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倒山(11)

一景千年……

薛之白推开李桐,李桐没站稳,坐在雪地上。

眉心的收拢越来越剧烈,仿佛要把她收在里面。

薛之白痛苦万分,紧紧闭上眼睛。

李桐马上起身,想把她牢牢锁在自己怀里。

却是怀抱了一片雪沙,再看时,她的身体已然散尽。

眼眸微动,她还要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就散入满天冰晶似的白,再无人形。

一片红色的雪花,飘扬在空气里,一点点舒展着,发出红光,最终跌落到地面上。

不再……

李桐愣愣的,身上落了许多雪沙,融化,渗入体肤。

“薛之白。”

他在心中默念,一遍、两遍、三遍。

她没有出现。

“薛之白!”

他喊着,念着,或睁眼或闭眼,等待她突然冒出一个脑袋,笑着说脸被踩扁。

“不……”他大声喊:“薛之白……薛之白……薛之白!”

便有小仆奔来,入眼一片洁白。

李桐跪坐在雪地里,面前有片红色的光。

入也不是,不入也不是。

缘起

素灵峰一如平常的安静,峰顶,几缕茶香飘在空气中。

谁又能想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有人,啊不,神在这惬意的生活呢?

“轰”得一声,那侧似乎出了点事情。

白衣不急不忙晃到“事发地点”,只见一人高的雪堆中,一角红色甚是显眼。白衣无奈,捏着那角红色,慢慢提出个人来。

通体大红,犹如一团烈火。

双眸紧闭,仿佛已被冻死。

“莫要装,喝些茶吗?”

木念轩闻得此语立马笑脸相迎,边走着边捏了个诀,整理好衣衫,踩着白衣来时的脚印,走得轻车熟路。

入了座,才发现只有一个杯子。

“无妨无妨,我就爱拿茶壶喝。”伸手拿壶。

茶壶飞起,被白衣提在手里。

扬手,一只小巧可人的素白茶杯便到了木念轩手上。

“你这也不大方啊,这么点,还不到肚子里就干了。”

白衣抿茶,道了句“爱喝不喝”。

木念轩一饮而尽,还不忘评析:“淡了。”

白衣白了他一眼:“你能喝出个什么?”

木念轩砸吧砸吧滋味,摇了摇头:“这还不如我抓把雪搁嘴里捂化了,素灵峰还能管饱。”

白衣变出一坛酒:“这就是山上雪酿的,尝尝。”

木念轩眼神一亮:“哟,这感情好,我必尝尝。”

白衣又给他化了个杯子。

“这个嘛,不错。”木念轩点点头,把双腿搭在旁边的雪桌上。

“你都是上神了,怎么还冒冒失失的?”

木念轩不以为意:“不过是多了个约束的身份,哦,能力还强些,不算回事。”

白衣笑道:“上神屈指可数,你可是太谦虚了。”

木念轩俏皮一笑:“过奖过奖。”

白衣笑问:“为何你每次前来都是如此狼狈。”

木念轩这回没说话了,提了下眉,十分无奈。

“怎样,你的婚事?”木念轩终于找到了噎他的话头。

“老样子,他逼我,我照旧。”白衣无奈,木念轩十分顺意。

木念轩稍一思索:“不如你应了婚事,大婚那日我去闹上一闹,把那龙族公主赶跑不就成了。”

白衣“噗”就笑了:“你还嫌惹事不够多啊?”

木念轩一声冷哼,顺势躺下,雪将其托住,形成了一个软塌。红衣的乌发只随意扎在脑后,松散的铺在榻面上。

“凡界的人都向往天界,总觉得有了神力就可一世潇洒,殊不知哪都一样……你知道你这叫什么?政治联姻!没一个好下场!”

看着他一脸坚定,白衣又抿了口茶沉默不语。

“真是的,天界居然也是这样,那我遭了雷劈、费尽千辛万苦来到这,图什么?”

白衣听着他嘟囔,放下茶杯,以指为笔,在雪地里勾勒出一个女子的脸庞,轻轻在眉心点了一点,笑的温暖。

木念轩不禁叹道:“痴心人为情所困。”

白衣一遍遍描摹,并不说话。

“北堂劼,我虽然还是很看不上你那副高等的样子,但是你这样消极,别说你爹,我看了都难受。”

北堂劼突然翻手幻化出一个女子的幻影,问他:“这是她么?眉眼怎么变了?”

