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娇美人(41)

说话间,管家过来禀报,低低的不知说了些什么,林绍琼展眼舒眉,拍了拍焙茗的脑袋:“好小子,把书给爷留好了,日后派上大用途,爷记你一功!”

听到有功,焙茗由丧转喜,乐呵呵的拢了拢怀里的书:“谢少爷赏!”

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没了,清荷才出来走动,方才外面藏的是谁,她心里门儿清。

钟家被抄之日,林家老爷子立下的家规,族中子弟不得入仕参政。

防的就是林绍琼再参合进她们钟家的事情。

他说要将功补过?

怎么补?

林家的银子能买道圣旨,救她爹出来,还是能够从朱衣巷铺进太和殿,让御林军能闭着眼睛任他们去救人?

多说无益的事情,何苦再虚情假意的骗一遭。

宋妈妈端着果脯进来,恰巧见她出来走动,笑着把盘子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进屋沏上茶端来。

仰脸望了头顶的大太阳,喜道:“今儿天气好,您是该出来多走动走动,外面天气好,刚瑞芳斋的掌柜送了果子来,您最爱他们家的蜜饯了,总管特意交代了让头一个给您送些。”

绿油油的青杏泽的水汪汪,在尾蒂处开了一掐宽的口子,里面的果肉盈着糖汁,看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清荷信手捻了一枚,咬了一小口。

脆生生果肉在齿间碾开,酸甜爽口,青杏的香味弥漫味蕾,好吃的让人不禁眯起眼睛。

“瑞芳斋如今也有外送上门的事项?”

宋妈妈立在一旁道:“哪能啊,总管才说今日要让人去买,他们掌柜的有事求到家里,就送了些过来。”

清荷抬眼看她:“瑞芳斋和府里也有生意?”

林家做的是绸缎布匹生意,若说关外地毯银器收购,海外珍惜鲜货,还能找到林绍琼跟前,一个果脯铺子,十个拢做一堆也,不够林绍琼抬眼的。

宋妈妈撇嘴笑道:“跟咱们做生意,他们那铺子也拎不上眼。”

也不是她夸大,她家儿子去岁在邵武开的茶楼,都不知道比三两家瑞芳斋去了。

“不过是瑞芳斋的少东家买官之事被告发,他们东家是个没了男人的寡妇,只得让老掌柜来咱家跑一趟,央求着少爷给使些法子。”

清荷美目流转,低头将心事藏住,把吃了一半的青杏撂下,吃茶缓神儿。

“家里又不让掺和这些,大哥哥能有什么法子?”

宋妈妈道:“我的好姑娘,您是没柴米油盐的过些日子,这吃穿用行那样不是银子,林家有银子,就等同于有了各处的敲门砖,至于人家开不开这道门,只是咱家的银子多少。”

她也不拿清荷当外人,只着门掏心里话出来。

“都说青州崔家才是大陈首富,可他们家再多的银子,四十万镇北军他们掏银子养着,半大小子吃死老子,那一张张都是要银子的嘴,金山银山掏出去,崔家里子面子都有了,就是瘪了口袋。”

又想起她家少爷的光荣事,宋妈妈合掌继续道:“开春崔家给平江佃户发播种粮,周转不开,还是借了咱家的救急,夏末才打发人,带着银票来道谢还钱呢。”

清荷颔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她凛目,神情严肃,手里的茶盏往桌上一沉,精瓷磕在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您这话在我这儿说了就成,出去可得打住,大哥哥只安心做生意,崔家那是皇亲,便是出了什么事,也有圣上做主兜底呢!”

宋妈妈愣了一下,立刻转笑,虽是挨了斥责,可也瞧的出来,姑娘心里还是关心着少爷呢。

只要两个小主子能够和好如初,就是挨上十顿骂,一百顿骂,她也乐意。

林绍琼出去这一趟,直到夜阑人静才从前院回来。

整个人醉醺醺的站不住脚步,焙茗一个人搀扶不住,素日里跟在他身边的七八个小厮也都不知哪儿去。

主仆二人跌跌撞撞的进了芙蓉苑。

焙茗把林绍琼扶在院里的石桌前,实在是没了力气,瘫在地上哀嚎:“姑娘,姑娘您快出来见一面。”

清荷等的都要睡着,听到动静,忙带着宋妈妈出来。

“什么酒席吃到这个时辰?”清荷让宋妈妈进屋,去拿干净的帕子和搭身子的薄毯来。

又问缘由:“大哥哥醉成这样,怎么不把人搀回去休息?”

