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臣/太傅很忙(69)

作者:楚山咕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许太傅?”褚晚真半抱手炉,颇有几分惊喜,“果真是你,你......”但她的惊喜没有维持太久,像是记起什么,又恢复方才的冷淡作态,高高在上地道,“...先平身吧。太傅这一病,皇兄可是心焦不已,四处为你奔走,人都消瘦许多呢。”

许一盏盈盈轻笑:“是,幸得太子殿下厚爱,臣身子刚好,就马不停蹄地赶来面圣述职了。”

褚晚真却嗤之以鼻地别过眼去:“瞧你这模样,难怪说是东宫的走狗。你么,是对他有用,他当然舍得对你好。不像有的贱种,溜须拍马一套不落,也终归入不了皇兄的眼,当弃则弃,活该烂进地里。”

听至这一句,迟钝如许一盏也能察觉褚晚真的不对了——毕竟公主殿下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怎么看都和她记忆里那个娇憨直率的小姑娘大相径庭。

方沅恰在此时插话进来,悠悠地道:“事过多年,公主还在为旧事生气,当心伤了身子。”

“本殿当是谁呢,正事平庸无奇,接嘴倒是接得爽快,原来是方学士方大人呵。”

许一盏傻了片刻,却见方沅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不再多说,而是褚晚真接着冲她扬起下巴,赏赐似地发问:“许太傅,本殿当年就问你,要不要来做本殿的太傅。时至今日,那年的承诺,可不算幼子无知,你若舍得离开皇兄,本殿还是喜欢你的。”

......?

方沅比四年前烦人了,她还能一刀片过去威胁一下;公主殿下比四年前阴阳怪气这么多,她能不能也一刀片过去替褚晚龄教育一下年幼的小妹。

这啥啊,褚家人怎么能不通教育到这地步???怎么什么苗子都能教歪啊???

许一盏默然半晌,褚晚真更不耐烦,如花似玉的脸蛋都因情绪变得不复含笑时那般好看:“——太傅?是聋了还是哑了?”

许一盏见她漂亮的柳眉锁在一处,红唇嘟着,看得窝火。

.........把这么好看的脸皱成这样,这还能忍?

“没聋也没哑,”许一盏恭恭敬敬地向她一礼,“是殿下说话太不入耳,臣的话也不宜出口。”

褚晚真多年没被人训过,一愣,旋即冷笑:“原来如此。那看来太傅也听到了本殿这不入耳的话,本殿还偏要听听太傅那不宜出口的呢?”

方沅蓦地记起许一盏当年战绩,痛定思痛地别过眼神,默默退了半步。

城门失火,他可不想当那条无辜的池鱼。

许一盏为难地一抬眉,动了动唇,半晌没出声。褚晚真火气更大,眼见着就要指着她鼻尖开骂,才听得许一盏轻叹一声,上前附在她耳边私语几句。

褚晚真原本怒意难掩的面容登时一怔,望向她时眸光微颤,须臾就凝起一片水光。

“可是、可是他......”褚晚真咬着下唇,许久没再出声,许一盏和她贴近,才依稀听得一声似叹似泣的哽咽,“...又不是我要他出去送死。他都四年没陪我了,新来的暗卫都不给我讲江湖上的故事......他就、就听父皇和皇兄的,我一个人...我一个人也很......”

许一盏叹了一声,没再等她说完,拍拍她的肩,转身对方沅轻轻点头,淡道:“走吧,方大人。”

其实已经不必说完了,褚晚真只比褚晚龄缺那么点厚颜的坦诚。

想念彼此这种事,本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双向奔赴。

方沅应声跟上,向公主殿下一礼,被迫和许一盏勾肩搭背地走远了——那枚刀片,依旧停在他的颈边。

-

“你和公主说什么了?”

“你先说你是怎么舞弊代考的?”

