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追风时(82)

苏婥这不看还好,一看整个人的表情就不对劲了。

图上这两个港口的位置,正好是昨晚祁砚和她说的接下来任务的粗略点。

苏媍向来不会过问太多。

但这两个港口,她太过熟悉,当年这一带出了名的缉毒女警,程南荨就是在东南向这个港口出的事。

原先听祁砚说到这两个港口,苏媍没多想。

但现在看到游轮的定港位置,她就明显感觉自己猜到了什么。

如果推算一下时间,祁砚的任务似乎和这次的记者交流会时间亦有中途的冲撞,难道祁砚所谓的近身上船,要上的就是这艘游轮吗?

苏媍不敢多想了。

她心里越发不踏实,溢于言表的难言,甚至连季向蕊都察觉到几分。

季向蕊手在苏媍眼前挥了挥,“怎么了?”

苏婥蓦然回神,把手机递到季向蕊手上,没刻意多说,单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三天两夜,那感觉活动不少。”

“是啊。”季向蕊也搞不懂这么多年的简单走向,怎么唯独到今年,换了风格,“可能真是负责人有钱,搞点大排场。”

苏媍没再接话。

这个话题算是到此为止。

季向蕊回到工作桌前,就继续开始工作,自然没能注意苏婥拿着手机又往外走。

苏媍给祁砚发了消息。

有些情况,她可能得问问清楚。

因为时鉴最近几天要带户外训练,跟队没法回来,季向蕊见不到他人,也不想多发消息扰他心思,自然就等到每天晚上,集中联系。

晚上在老院吃饭时,季向蕊心不在焉地盯着手机看了半天,惯常都会秒回的时鉴迟迟没回信。

按理说现在应该是吃饭时间。

季向蕊气馁地解锁上锁,按键的动作持续了不知道多少次后。

终于,季老受不了她了,抬手就把她筷子一打,桌下踹踹她脚,不耐地赶她道:“你走吧。”

季向蕊:“?”

她愣了几秒,慢一拍地问:“我走去哪?”

“走去我看不见的地方。”要换平时,季老早就甩拐杖了。

今天他心情好,倒还有闲心接她话,不咸不淡地说,“反正我看你也不饿,干脆少吃点。”

季向蕊明明还很饿啊。

她赶紧机灵地扒拉着碗,不搭理季老的眼神,默不作声地开始吃饭。

季老还能不知道季向蕊那点小心思?

随即,他吊人胃口的钩子放得又稳又准。

重重地清了下嗓后,季老故意扬调和旁边专注看戏的宋念安说:“安安啊,爷爷是不是和你说过户外训练会有的几个场所?”

宋念安起初还愣了下,没懂。

她什么时候听到过训练场所。

但转念一想,宋念安瞬间就和季老对上了信号,明白这话里话外都是给季向蕊的提醒,笑着狗腿跟话说:“记得记得。”

季老开始铺展话题:“就是滨南那块的训练场,听说最近又有新兵跟着指挥员过去训练了。”

季向蕊刚才还时不时瞟向手机的眼神,这会不瞟了,光盯着碗,望着白饭也不吭声,耳朵却树得老高,唯独怕自己漏过什么要紧信息。

说完这句,季老又转头看向正对面脸快凑进碗里去的季向蕊,不高不低地问她:“我记得你说什么来着,你是不是一会要出门?”

季向蕊一听这话,脑海里不经意浮过时鉴的模样,想着好几天没见,现在见面的机会近在眼前,心脏不受控地随之重跳了下。

其实季向蕊听懂了季老的话外音,但她偏硬着头皮否认。

“我哪有?”她抬头撞进季老浑然看透的眸里,有点心虚地说,“我最近上班都好累,我一会吃完就打算去睡觉。”

“睡觉?”季老疑惑地看了眼墙上的时间,“才七点,睡什么觉?”

