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科学家过来洗碗/破云而出(49)

作者:江月初照 阅读记录 TXT下载

23点58分,旧金山7点58分,她的手机响了。

“怎么会这么准时?”她坐在床头问。

“当然是设了闹钟,”他说。

“你是不是还没起床?”

“半小时前醒了,没起,你睡了吗?”

“没有,准备睡。”

“嗯,我还是跟以前一样,靠着左边的床头,手臂伸到右边的枕头上,你要靠过来吗?”

赵宁静戴上耳机,朝左边蜷起来,摸着左边的枕头角边,“好了。”

他叹了口气,“本来以为过个节没什么大不了,年年都有,可从昨天开始,就觉得很对不起你。”

窗外一束烟花在夜空里爆开。

“新年有什么愿望?”他补充,“我一定满足你。”

“一定会吗?”

“嗯,可以要房子,车子,我都会给你的。一定要想好,别浪费了。”

“那我就要三个愿望好了。”

那边沉默了一下,“你知不知道许愿的正确方式?”

“不知道。”

“下次你要这么说,我要三个无条件满足我的愿望。否则,你提的愿望就是有限定条件的愿望。”

“什么叫有限定条件的愿望?”

“就是你提的愿望,我是有权限定前提条件的。”他说,“比如说你要一车钱,前提条件是,钱装在某辆正在行驶途中的运钞车上,你自己去取。”

“就知道你是假慷慨!”

“说你的第一个愿望。”

“第一个——新的一年,我们俩都身体健康,嗯,精神也健康。”

“……这个没前提,第二个。”

“第二个——我要知道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限定的前提条件是,我回答你了,你就必须满足我提的愿望。”

“好。”

“我的愿望是,赵宁静用第三个愿望跟我要房子,车子,和我的存款。我再用限定条件把这些都变成夫妻共同财产。”

“我的第三个愿望——”她没有说完,烟花的噪音越来越大,兹兹嚓嚓像沸腾的水在耳朵里嘈杂地响起。

赵宁静的手揪着枕头的边角,右脸压着的枕头濡湿了一大片。

新年还没过完,商场已经恢复营业。

一个春节过去,并没有淡去一些事。流言甚嚣尘上,赵宁静大部份时间都待在小办公室里处理一些事情,不再出去面对顾客。

一些悬而未决的事,结果也出来了。

从巍峨的大厦出来,顶头上司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影响还是太不好了。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你愿意去别的城市吗?”

她没有搭车,在满是摩天大楼的城市心脏踽踽行走。

穿过等红绿灯的人群,听到一阵哗哗的水声。她转身,望着那座圆形喷泉,白色的水柱变来变去,一会儿如瀑布倾泻,一会又细若珠帘。

她顺着那冰冷贵气的石砌外墙,仰望耸入云端的楼顶,一个半弧架在楼顶上。

手机开始振动,中午12点,旧金山前一夜8点。

“你在哪里?”他问。

“半湾酒店前面。”

“去那里干什么?”

“路过。”

“我后天下午一点的航班,大后天的当地时间7点左右落地,”他说,“在家等我。”

“好。”

☆、chapter 43

2 怪物回来了

“我总是睡着十几分钟就醒,把我叫醒的是梦里色彩诡艳的巨大蜘蛛,是吐着红信的毒蛇……我最怕什么,就梦见什么,蜘蛛吊在我的头顶,蛇缠在我的腿上……我有一个月没怎么睡过觉了。”

徐培宇记录完,抬起头看着这位患有神经衰弱的男性患者,他急需要睡眠,并不知道缺少睡眠的背后,是一个活力正在日渐流失的自己。

他开了处方,叫了下位患者。

女患者形容枯槁,皮肤粗糙暗哑却渗出油来,她进来没坐椅子,往那张沙发一瘫,便拿出手机来看。

没人相信,这是个高中刚毕业的花季少女。

徐培宇问:“今天谁陪你来的?”

女孩很不耐烦,“我妈。”

“多久没洗过脸了?”徐培宇问完,也没想要她回答,接着说,“最近怎么样?”

