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可以不行(27)

“李太医,我可是受寒极严重?”周舒侗因感冒,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听起来格外柔弱。

李太医以为她害怕,安慰道:“殿下别太担心,修养几日便会痊愈的。”

“可我好难受,头痛,感觉不能呼吸了般。”

“殿下受寒了引起鼻塞,再喝两副药能好转的。”

周舒侗皱眉,不高兴他总是说她很快就能好起来。她还想趁机装病,过几日清静的日子呢。

“李太医,皇上身子弱,我担心会把病灶传染给他,就劳烦你去一趟太极殿,告诉皇上,我病了,可能要十天半个月才能痊愈,劝他在我养病期间就勿来两仪殿吧。”

李太医听完,脊背发凉。让他去跟皇上说这话,那不是…那不是把脑袋伸到大刀前吗?

可皇后不给机会他挣扎,不一会就合眼睡着了。

唉唉唉,为何昨晚他要替张太医值夜。

去便去吧,李太医对两仪殿的宫婢嘱咐一番后,就去了太极殿。

去到太极殿,李太医把皇后生病的事禀报皇上后就安静跪着,自是不敢多言。劝陛下不要去两仪殿,这不是左右圣意吗?这么一想,就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沈嘉远今日早朝的时候又发火了,贬罚抄一气呵成,趁着早朝收拾了几个老臣。这会浑身还有未散去的戾气,压得周遭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李内侍一脸担忧,关心了几句皇后现在如何,得知只是微烧,才点了点头。

定是昨日那样的暴风雨天气,受凉了。想到这,即使身为皇上的心腹,李内侍也不免对他有些腹诽。这次陛下做的,确实过分了。

沈嘉远也是这么想的。听到周舒侗生病,昨夜还那么凶残,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是昨日是不是太过分了?这念头一冒出来,他自己都吓了跳。

他竟然会在意她生病?沈嘉远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神色复杂看着李太医。把自己这番心理波动,全归咎在他身上。生病诊治就是,为何要来告诉他?

“皇后生病,李太医好生诊治便是,不需要专程来告诉朕,朕又不是大夫。”这话是责备,也是在替自己开脱。

“臣、臣……臣知罪。”李太医苦哈哈的脸皱成一团,唉,他们做太医的,真是太苦了。皇后让他来告诉皇上,皇上责备他专程来一趟。他也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认错就是了。

“退下吧。”

诶,怎么变得这么快?李太医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忙应下,准备起身之际,皇上又开口。

“……你就在两仪殿守着,守到皇后彻底退烧为止。”沈嘉远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话的,眼眸有不可察觉的几丝难为情。

诶诶,李太医有些跟不上皇上的变化,只得不管他说什么,全部点头应下。出了太极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才细细消化皇上的旨意。

皇上这是……拐着弯在关心皇后?再认真想想,皇后让皇上这段时间不要去两仪殿,又何尝不是出于对皇上的关心。

两个年轻人,连关心都表达的这么别扭,真是的。

李太医越想,神情越轻松,脸上渐渐又有了笑容。等到皇后烧退,他才离宫回家,和夫人讲了半宿少年帝后如何如何恩爱。李夫人听得激动澎湃不已,不日又和自己的几个手帕之交说了这些……一传十,十传百,帝后感情深厚这一‘事实’在坊间莫名其妙又添佐证,在百姓心中根深蒂固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眼下,李太医正疾步走去两仪殿。

周舒侗年轻,这场风寒虽然来势汹汹,翌日醒来,休养了半日后,便彻底退烧了。

李太医也终于可以放心离去,虽然在离开前,皇后一再强调自己身体好很虚弱,彻底好转还需要十天半个月。他想,那不过是皇后过于担心。宫里有最好的大夫,有最好的药材,自是不用那么久的。

周舒侗本想趁势病久一些的,但到了第五日,面色红润到,再装病就连她自己都不信了,只得作罢。

这五日,沈嘉远没有来两仪殿折腾她。每天睡到自然醒,想吃什么尚食局也给做。没事在院子松松筋骨,或者数数被皇上赏赐的金银珠宝,又或者躺在榻上看看话本听听宫婢唱曲子。虽是夏天,但满屋子冰让人一点也感受不到暑意。这日子过得,可谓赛神仙。这几日的美好生活,也更给了她坚定的信心。只要熬赢皇上,以后过的便是这样舒心的日子。

加油加油,周舒侗,你可以的!

