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42)

“怎么了?”我问道。

“你,你睡觉居然还打呼噜?”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我顿时窘迫起来。“那是因为我要抱着你睡姿不太舒服。更何况,我又不是仙女,别说打呼噜了,脚丫子还会臭呢!”

他白眼一翻,仰天长叹:“天呐……”

“我还会老,还会变成黄脸婆呢!”我气急败坏,跺着脚追赶他。海滩上,我俩追逐的身影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是他的哪个是我的。我和唯一,越来越像一对真正的夫妻。彼此的弱点和缺点呈现在对方面前,我们试着磨合,试着适应彼此,试着互相搀扶着走到天长地久。

忘记在哪里看到的故事了。一个女孩儿和一个男孩儿相爱,男孩儿向女孩儿求婚,女孩儿拒绝了。男孩儿很伤心,问她为什么?女孩说:我不愿意当着你的面刷牙。

傻女孩。真的相爱,就会包容所有,美的,不美的。

终于要离开西西里岛了。我恋恋不舍的频频回望。

“以后,我们还会回来的,带着我们的孩子打沙滩排球。”唯一揽着我的肩膀说。

“会吗?”我莫名其妙的悲观。

“会的,很快。”

飞机是从米兰调过来的还要一个小时才到,我们来到贵宾室短暂休息。最近,我总是容易疲倦,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醒来,是因为机场的工作人员轻轻的摇晃我,示意可以登机了。我身侧空荡荡的,四周看了一圈才发现坐在商务中心的唯一。隔着玻璃窗,我看了他深锁的浓眉,那双如玻璃珠子般纯净的紧紧盯着电脑屏幕,性感的唇瓣对着电话大声地说着什么。最后,他恼怒的挂上了电话。发现我看着他,迅速变脸,对我愉快的笑。我也装作刚刚看到他,微笑示意我们该走了。

看了几十个小时不变的云海和耀眼的太阳后,上海就在脚下。

飞机穿过云层飞速下降,我感到了机身的颠簸和颤动,不知为何竟有些紧张。唯一握着我的手给我力量,看到机场跑道的一瞬,他迟疑着对我说:“等一会儿,我们从机场的特殊通道离开,下面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你终于肯对我说了么?我看着他,沉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唯一沉默。

“告诉我!”我有些偏执的追问:“一定和我有关,我有权知道。你瞒不过去的。”话音刚落,机身轻微的震动了一下,我们,着陆了。

终于,窗外的一切不再倒退,飞机的引擎发出关闭前的巨大轰鸣。机舱的门打开了,风,吹送进来。那是熟悉的家的味道。

“具体的情况现在还不是很清楚。秋鹏提出了离婚,他的妻子从加拿大赶了回来。这几天带着孩子天天开记者会,指责你和她的丈夫对她们母子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唯一转开头陈述着。“你要作好准备,宿舍应该是回不去了。现在所有你可能出现的地方都会有记者守候。”

“是这样。”我震惊之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秋鹏,我们不是说过再见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提出离婚?

恍惚间,唯一不知从哪里拿出两顶棒球帽戴在我们的头上。从特殊通道走出机场的时候,我远远看到出口处蜂拥围堵的人群和冰冷闪烁的闪光灯。上海九月的太阳很温暖,可我只感到胸口弥漫而来的凉意。大脑一片空白,只是不知怎么突然想起《无间道》里的一句话:出来混,迟早要还的。该是我还债的时候到了?天,那一刀不够吗?多少个日夜撕心裂肺的痛不够吗?

心底,一个声音不停鞭笞我:不够,不够,不够……

“唯一,我们能不能快点去美国?”

他紧握住我冰凉的手,沉声道:“再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语侬,都过去了。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别忘了,我们在上帝面前许下约定。你不是一个人。”

我的心里燃起希望。是的,我不是一个人,我有唯一,他是我的夫。

我们回到了他的厂房,安顿好我,唯一立刻离开了。我的事情加上公司事务的移交,大概足够他忙活一阵时间了。但只要熬过这一个星期,就一个星期。我宁可去美国刷盘子,刷多少盘子都好,都好。

傍晚,唯一派人送来了小白小红。有了这两个家伙的陪伴,我心里的空寂好了很多。我缩在壳里,一心一意要躲过外面的风雨。是的,我是一个懦弱的胆小鬼,不敢面对自己欠下的债。

原谅我,我只是不甘心!幸福明明已经垂手可得,我不愿失去啊!

