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胡说,他说的好就是踽踽独行了半辈子吗?
林宛安心痛的不能自抑。
“王爷觉得一个人承受这些事情很好吗?你为什么不能早些告诉我呢,我都没有关心过王爷,还闹脾气,我这么不好,王爷为什么还来找我啊。”
说完,林宛安就掩面哭起来。
傅景渊最见不得她哭,把人抱住给她顺气,“我喜爱你,所以想娶你。从前我待你不好,如今......我不知如何面对你,如果你还愿意留下来,我希望能有机会补上。”
“王爷是不想要我了吗?”林宛安身子狠狠一顿,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泪珠子挂在眼睫上,好不可怜。
“瞎说什么。”他说着教训她的话,语气却轻的不能再轻了。
傅景渊挣扎半晌才艰难的说出口:“你还小......”
林宛安突然明白了,可心里却更加心疼了,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个吗?她怎么就能狠心离开他呢?就因为知道了那些事情,就离开他吗?
她心疼都还来不及。
她突然想起刚成婚时,在马车上傅景渊曾问过她,怎样看待四十八岁的人娶了十几岁的小姑娘。
原来那么早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担心这件事情了吗?
她当初听说这件事时表现得很惊讶,还有些不忿,是不是在那时就已经伤害到他了?
林宛安有些着急的拉着他的手臂道:“王爷说过会一直疼我的,我不会走的,我要一直一直都待在你身边。王爷相信我,我说话算数的,真的。”
“你相信我呀。”
傅景渊静静的看着她,心里的情绪不断翻涌,她亲口说了会一直在他身边的,他永远都不会放手的。
嘴唇被人重重吻住的时候,林宛安还不及反抗就被推倒在床褥上,密不透风的亲吻让她大脑发麻,连哭都忘了。
他缠着她的舌,攻城略地,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
傅景渊指腹抚过她哭的红肿的眼睛,一下一下的亲吻她,沙哑着嗓子道:“都过去了,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好吗?”
她想说不好,他经历了那么多,从前世走到今生,背负着三个人的记忆,她怎么能当做没发生过呢。
可她还是点了头,眼泪顺着眼角淌下来,傅景渊低头吻去那些泪水,爱怜的看着她:“明天就不许再想这个了。”
这是允许她可以问了。
膳房热火朝天张罗着晚饭,晚膳是王妃亲自点的,王妃终于好了,这头顿饭定要做的漂亮。
棋明堂里傅景渊声音低沉缓缓讲述着那些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提起的事,嗓音像是穿梭了时光一般悠远。
林宛安在他怀里哭得昏天黑地。
她知道他略去了好些,可已经足够了,她只想听一听她缺席的那些日子里这个男人是如何过的。
日头西沉,橘色的暖光铺满床榻前的地板,低语声渐歇,两颗心终于紧紧依偎在一起。
☆、第 89 章
安定坊。
田氏指挥着几个下人忙里忙外往新宅子里搬东西。这安定坊在京城虽算不上最好的地段,但也不算太偏,在这里买一处两进的宅子,也是她家那口子顶头上司关照过才办成了的。
吏部尚书倒台,新尚书走马上任,一些官员的品级稍微调动了一番。
她的夫君,算是运气最好的了,从益州的一个守城将领直接调到京城来做官了,从四品的折冲都尉,跳了两级。
檄令下来时,他们两口子惊得都说不出话了。一辈子没想过来京城,如今一下成了正儿八经的官家太太,她到现在都觉得不真实。
而且,都说新调上来的官员里头,不论文官武官,没有一个不受排挤的,只有她家里那口子,颇受赏识。
田氏想着就又笑了,老祖宗说的真没错,人的命数啊,真是说不准好运藏在哪里呢。
眼看着马车上的行礼要搬完了,田氏抬着袖子擦额头上出的汗,转身的时候,她连忙不自然的把手放下来。
巷子口,停着一辆马车,镶金边的,怕不是皇亲国戚出行才能坐这样奢侈的车驾。更让她觉得震惊的是,马车旁站着两人,一男一女,应当是夫妻,衣着不高调,但那衣裳料子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瞪大眼睛,吃惊的不得了,原来这京城里的郎君夫人竟都是这样气质脱俗的人,她一辈子都没见过长得这么标志的人。
这回一见竟是两个,当真是天仙下凡了。
两人都面朝巷子里,田氏以为他们是要找人,担心自己挡了路,站到自家的石阶上,左右瞧了瞧,这里只有她呀,他们这是在瞧什么呢?
