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臣/太傅很忙(59)

作者:楚山咕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她像是迎头撞进了一局棋,可事实是她生平最烦下棋,烦到听见落棋的声音就想呕吐的程度。

靠。为什么会这么复杂?

——明明从一开始就很简单,她只是想做点事。

做什么都行。

但后来她想,能让太子过几天舒心日子更好。

不是因为她信奉什么日行一善,纯粹只是因为太子对她不错,而她也稀罕太子那张脸,和太子象征着的那份皇粮。

她觉得太子不是坏人,觉得太子聪明,觉得太子被人当成废物实在可惜。

后来太子越长越漂亮,越长越聪明,对她的态度一天更比一天好。

所以她希望小太子可以太平顺遂、安乐舒心,并决定为此做一点事。

仅此而已。

-

许七二和另几个门徒从后厨鱼贯而出,端着数碟菜,尤其大鱼大肉,几个小孩儿都已垂涎三尺,眼冒星星。

几人甫一见到端端正正坐在膳厅的褚晚龄,便都拥上来,许七二率先道:“三思师兄,介绍一下哦!这是许六九,许六八,许六七...许七一在帮厨,等下介绍。许七十被师父送去隔壁县打铁去了,我叫许七二,你叫我七二就好!”

褚晚龄含笑致意:“你们好。”

另几个孩子都是头一回看到褚晚龄,一时间惊艳得无法言语,许七二脸皮稍厚一筹,最先问:“师兄师兄,你不是梅川人吧?”

“我是华都人。”

“——哇,华都长什么样呀?”

褚晚龄愣了片刻,却只记起方方正正密不透风的禁宫,转而摇摇头,笑着道:“梅川更好。”

“可是大家都更喜欢华都,这是为什么啊?”

“......或许因为,他们已经见识过梅川,所以会向往新的风景。”褚晚龄低垂眸子,打量着眼前的几碟小菜,坦白讲,虽然还不知道味道如何,但比之宫中尚膳局的手笔,品相上已经差了太多精致——可他依然更喜欢这里。

许七二眨巴眨巴眼,嘟囔道:“那更奇怪了,师父去过华都,也呆过梅川,可她一直说她还想去华都......”

褚晚龄的身形僵了一瞬,但许七二浑然未觉,自顾自地接着问:“这是为什么呢?”

“许七二你是不是蠢?”一边的许六七接过话头,自以为小声地道,“当然是因为三思师兄啦!”

在他们眼里,许一盏尚未婚娶,刚退了另一个才貌兼具的未婚夫的亲,而“许三思”作为和许一盏常年书信传情的神秘华都人士,今朝得见,果然是个适龄待嫁、且风华绝代的好儿郎——若说他和许一盏毫无瓜葛,这群看多了儿女情长的话本的小屁孩半句也不会信。

虽然四年前的“许三思”也不过是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小屁孩。

褚晚龄掀唇扬起一抹无奈的笑意,屈指敲了敲许六七的头,柔声说:“胡说些什么,你们叫我师兄,那师父当然也是我的师父。”

“可是你管师父叫姐姐,我们都不能这么叫的。”

“私下里我也会因此挨骂啊,你们不怕挨骂的话,也可以叫她‘姐姐’试试。”褚晚龄顿了顿,又弯着眼眸警告,“不过我更希望只有我一个人这么叫,所以你们还是乖乖叫她师父,可以吗?”

许七二第一个对上他那双漂亮得一塌糊涂的眼,却莫名打了个寒颤,难得没有醉心于三思师兄举世无双的美貌,而是立即点头:“知道知道,我们又不像师兄这么受宠,哪敢招惹师父啊哈哈哈。”

没等褚晚龄回话,许一盏已经端着主菜从后厨出来,见到几个小屁孩都围着褚晚龄聊天,柳眉当即一竖,喝道:“菜端完了吗就搁这儿偷闲?没见后厨都忙疯了?眼睛和手脚都长齐全了吧?还傻愣着干嘛,端菜去啊。”

褚晚龄也随着起身,反被许一盏喝住:“你坐下!”褚晚龄愣了片刻,只得在其他几人艳羡的注目下乖乖落座,许一盏也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凶,忙清了清嗓,不自在地改口道,“......病人动什么动,就你那个头......”

