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瞅了瞅谢重楼,又看向温阮心,强绷着的冷静垮掉,看起来有些懊恼:“我是怕吓着你们,对不起。”
谢重楼扫了眼影子,言简意赅:“她就是那个失踪的女孩,我说的对吗?影子。”
影子咬紧牙关不承认。
“怕她认出你了?”谢重楼说,“这么着急逃跑?”
谢重楼的瞳仁中似有怒意:“还不快说。”
影子别开眼,表情十分不自在:“是她。”
他就是杀自己的凶手?
少女的动作停住,抬头。
影子哼了一声:“我没杀她,是那个人杀的——啊——”
白凤念咒法的语调变得急促,谢重楼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倒在地上的影子。
影子拽着禁锢它脖子的红圈,笑得阴邪:“你们人类可真蠢,受不得半点诱惑,我只是蛊惑了那个人,那个人就动了邪念。”
谢重楼:“凶手现在在哪?”
“我凭什么告诉你。”
“各位。”谢重楼面无表情地说,“让我见识一下你们的本事。”
“……”
短暂的惩罚后,影子已经虚弱地在地上爬不起来。
烛龙吹熄指尖上的火苗,不耐烦地掏耳朵:“老大,三分熟了。”
温阮心抿了抿唇,唱着白脸:“你老实交代不就完了吗?找死啊。”
影子吃尽苦头服了软:“城西……户水巷……17号。”
温阮心摇摇头。
傻子。
谢重楼使了个眼色,白凤立刻叫上蓝孔、烛龙,一起出去抓人了。
九尾啧啧两声,在谢重楼的吩咐下,从化妆包里翻了个小瓶出来,滴了两滴药水在手上,嘟囔了一句:“浪费老娘的神仙水……”把影子提溜走,给它治伤去了。
谢重楼见少女吓到了,主动缓和气氛,朝她招手:“小插曲,别管它了,你继续说。”
温阮心闲得无聊,晃去冰箱前,搬了个哈密瓜出来,使唤着胖猫把瓜切了,把果盘搁在谢重楼面前的茶几上,坐在沙发上当吃瓜群众。
温阮心把空出来的托盘,朝少女面前一送:“那玩意儿挺重吧。”她指了指少女捧在怀中的活心脏,好心道,“要不先搁这儿。”
少女警惕地看着她,避开托盘:“不了,谢谢你。”
温阮心被她的小动作逗笑了,收回托盘,也不介意:“我又不是妖怪,还能吃了它啊。”
少女很憋屈地解释:“不是。”她想了一下,才纠结道,“我不能放手。”
“呀?怕它跑了呀。”温阮心开玩笑。
少女抿着唇不答话。
温阮心讨了个没趣,嘟了下嘴,坐在一旁打开了手机小游戏玩儿。
眼前的少女估计生前性格内向,不喜欢说话,想要知道她的来由,还得有耐心。
谢重楼又露出了他的招牌笑容:“是我问你答,还是由你自己说?”
“你问吧。”
谢重楼习惯性地准备点烟,又忍住了。他琢磨了一下,像是跟她聊天一样,懒懒地道:“既然已不在人世,怎么没去投胎?”
“我不是魂魄。”少女眼神凄楚,“地狱使者跟我说,活死人投不了胎。”
“活死人?”
“是,我活着比死了难受,没想到死了也不得安宁。活着时,我经常顶撞他,我恨他,我知道他也恨我。”
少女打开话匣子,说到这,表情有点扭曲。
“有一次他喝多了,突然发了疯,拿刀在屋里砍人。我把妈妈护在怀里,他拿刀砍我们,我倒下爬不起来了……直到我死了,我也没能爬起来……”
“……我的躯体被他砍得支离破碎,扔在了垃圾站……后来我就发现自己无法投胎,心脏还丢了,我就这样不死不活,游走在人间和鬼界,永远没有归宿。”
温阮心屏住呼吸追问:“是他杀了你?他是谁。”
少女垂眸,干涸的眼眶中流不出眼泪,呜咽道:“他是……我父亲。”
温阮心语气激动:“这他妈是什么禽兽。”
“我到处找我的心脏,奇怪,他杀了我,竟然留下了我的心脏……”
“我从垃圾堆找到心脏时,它已经失去光泽,快发臭了。”
“……”
温阮心眨眨眼,盯着那颗鲜红的心脏。
少女会意地解释:“就在我抱着它在路边哭时,一个黑衣人找到了我,叫我来事务所找你们帮忙。”
谢重楼手指间的烟,已经被他碾得粉碎,他抬眸:“黑衣人是谁?”
