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去了言大夫的医馆，言大夫把了脉，也说江斯柔的脉象十分平稳，盈绿这才放下心来。
主仆几人又上了马车，往前走了一段，外面的仆妇突然过来说，琅川公主的车舆就在前面，正朝着她们这边过来。
盈绿和结香纷纷看向江斯柔，请她的示下。
第21章 女医学馆
江斯柔略一迟疑：“眼下路上人多，这一出去，我怕冲撞了公主，还是等过些天公主回府的时候，我再去拜见她好了！”
她都这么说了，盈绿也没有再劝，便让车夫把马车赶到一旁，让公主的车舆先过去。
江斯柔轻轻拉开一点车帘，看着姬璃的公主仪仗从她的面前缓缓走了过去，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姬璃是从宫里出来的，她今天进宫的时候，永定帝正在紫宸殿和臣子们商议政事。姬璃不便进去打扰，就先去了一趟东宫。
贺婉若正在东宫教刚满周岁的姬延说话，姬延是她的小儿子，她和姬瑬成婚数年，先后生下了姬安之和姬延这两个孩子。
姬延年纪尚幼，只会说一些简单的字词，看到姬璃进来，朝她挥舞着两只小手，咧嘴叫了好几声“姑姑”。
正在侧殿练字的姬安之听到动静，也一阵风似的跑过来，高高举起了手里的大字给姬璃看：“二姑姑，看看我写的字！”
“好，我来看看！”姬璃拉了一下姬延的小手，又低头去看姬安之写的字。
陪着两个小家伙玩了一会儿，贺婉若便让乳娘把两个孩子带下去，和姬璃讨论起了正事。
“我看过宫里的舆图，女医学馆的位置就选在春暖阁如何？”贺婉若让宫娥打开皇宫舆图，将春暖阁的位置指给姬璃看。
姬璃点头道：“大嫂选的位置很好，这里靠近外朝，授课的太医进出也方便些。”
“我正是这么想的！回头再让内侍省拨几个内给使过去，守着门户，以供差遣，也就妥当了。”
宫中没有品级的宦官就叫内给使。
“大嫂，那设立司医的事，六尚局的人怎么说？”
贺婉若笑道：“圣谕在上，她们岂敢推脱？已经写进内廷职官录了，正六品的司医，下面是典医、掌医各一人，还有女医若干。不过，第一批女医得学上五年才能看出成绩，这司医典医的人选，只能从宫里原有的女医里选了！”
“是该如此。宫中女医都是从各地征召进宫的，医术精湛，初学的人哪能比得上？”
贺婉若又道：“第一批学生的人选，宫中有教习所，想要选出识文断字的宫女并不难。但是别的要求，我就不知道了。”
“挑人的时候，让太医院的人自己过来掌掌眼好了。”姬璃建议道。
贺婉若记下了来，沉吟片刻，又道：“阿璃，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听你大哥说，外面一些人好像对宫里培养女医的事有意见！”
姬璃怔了怔，旋即笑道：“我知道他们会说什么！无非是女子不该如此，不该那般，想来也没有什么新意。大嫂，别担心这些，且让他们说去！”
“我倒也不是怕他们，只是担心你，都说文人的刀动起来不见血的。不过啊，要是他们说得太离谱了，就让你家的探花郎帮你骂回去好了！”
“大嫂！”
贺婉若掩嘴一笑。
两人商量完，便由贺婉若布置下去。
姬璃从东宫出来，又去了一趟春暖阁，几个内侍正在里头打扫，姬璃就没有进去，只站在外面看了几眼。
春暖阁地方不大，用来给宫女上课倒是挺合适的，左右两边的房舍收拾出来，还可以让宫女们住进去。
这时一个内侍找了过来：“公主，圣上在紫宸殿，请公主过去一趟。”
到了紫宸殿，永定帝找她也不是因为什么大事，只是听说女儿进了宫，就叫她过来说说话，姬璃便把女医学馆的进展都跟永定帝说了。
“……这第一批人，也不好选太多，暂且定员三十。以五年为期，主要学妇人科和小儿科，次之学针灸推拿，若学力有余，伤科疮科也可以学。”
永定帝笑道：“你们姑嫂联手，办起事来倒是挺快的。等春暖阁收拾出来，岂不就可以开始授课了？尹安和他们的太医学馆还没动工呢，我就让他们先借用一下伊耆庙的房舍，等到那边建好了，再搬过去。”
“阿爹英明！伊耆庙地方大，空置的房舍也多，旁边还有一块药田，确实十分适合给太医们用！”姬璃道。
永定帝一高兴，大手一挥，又赐下不少东西给她，古玩字画，绸缎金玉，一件件俱是精品。
女医学馆是姬璃最先提出来的，但宫中之事，不好让她直接参与其中，永定帝赐下这些，既是鼓励，也是一种补偿。