很晚了,唯一还没有回来。我迷迷糊糊的睡去,梦里,鹏的妻匍匐在我的脚下苦苦哀求:伍小姐,伍小姐。你这么年轻,这么漂亮,为什么还要缠着我的丈夫呢?我求你,求你了,离开他吧。好吗?然后,童童对着我诡异的笑,举起手中的尖刀刺向我的胸口!

“啊!”我惊叫着醒来,浑身汗湿一片,身子冷的发抖。

第31章 第三十一赏

黑暗中,小白闪烁着幽亮的瞳紧盯着我,它显然受了我的惊吓,身子弯弯弓起浑身毛发直立对我喵呜叫个不停。

我坐起身,伸出手示意小白过来。它委委曲曲的扑入我的怀中,湿濡的舌舔着我的手心。转首看向窗外,天色泛白,朦胧破晓。赤着脚走到堆在门口的行李箱边,拉出一条裙子套在身上,初秋凉意阵阵袭来,我拉出一条黑色披肩围在肩上穿上鞋子拉开门走出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就是想走一会儿。栏下一辆出租车,我下意识说了一个地方。车子平稳的开向那里,一路上总有一对窥视的眼睛从后视镜探寻我。实在不耐了,我掉转看向窗外的目光对那冒犯的探寻迎面痛击。司机慌了神,赶忙老老实实收回眼神。停车的时候,我递钱给他,问:“我很好看么?”

他涨红了脸,钱也没收就开着车走了。

我看向面前绿树掩映下的白色建筑,大门的里面,是唯一的母亲,那个永远活在生命中最幸福最绚烂时期的女子。

疯子从来都是快乐的。只有我们这些惧怕痛苦的人才会妒忌的认为他们的生活可悲可笑。

门卫拦住了我,这里的管理很严格,不是病人的直系亲属是不能够进去探视的。我请他们拨通了唯一的电话,然后,就看到打电话的门卫不停的点着头,电话里,传来唯一模糊的声音:她是我的妻子,请让她进去。

“好的,唐先生。”那人说完,将电话递给了我:“伍小姐,唐先生要跟你讲话。”

我接过电话,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对着话筒呼吸。

”语侬。”他听出了我的呼吸,急切的唤我:“怎么跑到那里了?我这里还有很多事,两个小时后去接你。”

“唯一,我没事。”我感受到了他的担忧,笑着说:“我是要见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

“对啊。”他在电话另一头释然笑了。“告诉妈妈,等一下我就去看她。”

“好。”放下电话,我转身走进那扇为我开启的铁门。

爬墙虎仍然像上次到来时那般油绿,折射着耀眼阳光明晃晃的摇摆着。只是破过那油绿的深处,你总能抓到一丝即将衰败的影子。走廊里装满通透的明亮阳光,莫扎特的小步舞曲荡破光线尘埃钻进我的耳朵。找到那个美丽的女人毫不费力,只要循着阳光最耀眼的房间就够了。

“世梵。”听到脚步声她一脸狂喜的抬起小脸,我大概让她失望了。她垂下头,径自沉浸在音乐的世界。我也并无打搅她的意思,走过这个我此刻应该称作母亲的美丽女子坐在飘窗前凝视初秋的风景。微凉的风拂过我的面颊,吹动了我的乱发。发丝在脸上摩挲的痒痒的。此刻我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想到这里来。我羡慕这个美丽女子,热爱这片宁静的空气。

每个人体内都有疯狂的潜因子。我也会像她这样陷入永久的癫狂迷醉吗?

渐渐的,爬墙虎的倒影从我的脚踝一路爬到手臂,灼热的感觉惊醒了怔忡着的我。高大围墙外,传来阵阵喧闹的声音。望过去,很多人高举着照相机与疗养院的门卫议论着什么。我慌张着站起身,一把将飘窗的垂帘用力拉上。

唯一母亲被我吓住了,白皙的双手猛然离开键盘。房间内突然而至的昏暗光线使她平静的情绪起了很大的波澜。她惊恐望着我,转身朝门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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