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臣/太傅很忙(67)

作者:楚山咕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褚晚龄眉目凝重,似乎想要举重若轻地转移话题,可他艰难地动动唇,半晌出不了声,倒是玉白的脸上鼻尖微红,看上去略有几分懵懂。

褚景深轻声道:“你我帝王之命,戴罪之身,佛祖不渡,因此不必祈求佛祖的宽恕。”

“许轻舟会让你心安吗?”褚景深提起笔,在点将册上涂去许轻舟的名姓,向来孤傲暴虐的皇帝此时褪却淡漠,只剩身为人父的温柔和宽容,他嗓音很低,这是褚晚龄第一次得到父皇的安慰,“——或许,他就是能救你的人。”

-

他记得很清楚,褚晚龄牙牙学语的那几年,曾抱着一把先帝珍藏的剑,笑语连连,拉着他的裤腿说:“父皇,翁翁说大侠都好厉害,儿臣以后也能做大侠吗?”

“翁翁?”

“——就是皇祖父,他让儿臣这么叫的。”

褚景深皱了皱眉,不悦道:“该怎么叫就怎么叫,学那些民间说法作甚?荒谬至极。”

小太子瑟缩了一下,没敢顶嘴。

后来太上皇崩,七岁的褚晚龄身着孝衣,面无表情地跪在棺椁边。

褚景深低眼望他,褚晚龄才露出些惊惶的意思,飞快地唤了一声,“皇祖父”。

褚景深很久之后,听见褚晚龄落落大方地说起治国之道,才忽然惊醒,小太子有关“大侠”的美梦,早就和他的翁翁一起进了皇陵,再不见光。

他少年不幸,先帝有愧,才希望褚晚龄能逃脱厄运。

而他不明其中关节,再三阻碍先帝的赎罪,最终致使他的儿子,长成和他一般无二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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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如昨,褚景深倏然回神,面前是方才出言不逊的方学士,和正两眼发亮的许太傅。

......标个重点,许太傅是女的。

再考虑四年前的许太傅的行事风格——其实十分明显,少年意气,又听褚晚龄说他此行去到梅川是为了太傅的婚事。

.........重中之重,许太傅是个适龄待嫁的女的。

知子莫若父,褚景深觉得自己已经摸到了最重要的点。

——太好了,好儿子,不是断袖。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皇爹视角的太子少年...也算迟来地回应一下最初几章晚真妹妹对太子的评价。

娇娇太子是很坚强、很隐忍、也很勇敢的孩子,是值得盏哥宠爱和珍视的宝贝(全章主旨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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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质/

“臣确实身体康健,”许一盏嘻嘻笑着,仰头看向勇士方沅,并在褚景深及时插嘴打圆场之前,气定神闲地道,“而且方大人果然聪明,臣还真就是来请命带兵的。”

褚景深:“.........”

褚景深:“?”

方沅脸色微变,终于舍得垂目看她,可惜许一盏笑容极盛,且出自真心,方沅看了半晌,险些被她折射光线的牙齿晃得眼瞎。

皇帝陛下算无遗策,没想到马失前蹄,这一晚上就算漏了俩。

褚景深的脸色比方沅更难看。

一时间,送死的那个嬉皮笑脸,太平无虞的两个倒是神情诡异。

“......”褚景深小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故作镇静地问,“...太子准了?”

褚晚龄怕不是去一趟梅川被佛超度了,才能突然有这舍小家为大家的胸襟气魄——不对劲,这师生两人都不对劲。

许一盏便从怀里摸出一封密封完好的信,及太子交予她的那枚玉佩。

等到褚景深眸光微变,接过玉佩和信,方沅才从方才的震惊中稍稍回神,讷讷地道:“...我...我就是问问...怎么会呢,你......”

