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女官(62)

贺兰祈看着祁珣,笑得耐人寻味,“我昨儿傍晚才初初上山,殿下一早就跟着来了。殿下的动作可真是快。”

“父皇染疾,做儿子的,自然不能怠懒。”祁珣心不在焉地接口应道。

贺兰祈一脸鄙夷地瞟了口不对心的家伙一眼,“得,我也不跟你绕弯子。昨儿因陛下寝殿不让人进,我便候在园中的假山石上。本想趁着守卫松懈时,替你进去瞅一瞅,却不料误撞见一对孤男寡女,误听得一桩风流韵事。”

贺兰祈见祁珣对他口中的秘闻毫不上心,不由得又凑近,故意趁他举杯饮茶时坏笑道出:“其中的女子,可是新晋的御侍大人哦。”

“咳咳咳……”果然如贺兰祈预想那般,祁珣被他这惊悚一言,惊得竟呛得连连咳嗽。

“那男人是谁?”祁珣略略平稳了呼吸,语气淡淡无波,目光却冷然如剑,直直逼向贺兰祈。

贺兰祈忙跃出老远,“那人可不是我,你这吃人的模样瞪着我做什么?”

眼看祁珣的脸色愈发冷峻,贺兰祈也不敢再戏弄他了,“好好好,我老实告诉你就是了。”

“那男人是司乐司的一名乐师,好像他们幼时便相识有旧……”贺兰祈见自己越说祁珣的脸色越糟,赶紧转折:“但是!但是,那乐师只是来找连槿帮忙的,仅此而已!真的!”

祁珣脸色终于和缓了许多,却仍是狠狠剜了贺兰祈一眼,“说重点。”

“重点就是,你的那位新母妃,逼迫这位可怜的小乐师与她一同私奔。他走投无路下,就想让连槿当说客去劝劝……”贺兰祈说着就突然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那乐师也真够窝囊的,竟被女人逼迫私奔。你知道我当时为了忍笑憋得有多辛苦吗?”

祁珣听完贺兰祈一番前言不搭后语的叙述后,若有所思地问道:“他们约定的,可是今晚酉时在西宫门?”

贺兰祈的笑声陡然收敛,惊得呼声:“你怎么知道?”

祁珣眼眸微眯,凛冽的寒光从眼角一闪而逝,“这女人倒是不简单,竟连宫禁换防的时辰都一清二楚。”

“留她在父皇身边,时日久了,定成大患。”祁珣的手指沿着杯盏边沿悠悠转动,轻飘飘地吐出二字:“必须除之。”

第54章 . 反目 她死了,我也落得个清净

连槿醒来时, 头脑尚未清明。迷蒙的视线中,那张只有午夜梦回时才会出现的脸,此时却触手可及。

他轻阖着双目, 侧躺在她身旁,没有了咄咄逼人不敢直视的目光, 唯有几近完美的线条轮廓, 一旁烛火的晕染下, 给他过于冷情的周身镀上一层暖光,美好得足以令人忘记呼吸。

果然,又是个虚妄的梦境。连槿静静地凝视了良久, 才伸出手, 轻轻抚向他微蹙的眉间。

为什么你在我的梦里, 也是这般郁结于心的疲惫模样?既然这么累, 又何须背负那么多身外之物?

连槿出神想着, 不料突然感觉手尖微颤,手下那双幽深的眸子正定定望着她,带着些许狡黠:“醒了?”

怎么?这竟不是在自己的梦里么?

连槿游荡的神思瞬间归位,昏迷前最新也是最惊心的一幕浮上脑海,她的脸瞬间刷红, 本能地朝后挪去,与眼前不怀好意的笑容保持距离。

“你之前口口声声说毫无怨尤,既是投怀送抱,如今还睡在我的榻上。”祁珣半直起身子好整以暇地看着蜷缩在床榻上,却无处可躲的她, “现在才觉得难为情,会不会迟了点?”

连槿心中一颤,也顾不得祁珣的调笑, 急急问道:“如今是何时辰了?”

祁珣知道连槿心中所想,脸上却笑意不减,闲闲道:“还有一刻就到酉时了吧。可是要错过什么了?”

连槿心中暗叹一声糟糕,没想到自己竟昏睡了这么久,赶紧起身欲绕过祁珣下榻,“殿下恕罪,奴婢……”

“既然都上了孤的榻,就这么一走了之岂不可惜?”祁珣抬手轻轻一拽,温香暖玉准确入怀。

连槿急得都来不及害臊,双手直接抵着他的胸膛前,极力想将他推开,却丝毫没有效果,只能示弱:“求你了,人命关天的大事,放开我好不好!”

