慰道。
陈妈妈莫名其妙:“你喝酒了?脸跟煮熟的虾似的。”
陈望强作淡定:“没有,家里暖气太热了。”
陈妈妈:“你应该还是喝酒了,这都停暖一个多星期了。”
而门房的钟伯打了个哈欠,见小区门口的车子到现在还没有开走的意思,忍不住提着手电晃晃悠悠地走近,敲了敲车窗:“小伙子,这儿不能停车的啊。”
谢致总算回了神:“抱歉啊师傅,现在就走。”说着自己都有些尴尬,忙打了方向盘离开了。
陈望活到二十七岁,才切实体验了一把十七岁少女被感情搅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感觉,想想也是有点悲催。只是一来谢致到底没有把话挑明,二来他工作特殊,她这份纠结的少女心思完全倾诉不出口。倒是小田,现在见到她都一副“士别三日刮目相待”的表情,陈望咂摸着,莫名捕捉到了一点敬畏感。
徐瑛敲小田脑袋:“多大出息,不就是见了个活的明星吗?”
小田把脑袋摇成拨浪鼓:“不不不,主要是,阿望居然和谢致那么熟,那——么熟欸!我觉得这件事的震惊程度快赶得上我爸和刘德华是上下铺那种级别的了。”
徐瑛翻了个白眼:“明星也是正常人啊,这医院上下这么多人,随便拉一个人出来,七拐八拐的也能和哪个明星扯上关系的嘛。年轻人,淡定点。”
陈望默默瞟了徐瑛一眼。你当初刚知道时没比小田强到哪儿去吧……
徐瑛选择性屏蔽信号。
陈望偷偷在桌底下掏出手机,点开微博的“收藏”。第一条就是上午粉丝到机场给谢致送机时拍照后修的图。照片上的谢致戴着口罩,臂弯里搭着件风衣,心情很好的模样,倒数第二张里,他微弯了眼睛,抬手跟镜头打了招呼。衣袖滑下露出的一截手腕上,是醒目的红鲤与玛瑙珠子。
她悄悄抿唇,又放大瞧了两眼,这才又偷偷收起手机,佯作有在听小田同徐瑛说话的模样。
下班后,她看见手机上多了几条微信消息,两个小时前,都来自谢致。
是两张医院和病房的照片,底下一条文字:“明天就住进来了。”
她有些讶异:“住在病房里?”
“或许说是来当志愿者比较合适。”地铁上,她才等来谢致的回复,“有患者愿意给剧组提供帮助,明天开始会跟着医生和护工学着照顾他,顺便观察他的日常生活。”
陈望想象了一下:“那你是不是得学着控制肌肉之类的?”
“是啊,之前私下找老师学了,现在勉强能控制脸上单独一部分地方动,还得练。”
她发了个“打call打call”的表情包,结果下一秒手机就在手里“嗡嗡嗡”地震起来了。她囧囧地接起来:“不是这个打call啊……”
那端传来低低的笑:“下班了?”
“嗯,”她应着,随意抬头看了眼路线图上的红点,“还有两站。”又垂眼,咬住唇角的笑,“你回酒店了?”
“刚从医院出来,在车上。”
“还有工作?”
“没有,明天才开始。”
“那你晚上早点休息。”刚下飞机就跑来跑去,也就是他们这种把飞机当公交似的习以为常了的人才做得到。
“嗯,你也是,明晚不是得值班?”
陈望一愣:“你怎么知道?”
“你办公桌上压着值班表,你自己的班次还用荧光笔涂着。”
他也瞧得太细致了吧……“呃,你可别给我点外卖了啊。”
谢致笑出了声,贴着耳廓传来:“好,你自己带足些。”
“……知道啦。”
地铁车厢门缓缓拉开,陈望这才发现已经到站了,急忙往外走。谢致听到报站声:“你好好走路,我先挂断了。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天还没黑透呢……”
嘴上这么说,她到底还是给他发了,只是发完后忽然想到什么,点开了另一个对话框:“思宜,你方不方便和我说一声,谢致住的酒店和房间号啊?”
思宜秒回:“可以呀陈医生,不过你要做什么?探班吗!”
“不是不是,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当晚谢致看着送上门的一大袋夜宵,好笑地扶额,在群里喊向平川等人过来分了。
向平川得知是陈望点的,看向谢致的眼神十分欣慰:“不容易不容易,你总算长进了。”
谢致说:“滚。”
作者有话要说:
总感觉俩人一碰上总在吃吃吃……
明天还有一章,补上周。
第38章
今年的春节来得早,春天却迟迟不至。没了暖气,加上盘桓不肯走的倒春寒,医院门诊忙得脚不沾地,外科也没好到哪里去。
陈妈妈秉着“上床萝卜下床姜”的坚定理念,每天早上捏着鼻子也要灌他们父女俩一人一大杯姜水才肯放他们去上班。
因着换季,最近科室里每个医生手上都不少病人。张医生资历最老,交到手上的有几个棘手的病人,头发眼见着又灰了一把,他们这些年轻医生有时也会去帮帮忙。陈望便安排了给下周张医生主刀一台的手术当一助,跟着去开了两三次小会。
寻着个休息的间隙,她又去妇产科转了一圈。夏夏的预产期已经到了,宝宝却稳稳地呆在肚子里,半点出来的意思都没有。徐瑛说暂时还是正常状况,但再拖个几天,可能就要打催产针了。
夏夏听说可能要多捱一针,本就有些焦虑的心情更焦虑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一掌打在先生的背上:“都怪你!”
夏夏的先生任她拍,一面给她揉着浮肿的腿:“怪我怪我。馄饨吃不吃?虾肉馅儿的。”
陈望安慰她:“没事的,徐瑛很靠谱的,你乖乖听她和主任的话,肯定顺顺当当的。”
夏夏哭着哭着打了个嗝:“关键时候还是姐妹靠得住,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先生很淡定:“嗯。妈已经跟菜市场的猪肉摊主说好了,月子里每隔两天都要留新鲜的猪蹄给她。你不爱吃黄豆,花生好不好?”
“嗝……也不要海带……”
“那红枣好不好?”
陈望和徐瑛看着他们夫妻看似不在一个频道却意外和谐的对话,叹为观止。徐瑛作势捂了捂鼻子:“我齁得慌。”
陈望善解人意地给她递了保温杯:“喏,缓缓。”
徐瑛配合地喝了一口,羡慕地叹气:“我要求不高,找个以后在我生娃前也能这么关心我而不是只关心娃的男人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