她定睛看了一下,心里一咯噔,那漂亮无比的小夫人怎么一直哭呢,还看着她哭。
田氏这心里一下就慌了,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去搭个话。可转而想到夫君临出门时特意叮嘱了,刚来京城一定要谨言慎行,这京都里遍地都是权贵,惹上哪一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她咬了咬牙,又回头看了看那一直在哭的小夫人,最终还是进了门。
晚上吃饭时,她对着丈夫讲白日里有一对衣着考究的夫妇一直盯着她瞧。男人咽下嘴里的饭,道:“我近来怕是有些招人眼了,怕是有人不怀好心,你这几日注意些,尽量别出门。”
田氏点头应了是,心里却在嘀咕,那两人一看就身份不凡,年纪那么小就能坐着镶金的马车出行,人家犯得着嫉妒你吗?
不过,那小夫人也真真是奇怪,做什么要看着她哭呢?
后来,她第一次参加宫宴时,瞧着坐在高位上离她们遥远得很的那位贵人十分眼熟,一打听才知道,那是楚王殿下的正妃。
这京城里的女子,除了皇宫里的,便是这位最尊贵了。年岁不过十六,可却是唯一得楚王爷喜爱的人。
以后福气没边的。
她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那天站在她家巷子口的人竟是楚王爷夫妇,那样远不可及的人就那样突兀的出现在她面前。
马车驶出安定坊,拐进了集市,傅景渊好容易才让林宛安止住了泪水。她知道上一世那孩子的双亲进京了,说什么也要来瞧一瞧。
他事先说好了只准在车里头瞧,可她非要下去,不让下去就闹,他没法子,只能陪着她一块儿下去了。
可这小姑娘竟然盯着人家哭了出来,还一直哭。他瞧着那妇人进门时,看过来的眼神里全是防备和惊慌。
林宛安拿着浸了温水的帕子仔细擦过脸,瓮声瓮气道:“我方才是不是丢人了?”
她现在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瞧着可怜,傅景渊什么话都哑在嗓子里了。
“知道自己不该哭了?若是再多待一会儿,我怕人家直接报官抓你。”
林宛安将帕子扔到桌上,直往他怀里靠,嘴上哼哼:“王爷在呢,谁敢抓我。”
她今日没上妆,脸色还有些苍白,傅景渊直接伸手去捏她的脸,心说还是不上妆的好,随时都能碰到。
林宛安在心里盘算时间,如今建元十五年,那孩子还没出生呢。不过这辈子好了,他双亲健在,一定也会长好的。
她坐直身子,两只手臂都挂在傅景渊脖子上,脸往他颈窝里埋,道:“我以后会好好爱王爷的,比从前更好,王爷要等等我。”
等我再长大些。
傅景渊心都软成一滩水,他将怀里的人紧紧抱住,唇边绽开一抹笑意,直达眼底,比雪山初融还要温暖动人。
我带着一身伤痕和满目荒凉,终于来到你面前。你浅浅笑着,温热的手拂落我眉间风雪,让我觉得此生圆满不过如此。
二月二十一,皇后把林宛安叫进宫,说是担心她的身子,把她好生安慰了一番,又赏赐了不少东西。林宛安自然表现的千恩万谢,半下午的时候才坐车回了府。
树枝抽条,百花齐放,春日融融。
林宛安拿出去年冬天里裁的春衣,发现袖子短了一截,兴冲冲跑到书房,也不管他是不是在处理什么机密,笑盈盈说自己长高了。
傅景渊把她按在一旁的椅子上,顺势把人扣下,不让走了,林宛安只得在书房里临了一下午的字。
日子平静又温馨,林宛安都快忘了这朝中还有两位皇子在夺嫡呢。
二月二十八春闱放了榜,淮南侯的长子秦延朝秦大公子第五名,陛下在文华殿当场授了四品的崇文馆编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