祁珣听得笑出声来,“第一次你求我,是为了自己活命。眼下你又求我,却是为了救他人的命。”但他对着连槿的眼眸却是冷意森森,“孤问你,你想救的,到底是你的好姐妹,还是那个乐师?”

连槿挣扎的动作一滞,不敢相信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回答我!”祁珣手上的力道加大,看着她犹疑的眼神,他心中竟莫名的苦涩。

那夜在她房中枕侧看见那只竹笛时,他就留了心。当他状似无意地询问时,她轻描淡写地以“故人所赠”一语带过。若只是寻常相熟之人,又何须日夜不离,放于枕侧,岂不是连梦中也要随时相伴。

他曾暗中派人探过她在勤文院时的经历,知道与她交好的除了丁芷兰,还有一个名叫夏初的乐师。当听到贺兰祈说前来寻她的是名乐师时,他立即就想到那只竹笛。

原来,竟是定情信物么?

“你一直不愿从我,是因为那个乐师?”祁珣语调平平,不像是询问而更像是陈述事实。

连槿一愣,瞬间失笑,“你在胡言些什么,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样,”她定定地看着他的眼,轻飘飘的几字却几欲震聋他的耳朵,“寡情无心。”

连槿趁祁珣松怔的瞬间,费尽全力地推开他,胡乱地套上鞋就急匆匆地往外头跑,差点撞上同样疾步而来的贺兰祈。

“欸,是你!”贺兰祈脸色一亮,“你怎么……”可不等他的话说完,连槿连个寒暄客套的笑容都顾不上给,就消失在昏暗的树影草木后了。

贺兰祈刚收回视线,就看见祁珣从屋内步出,脸色沉得可怕。

“你又知道了?”贺兰祈看着祁珣一脸怒意,还以为他又未卜先知了,“我早就看出那个乐师靠不住,果不其然,事到临头竟不见人影……”

祁珣从翻涌的心绪中收回心神,“谁不见了?”

“你不知道啊。”贺兰祈见祁珣并不知情,不禁又急了起来,“就是那个你让他做诱饵,引鱼上钩的那个乐师啊!说好辰时三刻在西宫门现身的,可现在都快到酉时了,连个鬼影都没见着。你说他不会临阵退缩了吧?”

祁珣猛地想起派去勤文院的暗卫曾说过,他们三人一同长大,感情甚笃。

“该死!”祁珣恨恨地骂了声,他竟忘了那乐师可能与连槿是一类人——将情谊看得与自己的性命一样甚至是更重要。

汀水居中,明灭不定的烛火下,夏初神色惶惶,而亭亭立于他面前的,正是丁芷兰。

“芷兰,不管怎样,你在我眼中,始终都是我的妹妹。”夏初无措地搓了搓手,“纵是你这样对我,我……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我……”

“太子是如何知道的?”芷兰的声音依旧娇嫩如莺,但直直望向夏初的目光,却没有了以往的羞涩,带着迫人的压力。

“是……是我告诉连槿,想让她劝劝你……我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怎么会知道……可我想,应该……应该不会是连槿说的……”夏初绝不相信连槿会出卖他,但他的确只告诉过连槿一人而已。

他在焦急等连槿消息时,等到的却是太子的召见。而更令他几欲肝胆欲裂的是,太子竟也知道此事,还要他夜里准时出现在西宫门,不得有误。

即便他再如何不懂上位者的心思,也知道太子恐怕是要此事对芷兰不利。芷兰是他看着长大的,视如亲人。妹妹不懂事,稍加惩戒便已足够,但若是让她陷入万劫不复的绝境,做兄长的如何忍心。

芷兰抿着嘴轻笑出声,“小连与我姐妹情深,若说是她故意出卖,我也是不信的。她本就曾是太子手下的奴婢,在主子面前一时说漏嘴也是可能的。”

“对对,我也是这么觉得,连槿定不会是有心的。”夏初也微微舒展了眉头,但转瞬又担忧问道:“可如今太子殿下已然知道了我们……怎……怎么办?”夏初仍是无法将“私奔”这样别扭的字眼说出口。

芷兰上前几步,语气轻柔,像是安慰般:“放心吧,夏初哥哥。太子知道了又能怎样,他手中又不曾有咱俩私通的证据。他若是傻得直接告诉陛下,我倒可以送他个轻薄嫔妃秽乱后宫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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