已非吴下阿蒙的褚晚龄又缓缓站起来,俯视着许一盏,偏了偏头。

许一盏一时无语,按着他的肩膀逼他坐下,怒而骂之:“长了也白长!”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主推感情...先蜜月后恋爱(?)因为事业线已经很明朗了呜呜,太子他必定拿盏哥没辙。

☆、/游湖/

许一盏言出必践,几人一道用过午饭,许一盏把小屁孩们赶去练剑,又让卫至殷无偿代课一下午,随后便拎着褚晚龄找去湖边泛舟。

郊外秋雨初停,晴空流云,但路上湿滑,新泥翻覆,还残留着不少马车经过的轧痕。许一盏先从马厩里牵出一匹通体雪白的马,瞥至褚晚龄已渐长成的身量后又不由得一默,转头对马厮道:“再牵一匹来。”

褚晚龄笑着拦她:“学生马术不精,一匹马足矣。”

“也行,”许一盏冷嗤道,“你就在后边追着跑,正好发发汗,还锻炼身体。”

这话听着就知道是玩笑,连小孩子都不会当真,褚晚龄兀自凝视着她,眉目坦然,并不多说。

许一盏被他盯了一会儿,算是败下阵来,扭头望向天边高悬的轻云——雨过天晴,虹光温柔,倒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褚晚龄依然笑而不语,许一盏也不再坚持,牵着白马,付过租金,独自跨上马鞍,总算又恢复了俯视褚晚龄的角度。

后者言笑晏晏,微仰着头和她对视,许一盏心中微动,居高临下地抬抬下巴,探身点了点他雪似的风氅:“好漂亮的公子。走,跟小爷一起乘马游湖,逃奔去也?”

她这句话来得突兀,连许一盏自己都没意识到说了句什么鬼话出来。好在许一盏拥有多年与地方官员们打嘴仗的经验,下一刻便回过味来,上一句话说得不甚体面,便恰到好处地收回手,两人的距离随之拉开,改口道:“啊,得意忘形了...多有冒犯,上马吧。”

褚晚龄微微垂目,抬腕抚上马鞍,许一盏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太子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可以蜷成一团、温顺妥帖地窝进她怀的小孩儿了。

——但她也从未以女子姿态与人同骑过,因此只是抿了抿唇,却没让步。

“一盏。”

许一盏眼睑微跳。

褚晚龄的呼吸都很矜持,像是唯恐惹她不快,良久,他屏住呼吸,轻声说:“带我逃吧。”

那一霎时,连心跳都像是停止。

许一盏太多年没见过小太子,以至于根本回忆不起,褚晚龄上一次这样谨小慎微地与她说话是在何时何地。他的声音轻得像是一只战战兢兢的蛾,不期然地,成为火焰的不速之客。

火光映着他翩跹的影,流连浮动,在许一盏的心海点出几圈涟漪。

“......逃去哪?”

许一盏的声音也很轻,她意识到自己已经触及褚晚龄不为人知的某些软肋,她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但褚晚龄很久都没有再回应。

又过了一会儿,褚晚龄退开几步,他们的距离再度拉大,许一盏听见他袍角摩擦的声音,随后是褚晚龄对马厮说:“再牵一匹来,有劳。”

-

策马寒秋里,鞭落惊雁回。

许一盏一身红衣,骑在白马之上,仿佛白雪地中的一树红梅,夺目得紧,褚晚龄一路尾随,两人都静默无言。

临出城郭,许一盏打破沉默道:“午饭还习惯吗?”

“很好吃。”

“我做的。”

褚晚龄没做声,许一盏等了片刻,又补充:“我第一次做饭,等会儿如果拉肚子,你多担待。”

褚晚龄有些懊悔中午只顾着扮柔弱,吃得不多。

“殿下这次微服私访体察民情,打算留多久?”

“......半月左右。”

许一盏笑了一声:“挺好,一来一回,昼夜兼程,路上就得花去十天。”

褚晚龄中规中矩地答:“是短了些,但日后还有机会。”

这次没应声的成了许一盏。

他俩之间少有如此沉默的时候,这也是褚晚龄头一次不敢主动开口。

他不知道许一盏为什么要说那句“逃奔去也”,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鬼使神差一般的言语,离奇得像是有人在须臾之间诱动他浑身上下的所有恶念,顷刻如潮,吞没他余下的理智,糊里糊涂地说出那一句,“带我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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