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娇美人(40)

跟以前一样怕是不能了,钟家出事的时候,林家老爷子亲自北上,领着林绍琼举家迁回。

她跪在雨里不住地磕头,只求老爷子能够站出来,替爹爹说句公道话。

林家的马车窗门紧闭,不留一言的顶着暴雨,驶出钟家的困境。

打那时候起,她就明白了,再好的亲朋,也只是客人。

宋妈妈不知她心里的想法,只当是姑娘久别,有些畏生。

头发绞的半干,还需待会儿才能挽起,趁着功夫,拿了珍珠研磨的傅粉,替她涂上。

衣袖拢起,宋妈妈一眼就瞧见,清荷手腕上的新被打出的红痕。

担忧道:“姑娘身上打破皮的地方,还须得上药处理才成,几处在手腕臂膀,日后便是自己对镜瞧见,心里也要难受。”

新添的伤痕被热水泡开,结痂的地方泛着白边,拿手一碰,惹得她咂嘴,倒吸一口凉气。

清荷本是不想麻烦林家的人,又怕日后真的落疤,也只得道:“您这儿可备的有生肌膏?借我……”

话音未落,就听外面伺候的大丫鬟禀告:“姑娘,少爷让人送了一盒东西来。”

宋妈妈接过,打开看,笑着道:“倒是主子想的周全,珍珠霜,玫瑰露,生肌膏……合该姑娘家用得到的东西,都给备全了。”

取了生肌膏来,替清荷将各处伤了的地方都涂抹敷上,挽发梳妆,七八个丫鬟跟着,才将人送至前厅。

近至门口,就听到了里面有熟悉的说话声。

“林大哥能够出面,真是太好了,我还一直念着,这圣旨该怎么去圣上跟前求呢。”

声音慷锵有力,带着边关养出的刚毅和韧劲儿。

不必进去就知道,那是苏宏。

她和苏宏有过亲事,虽中道而改,但再碰面还是要尴尬。

况且上次在瑞芳斋门前,为了哄太子爷高兴,她又没给人家脸面……

就听林绍琼道:“阿宏客气了,小荷花与我自幼亲近,跟长在身边的妹妹无异,便是你不开口,我知晓了,肯定也是要救的。”

清荷步履徐徐,踟蹰在门外不敢进去。

不知是脚步声惊动到了屋子,还是怎地,她猛然抬头,林绍琼站在门口宠她和善的笑。

“小荷花,就知道你过来了,快些进屋,有故友做客,不是生人,你也来打个招呼。”

像是被家大人抓到了不愿启齿的小秘密,清荷狼狈一笑,低着头,随他进去。

苏宏到是大方,没有丝毫的客套疏离,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小荷花,上次见面我还没发现,短短两三年的功夫,你就长这么高了?”

他伸手比了比,“记得我去南诏之前,你才到我腰腹,好家伙才多久,这都蹦了一头高!”

自来熟的劲儿,倒是让清荷不好意思扭捏,福了个礼,客客气气的唤了声:“苏家哥哥。”

苏宏一把抓住她的腕子,自认为贴心道:“你能出宫就好,多亏了林大哥仗义相助,要不,我都准备拿这云麾将军去跟陛下换你去了。”

清荷:“……?”

也不指望她回答,苏宏绕着她打量一圈,看胳膊腿儿俱全,脸上瞧得见的地方也没卿没肿的,咧着嘴憨厚一笑。

“你的事情我找人打听了,是天家母子斗法,害你受连累,做了她们母子的演武场。”

他朝自己胸脯自信一擂,胸腔闷声大响:“我不计较这些,也不会拿这个说事,谁敢提起,我替你收拾他们!”

“那个……”清荷张嘴,想询问两家亲事作罢的事情。

苏宏这副义气横秋的样子,像是不知悔婚之事。

可苏尚书天天往东宫跑的人,旁人不知她的身份,苏尚书总不该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瞒着自己儿子吧?

以为她心里放心不下,苏宏伸手按在她的嘴上,拧眉道:“没那么多委屈,你且将心放在肚子里,在南诏这些年,我勤修刀法,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背后对你说三道四,我定一刀下去,保他人头落地!”