“我问的是正事。”

“我这也是造福广大考生的正事。”

方沅翻个白眼,不理她了。

-

许一盏搭着他的肩,街景楼影匆匆后掠,方沅低头走路,白净的脖颈袒露在她眼前,即使上边还残留着一线红痕,这人对她依然毫不设防。

但许一盏最终还是没承认。

她在褚晚真的耳边说,“臣要上战场了,为了太子殿下。就像释莲在外奔波,为了你。”

褚晚真回她以错愕,及泪汪汪的双瞳。

“臣可能会死在战场,但臣不会和太子直说。”她语气很轻,轻得融入呼吸,如她铭刻在心的夙愿悄悄融进生命,“释莲也是。因为很在意,所以希望我们带给你们的,只有后半生每每想起我们,都会翘起嘴角的欢喜。”

有的人甘心沦陷,甘心称臣,甘心被俘虏;就像有的人自愿心软、自愿失算、自愿被欺瞒。

她效忠太子,释莲效忠公主,方沅效忠晁相。

道不同不相为谋,却都不该诋毁别人的忠诚。

这是许一盏的为臣之道。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战前最后一波抒情了我发誓!!!下章就开始拉剧情,不出意外这月就能存稿箱完结()

可能会有点莫名因为不能不点一下《鉴灵》那边的释莲和晚真的感情线...补一下隔壁的小bug,嗐。

☆、/就这/

太傅府一切如旧,只是许一盏停在太傅门前时,情不自禁地皱了眉。

眼前这府邸端正庄重,风吹雨打,灯老影长,倒也不失官家风韵——单指清正廉洁两袖清风那挂,十分贴合许太傅心怀天下不谋私利的大爱形象。

看过长生斋镀金的大门,才知道当初的自己有多知足常乐。

......就这还不涨俸禄。万恶的皇权。

许一盏一手拎着方沅的衣摆,另一只手拉上府门门环,几声重叩,过了许久才在一阵犬吠中听到一声人话:“咱大人受不得风,不见客,您请回吧——”

许一盏:“......”她清了清嗓,道,“我是许太傅的学生,我也姓许......”

但她话没说完,阿喜模板一样的答复已经来了:“您请回吧——”

风过叶落,方沅应该还在生气,但他低着头,身体一抖一抖,看似在忍怒,但许一盏确信这厮是在偷笑。

接着方沅气鼓鼓地拨开她城墙一样守在门口的身子,炫耀也似地屈指轻叩,另一只手则夺下许一盏手里的刀片,从门缝间塞进去,慢条斯理地搭上门闩,其姿态之流畅之自然,连许一盏都看得两眼发直。

用刀片割开门闩是绝不可能的,但阿喜果然立即飞奔过来开门,一边拉开门闩一边殷勤地招待:“方大人来了?快进来快进来,两碗也想着您呢......”

他终于拉开门,抬起头,眼前立着的人影和方学士身形仿佛,目光却阴寒得要命。

门边吠叫着的许两碗叫声更激动了。

他以为的方大人,立在这人身后,犹见愤懑的脸上隐有几分幸灾乐祸。

阿喜嘴里一囫囵,下意识愣了片刻:“许、许、许......”

许一盏才冲他冷笑:“在下许轻舟,前来方府拜访你家方大人,是不是还得递个名帖?”

-

她有整整四年不在华都,卫至殷的易容虽然出神入化,但他常年夜不归宿,在外重操旧业挣些小钱,惹得“太子太傅”这个名号更加神秘。外界多传太子太傅足不出户,但太傅府内也不知道太傅究竟每日下朝都去了何处,只能听太子几句忽悠,信了太傅是和太子殿下商事至夜深,不便回府,留在东宫和殿下抵足而眠。

日子再久些,太傅的变化太大,太傅府下人不多,许一盏当年除了身份也没在他们面前隐瞒过性格,风声鹤唳之际,太子太傅立于风口浪尖还能岿然不动,以阿喜轻环为首的一干仆从便都猜到些可能,太子的口谕传来,令他们帮着糊弄外人,日子也凑合过了。

真太傅去了哪呢?

听说太子太傅性情大改,力主变法不说,还一夜之间心思活络,对其他朝臣的试探都能八面逢迎。阿喜还疑心过真太傅会不会是因为嘴太笨而被太子秘密处死,为此,阿喜某次清明节还偷摸着在后院烧了不少纸钱,以怀念他那英年早逝的公子。

许一盏笑里藏刀,令他去墙边罚站,许两碗则警惕地嗅着许一盏的味道——她离开太久,许两碗已经不太记得这个主人了。

“去那边谈吧。”方沅主动说,许一盏随他目光望去,入眼是一道曲折的走廊,秋寒云高,每有风过,吹下一地落黄。

四年前,方沅就在那道长廊拐角,叶翳穿梭于他眸中,许一盏一身白衣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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