培明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接过宋妈妈端来的温水喝了大半杯,才能把话说清楚。

“少爷听说姑娘有事,谁也劝不住,非要撑着过来,说……”

他偷偷瞧了一眼清荷,见没生气,接着道:“说姑娘心里窝着火气呢,当初是他不对,您生气不原谅也是应该的,但怎么说也是自小好到大的情分,姑娘生气了他不知怎么哄好,总得顺着您,别再招您心里不快才好。”

焙茗和清荷一般大的年纪,十四岁的小子哪有那么多的心眼儿。

他家少爷心里有苦,说不出口。

他心疼主子,也心疼姑娘,堂堂堂的把事情一咕噜都说开了。

清荷脸上变颜变色,有疏远生分的话堵在嗓子眼儿,却长了几次嘴,说不出来。

好半晌,才替林绍琼把身上的毯子往上提了提,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两下。

她眉眼柔和,映着灯光,添上三分韫色,府着身子,凑近他耳边低眉细语,道:“委屈的话我听完了,只是心里难受,说不气是假的。”

伏在桌上装醉的眸子微微晃动,林绍琼只觉手脚冰凉。

正在踟蹰要不要起来认错解释。

就她在听耳畔又道:“但咱们那么多年长大的情谊不是假的,大哥哥骗了我一次,总不能还要再骗我。你说的话,我信。”

昴宿星起,西直门那儿传来悠扬的钟声,到了百官入宫门的点儿。

清荷踏出院门,果然瞧见几个要来打扫的二等丫鬟,拿着扫帚水盆,被拦在花圃那里。

她笑着朝拦人的小厮招手,又让宋妈妈帮忙搀扶着:“六更天明了,大哥哥一夜未眠,妈妈帮着送一程,好安置他歇下。”

夜色散去,整个林府稀稀疏疏的散的都是早期做事的人。

出了芙蓉苑,林绍琼的醉意就清醒全无,推开身边搀扶的人,嘴角含着笑,自己阔步回房歇息。

宋妈妈恍然明白,笑着拍了还在发愣的焙茗:“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跟上伺候!”

而她自己,则去厨房饶了一圈,算着时间才抬步回去。

林绍琼高兴的走了一路,被那几家商户吵得嗡嗡作响的脑子也清明不少,嘴角的笑意压了几次,眉眼间全是抑制不下的喜悦。

焙茗瞧他高兴,也乐的拍马屁:“还是少爷有本事,什么话都没说,姑娘的火气就消下了。”

“贫嘴!”林绍琼紧了紧披在身上的毯子,笑着嗔他。

只是这喜悦,没高兴多久,更衣沐浴的时候,焙茗捡起从那张毯子里掉出来的字条,递上。

林绍琼看了两眼,差点儿没气的把自己送走。

“烦请助太子”五个大字,写的规规矩矩。

下面还有落款——小荷花敬上。

第38章 行色匆

送走林绍琼, 清荷慢步回屋,院子里丫鬟在打理庭院。

林家宅深人多,光芙蓉苑里伺候的人手, 就有十数个, 熙熙攘攘的散在廊前屋后,或清扫地面, 或擦拭亭栏, 虽近极尽小心, 也不免发出轻微细碎之声。

清荷心里揣着那张字条,躺下眯了一会儿,翻来覆去的睡不踏实, 林绍琼假醉掺着真醉,焙茗又是风风火火的性子, 若是不慎遗失……

她起身, 坐在镜前, 目色垂下,银质的鎏金珐琅彩首饰盒上镶嵌着嫣红的芙蓉石,伸手扣开, ‘咔吧’一声惊动了门外伺候的丫鬟。

“姑娘是要梳头吧。”

打帘子进来的丫鬟叫做小红,之前就是芙蓉苑的梳头丫头,清荷那会儿最爱她的手艺。

素手上下翻那么几次, 就成了两朵漂亮的荷花苞, 系上绕了如意结的红头绳,再坠几枚叮叮作响的银铃铛, 走起路来跟鸟鸣一样好听。

林绍琼吓唬她,要把小红带回邵武许配人家,她还啃着桂花糕哭鼻子, 眼泪和着糕点渣子,蹭了他一身,去书房时被林家老爷子发现,还被罚写了一篇《衣冠赋》。

想到这里,她不由发笑,小时候还真是天真。

小红也跟着笑,“瞧我这记性,光想着姑娘最爱荷花苞,到忘了如今已不是幼年光景。”她忙松散开头绳,从新把头发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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