清荷害怕的把手抽回,谨慎望向他比作大刀的宽厚大掌。

这要是一掌砍在自己脖子上,说不准也要落地。

林绍琼应是瞧出她的为难,不着痕迹的把人拉到自己身后,对苏宏笑道:“好了,人也见了,知道小荷花平安无事,不是说今日要去兵部汇职,再磨蹭下去,兵部那群老爷子要抄家伙训人了。”

想到兵部的老莽夫们,苏宏缩了缩脑袋,笑嘻嘻的跟清荷道别。

走至二门外,还不放进来的又跑回来一趟,隔着七八米的距离,大声喊道:“小荷花,好好养身子,回头咱们去南诏好好过日子,谁也碍不着!”

人走了,留清荷一个人无助的愣在原地。

“大哥哥……”她愁的要哭,“苏宏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明明两家亲事已经作罢,他怎么还惦记着把自己薅回南诏?

林绍琼与她并肩,支手在下巴上来回摩挲,思考片刻,认真道:“瞧这情形,要么是苏尚书没说清楚,要么是……他贼心不死。”

贼心不死?

清荷一下子想起来东宫某人,捏着她的下颌说的那几句话。

瑟缩着打了个冷颤,抱着手臂道:“回头还是要麻烦大哥哥去找他一趟,把事情跟他解释清楚。”

两家定亲文书都各自取走了,信物归还,已经是没有分毫关系,再来纠缠,等太子有朝一日出来发病,听到又是苏宏的名字,还不得要了她的小命!

林绍琼眉眼弯弯,让人奉茶,又贴心的看她袖口的伤势,随口道:“寻机会吧,习武之人脑子直,一根筋的横起来,圣上跟前也能分辨两句呢。”

清荷点头,问起他来京城缘由。

“来救你啊。”林绍琼美目流转,写尽了狡黠,也不正面回她,只道:“我夜梦菩萨,菩萨说小荷花受人欺负了,我就日夜兼程的赶来救你。”

清荷蹙眉,“大哥哥不方便说,那我不问就是。”

她能受的欺负,早在三年前被抄家,流落街头的时候,就已经受过了。

世道冷漠,众人自扫门前雪,其余种种,不足为提。

林绍琼稍顿一下,忙笑着解释:“我是来弥补,三年前的无能为力。”

清荷疑惑。

他继续道:“真的是来替你撑腰呢,三年前没能护你,今时,将功补过。”

第37章 思而行

“以功补过, 要之将来?”

清荷瞧着特意被圈出来的这句,眉眼低顺,脸上不喜不怒, 神色如定的把书合上还给了来送书的焙茗。

“跟大哥哥回, 他说的话我都记着呢,何苦还赌咒发誓呢。”

她又翻了翻下面的几本, 倒是话本子模样, 《金雀记》, 《笼中囚》,《折枝鸟》,不由发笑。

这哪里是送书啊?

借着送书的名义道歉, 还要赤果果的提醒她——东宫如笼她如雀。

倘若三年前,林绍琼送这些来, 她还会信。

可惜, 物是人非, 谁也不能抱着天真活一辈子。

“底下几本我也看不懂,一起送回吧。”清荷轻飘飘道。

焙茗要走,又被她拦下, 提笔桌前,想了一刻,写下两个字折起, 拿最上那本《晋书》压住。

林绍琼守在二门外面, 人一出来,就被他拉到旁侧询问。

焙茗是打小跟在他身边的贴身小厮, 跟主子们时候久了,说话也不生分。

“姑娘脸上瞧不出愠色,还笑着说话, 但听话音儿,像是气了。”焙茗歪着脑袋学清荷模样,“……我也看不懂,一起送回去吧。”

“还说了什么?”

焙茗把怀里的书摞头本拿开,挺着肚子道:“您瞧,还给留了张字条。什么话也没说,就把人晾着让走了。”

林绍琼迫不及待的展开纸来看,笔酣墨饱,黑压压的两个大字:“已阅”

再前后翻看,干干净净,什么都没。

他黑着脸道:“先回去吧,我知道了。”

焙茗扭头请示:“少爷,那这摞书……?”

他一大早起,跑了大半个京城才买到的那几部话本子,姑娘连看都不看,摆进少爷书房,回头被总管瞧见了,又要骂他不学无术,净惦记着讨主子高兴了。

林绍琼踱步朝里面张望,头也不抬的回他:“烧掉烧掉。”

暗示不成,又惹她生气,也怪自己心急唐突了。

“哦。”焙茗瘪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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