“就那样,”女孩回答一句,眼睛却没离开手机。

一个花季少女,不吃不喝,日以继夜地盯着手机,不肯下床,没有与人交流的意愿,起初父母认为可以骂醒她,直到他们发现女儿害怕出门,任何的公共交通工具,人流众多的公共场合都会引发她严重的惊恐,连气都喘都不过来,才带她来了徐培宇这里。

年轻女孩盯着手机出去,陪同她的妈妈进来,焦灼地说:“这次她有没有主动跟您说话?”

徐培宇遗憾地摇了摇头,又安慰道:“往好的方面想,至少她每周都能出一次门。”

妇人抹了抹眼睛,脸上又有了笑意,“对了,今天早上叫她出门,没像以前发脾气说不去,拿上手机就跟我们出来了。”

徐培宇也欣慰地微笑。

电话铃声尖锐地响起,徐培宇对妇人微微一颔首,转身去拿起听筒。

“徐医生,这里是急诊室,刚转过来一个割腕自杀的女性患者。目前情绪不稳定,查到是您的患者,年龄28岁——”

一失手,听筒掉了下去,还传出那头急速的说话声。

徐培宇镇定下来,才又接起电话,刚好听到那边报出名字,他这才得重重咽下一口唾沫,冷静地对电话那头说道:“我马上来。”

白色的病床上,没有出现影视剧里常演的,自杀被救者大吵大闹、寻死觅活的一幕。

一个瘦小的女孩儿坐在床上,手腕包着白纱布,脸色苍白而显得更加嬴弱,她不停地对床边的医生护士说:“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对不起……”

那样小心与卑微,生怕成为别人的负担,被人讨厌。

护士和医生都回答说:“你没事就好。”

“她没事,我们有事,”一个40多岁的家庭妇女掀了帘子进来,尖锐得令人不舒服的声音割裂空气,直冲天花板,“小姑子我难道亏待你了吗?竟然在我们家寻死觅活地,公婆知道了怎么看我啊?

女孩儿泪珠如断线的珠子滚落,点头如点蒜地向妇人道歉:“大嫂,对不起!对不起!”

医生好意提醒,“这位女士,您别这样,病人现在不能受到刺激……”

“我怎么样?我难道害她了吗?她是我老公的亲妹妹,我会害她?你们问她,她大学毕业就住到我家,我是当成自己的妹妹照顾,每天早上煎蛋都多给她一个,我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话说得不好听,可哪一样不是为她好。你们来评评理,不就是失个恋,有什么了不起,天天人不人,鬼不鬼;因为一个男人不要你就不活了,对得起生她养她的父母吗?”

女孩哭着,歇斯底里地向她的大嫂道歉,却引得大嫂那张刀子嘴越发地锋利了。

徐培宇一直看着那个女孩的眼睛,自责内疚,越来越多的自责内疚,在她大嫂说着做人要坚强那套人生道理时,她心里愈加恨自己的脆弱,恨自己是个拖累,恨自己为什么要活在世上。

如果她死了就好了——

那样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

徐培宇不会指望那个妇人懂得什么是“自我评价过低”,什么是“自罪感”……

他只是挡在那位妇人身前,“麻烦请你离开!”

“我家有人在你们这里看病,凭什么叫我离开?”

“医院并不是只有你的家人是病患,你影响了其他病人休息,就必须离开。”徐培宇加重说道,“如果您拒不离开,我们只好强制驱离。”

妇人才懒得为这么个没出息的小姑子闹出动静来,但也不想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警告道:“我家人在这里看病,要是她出了事,我饶不了你们!”

她摔摔打打地走出去,徐培宇松了口气,转过身温柔地看着病床上的女孩。

脑子里不知怎么冒出一个念头,虽然赵宁静孤身一人,但没有这样的家人也算是幸运。

她有段时间没来了,减药进行得应该很顺利吧。

赵宁静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只衰老的狗,懒得就想趴在一个地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伸出长长的舌头喘气就好。

吃饭也尝不出味道好坏,索性每顿都吃啃长棍面包,机械地填饱肚子。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