季向蕊理亏,不争气地话音越说越低:“吃饱了就想睡觉了。”

季老:“……”

冷静想了会,季老想到了个妙招,鼻中低哼了声,仿若很气的态度,视线重新转向宋念安,有意引导话题说:“我还听说啊,这个训练场女兵不少。”

季向蕊指尖握着筷子的力道似有若无地加重了些。

季老注意到了,不过瘾地又眼也不眨地朝季向蕊心窝捅刀:“这男女宿舍也不知道离得有多远。”

“啪”的一声,季向蕊放下筷子,腾地一下起身后,正想往外转,却又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反应实在激动,情绪简直暴露无遗。

季向蕊顿了几秒,强压下懊恼后,佯装云淡风轻地从桌上抽了张纸,局促地擦了擦丁点没脏的手,囫囵道:“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季老眼见着她低头快步往外走,只觉好笑。

宋念安看季向蕊压根就没吃几口菜,光是吃了白饭,疑惑道:“姐姐这半夜会饿吧,菜都没吃。”

季老笑着摆摆手,一脸“我可懂她了”的表情,笃定道:“她保证饿不了。”

“可这菜——”宋念安虽然刚刚接上季老的话,但更多的她还能接上思路。

季老把鸡腿的盘换到宋念安面前,还不忘给孩子夹一个放进碗里,“放心,她就是舍得自己饿,你时鉴哥都不舍得。”

咬着鸡腿的宋念安:“……”

说到这,季老突然想起一件要事,骤转聊天方向地问:“上回傅听言来的时候,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听说你俩还吵架了?”

没想会听到傅听言的名字,宋念安吞下去的一口鸡肉差点噎住。

她小力道地拍了拍胸脯,缓和呼吸后,拐弯抹角地含糊说:“我可没和他吵,我们纯粹是磁场不合。”

闻言,季老很不给面子地啧了声:“那完了。”

宋念安:“?”

季老一副上帝视角的明白人姿态,继续插刀:“你倒追都这么辛苦了,这眼见着要上钩,还不要好好珍惜?”

宋念安:“……”

她吸了口气,放下手里的筷子,就当回忆喂了狗,坐直身子后认真解释:“爷爷,你可能是误会了,我没倒追过他。”

季老不信,有心和她对峙起来:“你没倒追,傅听言那办公室里会情书满天飞?”

这话一听,宋念安直接黑脸。

她丢下筷子,面无表情地起身,自顾自挑话说:“爷爷,我吃饱了,我上楼去学习了。”

季老疑惑地望着宋念安挺到笔直的身影,忽然摸不着头脑地怔愣。

难道是他理解错了?不应该啊。

想法逐渐牵引蔓延的结果,是季老心慌得这饭顿时没心思吃了。

完了完了。

那些情书怕是都不是这小丫头写的。

季老越想,越是如鲠在喉。

以免宋念安这暴脾气一会想不通,下来找他要说法,季老赶紧几口吃完饭,上楼赶回房间。

另一边,滨南训练场,夜间的低空跳伞训练正在进行。

八个学员依照时鉴的指挥登上机舱后,飞机飞到特定的八百米高度,按照训练项目最基础的高度去检验训练结果。

根据时鉴在下面的指挥,八个学员依次相隔时差从机侧跳下,在限定高度和时间内打开主伞,沿着既定方向安全着陆地面。

可就在第五个学员跳出机舱,连连降低到四百米的高度,手忙脚乱半天,主伞都没能放出。

时鉴皱着眉盯着夜空,听到五号学员惊慌地在传声器里报告说:“报告,我的主伞打不开。”

关键时刻,按照降落的快速和风向影响的估算,如果他不及时开伞,从高空八百米跌至地面,超过两分钟都不会太久。

往往这时候,是学员最难客服心理恐慌的时段,时鉴却沉着冷静地指挥:“备份伞呢?五秒的反应时间,现在还有时间,保证最快速度打开备份伞。”

偏偏五号学员是新加入的成员。

他不像别的成员那样经过多次的低空跳伞训练,这次在一定意义上,算是他的第一场。

学员照着时鉴的话,及时打开备用伞,却意外稍有偏离了原先设定的轨迹。

考虑到学员技能的生涩,时鉴只话音极为平淡地说:“都不要紧张,五号尽可能稳住,另外,四号和六号的也要注意适当调整自己的飞向,相邻的都注意好,准备降落。”

一个接一个地安稳着地,五号学员也是其中一员。

不过他年纪小,显然还没从刚刚的慌乱中撤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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