但他话只说到一半,突然记起什么似的停了声音,再度看向许一盏的目光骤然变得更加复杂。

许一盏冲他轻轻点头,眉眼弯弯,丝毫不惮他的试探。

褚景深读过那封信,还有几分出神。褚晚龄对太子太傅的执着,除他之外,再没有人能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了。

毕竟褚晚龄数年如一日的温良恭俭,又修佛成痴也似的无欲无求,恐怕连许一盏身处局中,都未必知道对方是如何步步为营、又以最美好的模样呈现在她眼前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每一次向他诚心臣服、每一次和他以父子身份交涉都是因为许一盏的褚晚龄,竟然会在信中写,“......卿之所向,我之必达,望父成全。”

好一个“卿之所向,我之必达”。

他的儿子,果真与他、与先帝,都大不相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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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好多学生还在军营,和数十万军士一样,千辛万苦,又雄心勃勃,只等着封王拜将荣归故里。”

“他们是你们的棋,但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

“我是太子太傅,可我也是棋。”

“不要默许战败,不要默许牺牲,不要为了将来的成果,就放弃眼前的希望。”

许一盏低头,轻轻啄吻褚晚龄握笔的手,像是在许一个日月同证的诺:“......随意安排我吧,一视同仁,但要对我抱有最大的期许。”

“因为我能给你的不只是忠诚,还有大皖上下都翘首期待的——胜利。”

褚晚龄动了动脚,锁链的响声稀疏入耳,但许一盏的笑声更大:“是不是只有我敢这么对太子殿下?”

褚晚龄叹了一声,在纸上落笔:“知道了。我会把你的思路转达给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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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他依然害怕将她送上战场,但如果心意相通,许一盏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意。

那他至少不害怕陪她赴死。

许一盏不知道的是,信的末尾写,“儿臣会在太傅动身后一天启程返回华都,并愿意担任监军一职,随太傅一同凯旋,请父皇恩准。”

-

密信阅后即焚,褚景深没再多留他们,只说事关重大,明日上朝商议,若能定下,就准太子太傅挂帅,另择副将监军,务必拿下玄玉岛。

——这无疑是一场豪赌。

褚晚龄临阵变卦,更合褚景深作为君王的期待,但也在豪赌的另一边加上了一枚极重的筹码。

他的性命。

太子太傅确是将才无疑,褚景深也不能不叹服,殿试当日,那个于策论中对答如流、才思逸飞的考生,是他生平所见,最具带兵天赋的将才,甚至不是之一。

都说将门无犬子,但先帝在位时重文轻武,礼交邻邦,致使兵防松懈,多少老骥不得不伏枥、多少名剑不能不藏世,如今老将们已至暮年,心有余而力不足,单是派至西北戍边,近些年都已显出几分勉强。

偏偏值此青黄不接之际,老将年迈,小将又不成材,只知依赖兵书和长辈口口相传的经验,动辄将那些著名战役拿出来理论,恨不能次次提枪都能精准复刻旧日的辉煌。

——许一盏却不一样。

她读的兵书显然不如将门出身的多,更不能做到倒背如流,但她不仅武功高强以一敌百,还对行列排阵颇有兴趣,又惯爱剑走偏锋,比之那些循规蹈矩无功无过的小将,褚景深确实更加青睐这个在策论时妙语连珠的太子太傅。

无论是他还是她,这身武功,和谈及用兵时的灵气,都值得掌权者为之侧目。

若能安排经验丰富的将军在旁辅助,太子太傅也并非固执己见不听劝阻的人......但她值得太子拿命去赌吗?

行事大胆如褚景深,也不愿准许这场闹剧。

-

许一盏和方沅一起退出御书房时,天边霞光映目,许一盏微微眯眼,自言自语一般地道:“好漂亮的日出。”

方沅当然不会理她。

即便是四年以后,方沅的官阶依然矮她一级,许一盏一身绯红衣袍,麒麟绣纹栩栩如生,站在他身侧,两人将将齐高。

许一盏啧了一声:“还好,不是人人都和太子一样疯长。”

方沅抿着唇,一路疾走,但以他的脚力,许一盏要跟上他实在是轻而易举。

“小探花,现在还能叫你小探花么?”

方沅步子更快。

他从未发现御书房到宫门的宫道竟然这么长。

“...诶,你和那个假太傅相处怎么样?他是不是特能装,露馅没有啊?”

方沅呼吸急促起来,这样的速度对于久坐的他而言已经有些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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