姬璃带着赏赐出宫了，等她离开紫宸殿，永定帝看向卢良骓：“乐融近日的表现如何？”
卢良骓道：“翰林院的人对驸马的评价都很高，只是几天前，听说乐驸马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时辰一到就回去了。”
“回哪去？茂国公府？”
“……”卢良骓低着头，不敢接话。
“国公府谁病了？”永定帝又问。
卢良骓连忙去传太医院的人过来回话。
得知茂国公府近日来并无人请过太医，永定帝挥了挥手，让太医下去。
之前听说乐融给女儿写了情诗，永定帝还拿这事打趣了一下，见女儿有些不好意思，也就没再追问下去。
如今看来，乐融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儿。
“这个乐融，惯会做些表面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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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芷看着她的母亲在大雄宝殿里给佛祖上了香，又跑去后面的弥勒殿观音阁拜了拜，最后进了罗汉堂，对着里头的三百个罗汉像念念叨叨。
“……阿娘，你一个不落地拜了一圈，有这个必要吗？”谢芷皱着眉头，小脸上全是困惑。
翟夫人道：“你懂什么？我一个个拜过去，这漫天神佛，总有一个能听到我的请求吧？”
谢芷：“……”
就算听到了，二嫂也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啊！
在大相国寺逛了一圈，翟夫人也累了，便带着人回府。一路上马车摇摇晃晃的，让人难免有些昏昏欲睡。
谢芷靠着翟夫人，闭着眼睛假寐，突然听到她的母亲惊呼一声：“原来是她啊！”
“谁？”谢芷揉了揉眼睛，有些迷糊地看着母亲，“阿娘，你说谁？”
“在大相国寺门口遇到的那位娘子，我想起来了，她是江斯柔，乐明彻的表妹！”
谢芷愣了一下：“江斯柔？阿娘，你没认错人吧？”
“就是她！她虽然姓江，却是在茂国公府长大的，以前去乐家赴宴，总能在茂国公夫人的身边看到她，后来……不是说她已经远嫁了？难道是陪着夫婿回京探亲的？”
“她已经嫁人了？”谢芷想起刚才那匆匆一瞥，江斯柔那一身确实是已婚妇人的打扮，“她嫁给谁了？阿娘，你再跟我说说江斯柔的事情吧！”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跟我说说嘛！”谢芷抓着翟夫人的手摇了摇。
翟夫人想着谢芷也大了，知道得多一些，对她也好：“江斯柔她爹叫江文道，原本也是个京官……”
“这些我都知道！”
“那你想知道什么？”
“我记得小时候，你老是夸她学问好，还拿她鞭策我们姐妹几个好好读书的！怎么后来就没听到你们提起她了？”
翟夫人回忆了一下：“这该从何说起呢？……我记得几年前，茂国公夫人有意给江斯柔找门亲事，当时属意的好像是一个六品官的儿子，但不知为何，没有结成。再后来，就听说她离京远嫁，至于嫁去了哪里，我也不清楚。”
那几年他们家因为谢鸿打了败战，正闭门思过，很少出来走动。
乐家几代都是文人，和他们这些武将不怎么亲近，他们家的事，翟夫人就更不清楚了。
“这样啊……”谢芷的好奇心没能得到满足，显然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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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婉若说有朝臣反对她们在宫中开办女医学馆，此事并非是空穴来风。
这天，太常寺丞田津召集了几个同僚在家中品茶，说起女医学馆，顿时一脸愤慨。
“女子就该安分守己，留在家中料理家务，侍奉公婆，方是正道！出来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