刚鸡血满满给自己打完气,太极宫的小内侍就过来传话,皇上晚上会过来用饭。

听到这消息,周舒侗脸即刻垮了。

幸福的时光,为何总是如此短暂?

不仅她,两仪殿上下的宫婢和内侍,也都瞬间丧着脸。皇上又要来了,呜呜呜,几日不见,更害怕了,怎么办?

太阳终究还是慢慢西下,把西边染了个通红。

周舒侗站在长廊上,看着西边天空那一片晕红,问阿翠:“今日这日头是不是下的太快了些?”

阿翠认真想了想,傻傻道:“应该没有吧。”

周舒侗转过脸又去问司琴:“你也不觉得吗?”

司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知道皇后是因为皇上要来,心里郁闷。

西边那片红越来越淡,周舒侗知道,皇上应该差不多要过来了,再丧着脸逃避也没用。

一个深呼吸之间,便换了个人般,有条理地吩咐宫婢,该干什么的干什么,做好准备迎接圣驾。然而等到比平时暮食时间过了许久,都不见皇上过来。

周舒侗饿了,她向来不会委屈自己,果断先吃了些东西垫肚子。

看到那么多美食又不敢放纵吃,她心里可真是怨念。如果不是因为沈嘉远,她又怎么会担心吃太饱,等他过来了又吃不下,让他猜到自己没等他。

等啊等,眼看都快到就寝时间,皇上还没来,周舒侗便不管了,敞开了吃。

等到这个时候,他要是还责怪自己,就太狗了。

其他人也不敢劝,心想,都这个时候了,皇上兴许不来了吧。这么一想,不由暗暗窃喜。

周舒侗畅快吃了个饱,摸摸微微凸起的肚子,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狗皇帝,真是少骂一句都不行。今天不过来,也不让人来传个话,害她饿了半宿肚子。

喝了半杯水果汁消食,周舒侗已经开始犯困,简单洗了洗身子便躺下准备睡觉。临睡前,还让人在室内加多了几盆冰块降温。

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她就很喜欢开着空调盖棉被睡觉。这时代没空调,但皇宫不缺冰,室内放多一点,也跟开了空调般凉爽,也可以大热天的裹着棉被在凉凉的环境里睡觉。

一趟下,困意席卷而来,没一会便睡着了。

两仪殿上下都以为,今日就这么过去了,按部就班,守夜的守夜,歇息的歇息。

柔和的月光笼罩着大地,不仅驱散了白日的燥热,也让这个夜晚变得格外宁静。

谁也不曾想到,两仪殿的宁静,会这样被打破。

夜正黑的半夜,沈嘉远忽然来到。

两仪殿的宫婢和内侍,完全始料未及。

然而皇上似乎心情不好,不等他们行礼,一阵风般急匆匆走入内殿。守在外殿的宫婢和内侍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候喊皇上驾到还来得及吗?

周舒侗睡觉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里面伺候,故而此时内殿,只有她一个人躺在床榻上呼呼大睡。

沈嘉远本就黑着脸过来的,在看到周舒侗睡的如此香后,脸更黑了。

今日早朝,他又抄了几个官员的家。有部分官员不满他近期来的做法,齐齐跪在太极殿外,为今日被他抄家的官员求情。认为他们不过是贪了点银两,罪不至此。

这话听着就来气,什么叫不过是贪了点银两。贪就是贪,一旦破了这底线,只会越陷越深。前世他离世前,不是不知道朝廷官员有多腐败,却已无能为力。这一世,他绝不允许。这种势头扼杀在萌芽状态。

故而,他就是不见那些求情的大臣。他们爱跪便由他们跪,跪到宫门即将关闭,灰溜溜离开。

而他,也因这一插曲没了心情,忘记了要来两仪殿的事。直到躺在榻上,头痛到翻来覆去睡不着,才猛然想起,他好像让人传话,今日要来两仪殿和皇后一起用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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