“我不知道。”少女说,“他穿着黑袍,戴着尖尖的帽子,看不清楚脸,看身形像个小孩儿,说话的声音很好听。”
温阮心:“黑无常吗?”
“对了,他走起路有响声,好像、好像是铃铛声……”
“铃铛声?”温阮心看向门框上的铃铛,喃喃道,“铃铛精啊?”
谢重楼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在某处停顿了一下,忽然轻笑一声。
少女:“不知道黑衣人施了什么法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颗心脏竟然开始跳动了,就像重新活了一样。”
“然后,他改变了我的面容跟身体,让我看起来不那么吓人。”少女的语气充满感激,“他还告诉我,现在这颗心脏丢了,我就真投不了胎了。”
温阮心惊奇:“他人呢?”
“离开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谢重楼了然,问她:“他有没有说,要你拿这颗心脏怎么办?”
“他说你们帮了我的忙,这颗心脏就是我的谢礼。”
温阮心觉得荒唐,低哼一声:“我们事务所要一颗活心脏干嘛,煮汤喝呀。”说完,她又觉得少女脸上白了几分,尴尬地笑了笑,“对不起,我口没遮挡的,你原谅我。”
谢重楼言简意赅:“想要我们做什么,你说。”
少女为难道:“那心脏……”
“你不需要,我们就收下。”
听到这话,少女的脸上总算露出了点笑容,她轻轻地点头:“谢谢你们。”
“我们只是交易。”
十分钟后。
谢重楼听完少女说的话,沉默几秒:“就这些?”
少女:“嗯,是不是为难你们了。”
温阮心替谢重楼回答:“一点都不。”
少女点头,神色轻松:“那我三天后再来,交易谈成了,那这心脏我先交给你们保管,算是定金。”
谢重楼盯着她,也不答复,忽然喊了声:“胖猫!”
灵猫揉了揉眼睛,小短腿迈着很社会的步子,没好气地道:“叫本大爷干嘛。”
谢重楼:“能不能帮她保管心脏?”
灵猫跳上少女肩头,嗅了嗅心脏,小短爪托着下巴思考:“……应该没问题吧。”
“我要肯定句。”
灵猫一拍胸脯,应允道:“没问题。”
少女迟疑地把心脏交给它,谢重楼嘱咐了几句送少女出门,门刚关上,谢重楼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他回头揪住灵猫的后脖颈,语气恶寒:“还不跟老子从实招来。”
灵猫挣扎着喊:“招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谢重楼:“你不是黑衣人?”
“本大爷不是。”
“放屁,老子看到她衣服上有猫毛。”
灵猫顿了下,讷讷道:“不可能啊,那晚我都没靠近她。”
中年猫掉毛危机提前了。
“这不就承认了。”谢重楼弹了弹它耳朵,丢它出去。
灵猫“嗷”了声,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把飞出爪子的心脏抱在怀里,跌落到地上,滚了几圈才站稳。
它恼怒地瞪着谢重楼:“要摔坏的!”
谢重楼:“招。”
“……”灵猫别开头,“没得招。”
谢重楼气笑了:“还他妈挺有骨气。”
灵猫鼻子动了动,嗅到空气中熟悉的小鱼干味,一回头见到温阮心拿着它藏起来的小鱼干,正笑眯眯地看着它。
灵猫嚎了句“还给我”,弓起身朝温阮心扑去,温阮心灵活地一转身,躲开它,掏出一条小鱼干,很恶劣地对它笑:“就不还。”
灵猫左扑右闪,温阮心把一袋小鱼干扔给谢重楼,灵猫刚冲到谢重楼那儿去抢,谢重楼又抛回给温阮心。
他们两个打排球似的把小鱼干扔来扔去,灵猫累得快成傻猫了,它吐着舌头,呼哈喘着气:“你们……两个……是魔鬼吗……”
☆、心脏②
九尾收拾打理完影子的伤,扭着走过来,上下扫视着灵猫,神情幸灾乐祸:“傻猫儿,说就说呗,暗恋人家小姑娘又不是丢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