木念轩一击打破幻想,对他喊道:“北堂劼,你清醒清醒!那么多活着的你不去挂念,你挂念一个死人?”

北堂劼亦起身,翩翩风度散尽:“闭嘴!”

雪,又洒了下来。

要将往事掩埋。

木念轩提步去了,再没回头。

北堂劼坐回地面,顿了顿,又描出她的容颜。

“人人都说你走了,可思念,挡不住啊……”

木念轩又来了,没办法,天界和他关系好的就只有这个“清闲太子”,其他人似乎都不怎么待见他。

素灵峰顶,往日的茶香无影,连提防他的雪堆都没了动静。

木念轩挠头,想来他是回去了,人家可是天界统领的儿子,有点事正常。

自顾自坐下,在老地方拿出酒壶,正是那日他说素灵峰雪酿的酒,轻轻抿上一口,回味清凉,倒是得人欢喜。

身后窸窸窣窣,这使木念轩来了兴致,在天界,敢从背后偷袭他的,还真没有。

声音忽的停止,木念轩身形微动,人已坐到另一侧,而他的对面,却什么都没有。

这倒有趣。

提壶欲饮,身底传来异响:“你坐着我啦!”

木念轩飞身而起,落地时看见自己原先坐的地方平白无故出现一个人头,吓得重心不稳,又栽倒在雪地里,吃了满嘴的雪。

那人头蹦跶了几下,“唰”变成雪散进雪地里。

木念轩想起什么,马上呕吐。

面前的雪似乎是颤了颤,瞬间聚成一堆比人还高的雪堆,方才那人头就在上面,还扭了扭。

“味道还好。”

木念轩已是闻到酒味,踌躇着,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你……喝你自己?”

人头竟然冲他笑了笑,木念轩立马闭了嘴。

几场非人类对话后,木念轩终于搞明白了它的来处——北堂劼的指下。

木念轩只觉得这个头跟他见过的碧扬不一样。

讲着话的时候,人头还在拿雪堆当身子,侃侃而谈对这个世界的见解。一听说眼前之人不是画它的人,立刻就伤心了,重新缩回到一个头的样子。

木念轩实在受不了它的模样,生平第一次发善心给她塑了个身体,还很本性恶搞的变长了她的头发。一切归于平淡后,北堂劼还没回来。

她练习着走路,突然问木念轩:“你们都是一样的吗?”

木念轩悠闲的荡着雪秋千:“谁们?”

“就是所有像你一样的。”

木念轩理解了一会,回道:“当然不一样,我们……”

她插嘴:“那怎么区别呢?”

“名字啊,就比如我叫……”

“画出我的那个人叫什么?”

木念轩很明显的鄙视了她,僵硬的念道:“北、堂、劼。”

她十分准确的复述一遍。

木念轩又说:“你想不想知道我叫什么?木!念!轩!”

她挠挠头。

“木,就是木头,是姓。”说着,他不知在哪变出一节房梁木,放在她面前。

“念,就是思念。”

“轩,就是屋子。”

“木头思念屋子?”

“错错错,木念轩是我住的地方。”

她细细研究,最终得出结论:“木屋子!”

“啥?”木念轩很不懂非人类的脑回路。

她一脸兴奋,两眸如弯月一般。

木念轩抬手招她,她就从雪地上飞起,落到他身边。

她的眼里没什么焦距,看着人的时候总有种敷衍,可偏偏又长了个讨人喜欢的小圆脸。

木念轩:“想要个名字吗?”

看着她愈发闪亮的眼睛,木念轩立刻撇清自己:“我不知道为什么,别问我……到底取不取?”

她深思,木念轩问:“姓什么?”

她指地,笑意盈盈:“雪。”

木念轩稍一思索:“雪,薛,雪白……薛,之白……怎么样?”

“好啊好啊,薛之白。”

木念轩:“你是不是就只记不住我的名字?”

薛之白:“你叫……木,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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