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光(37)

我停顿许久,说:“你没必要。”

“阿慕,我打拼多年,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多,我见过丑陋的人是什么样,我还愿意相信你,你就应该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你以为你诓骗了我,其实离不开我心甘情愿。”

我不再说话。

他又说:“我认识你的时候不知道你吃了这么多苦,我不知道现在弥补还有没有用。”

我已经有想要厮守的人了,我对梁文策也没有任何需求了,我坦白告诉他:“不用,我不喜欢你,所以你不欠我,不用有所愧疚。”

他没接我的话,“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你们小区人不多,出来进去都开车,那些车里没有你的车,我以为你搬走了,幸好还没有。”

我多久没听到那么卑微的话了:“我们已经结束了。”

“我知道,我只是想帮你。”

“我不需要。”

他好像听不懂话一样,又说:“那男人我见过了,还打听了一下,是个医生,挺不错的职业,值得托付。就是他在你们这圈子可能没多少熟人,我怕他应付不过来,你就让我帮你这次。”

我心情很复杂,劝他向前看的话不好听,我就一句都没说出来。

“我们公司接下来要开拓华南市场,我要去南方久住,以后我们,应该没什么再见的机会了。”

我在今晚第一次看向他,我以为他今天来找我是想跟我做交易的,表面帮我,实际上的目的还是让我委身于他。是我小人之心了。

他也扭头看我,他抬了下手,我觉得他是想摸摸的头发,我在想,如果他这么做了,我会不会躲,但他没有。他说:“我是没想到,我一把岁数了,还能让个小女娃给拴住心。”

他说:“下辈子给大叔一个机会。”

这是他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从梁文策的车上下来,风太大,突然就刮疼了眼。

回到家,高丽的电话打过来,让我看微信。我打开微信,她给我发了一张截图,是梁文策公司的声明,他在声明上说,他早年已与妻子协议离婚,只是碍于公司股票,以及共同财产太多,难以切割,所以并未公开。他说他在年前认识我,苦苦追求无果,所有打赏皆为个人行为。

最后为了证明他所言为真,把他的公司搬了出来,表示在这种全民声讨谢慕的情况下,仍然站出来说这番话,不怕影响到他的企业,关于谢慕那些谣言是真是假,大家该有个新的判断了。

高丽的电话没断,她还在说着由我那篇微博带来的影响。

老K删了他说跟我没有关系的声明,所有内涵我,阴阳怪气我的同行也都删了。有新闻说打给孟三九,孟三九拒不接听。

当事人中,只有秦征还没发声。

梁文策的声明很有用,理智粉丝开始说话了。我能理解他们,先前不说话是因为无论他们说什么,只要是为我说话,就会挨骂,讨厌我的人不仅要自己讨厌,还要拉着全世界一起讨厌。

我的粉丝发出跟我私信的截图,我看了也才知道,原来我一直有耐心回复她们的留言。

她们以粉我很多年老粉的身份,共同拍摄了一个长达四十三分钟的视频,每个人占三十来秒,说着认识我到喜欢我的过程。

他们说的每句话都让我感动,看到中间,听到那一句‘阿慕其实是个擅长逃避的人,要她说出她吃了多少苦,比让她去吃那些苦都难。我是她的事业粉,我以前觉得如果她勇敢一点,那她何止是现在的成绩。后来我长大了,我才明白过来,她不说是因为她不相信有人会站在她身边。’

我倏然落泪,满眼崩溃。

‘阿慕,你还有我们啊,我们喜欢你的歌,记得你带给我们的感动,你无形当中治愈的那些灵魂都知道你多好。’

我扶住墙,难以言明当下感受。

我经历过这一回两回的网络暴力,越来越深刻理解信息时代的利弊。

以前可能要仇人见面红了眼,剑拔弩张打个头破血流,这才叫伤害。现在的伤害只要动动嘴,动动手指头,就有人被这些诛心的文字击垮打败。

这些人不知道那些毁谤的厉害,把它们归于吃瓜、吐槽,却忘了都是未知全貌的人,谁又有说嘴的资格呢?

不过他们也实在可悲,就这样被他们吐槽的人当成球踢,爆什么都信,怎么吹怎么倒。前两天还嚷嚷着拔我的氧气罩,今天又把矛头对准了秦征,声讨渣男的样子好像他们才是被渣的人。

我不愿意多想,也顾不上,我还欠着很多钱,我这次那么计较也是因为我再被打垮就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我除了唱歌别无能耐,我总不能指着谢灵运养活我,那对他不公平了。

高丽跟我说,我发微博后,先前终止合作的甲方又找上了门,他们牵线我跟即将上映的电影宣发组,要我帮忙他们拍一个宣传视频。

要求是,电影的主演出现在我的视频中。

他们能满足的条件是,演员会配合我视频的风格,由我们来出剧本。

高丽觉得抖音只是个媒介,它给予新人的机会很多,但限制也多,它不会把一个人喂大的,这样它以后就不会被这些KOL桎梏住。

说白了能不能红看自身的实力,至于能红多久……抖音不会让一个人红太久。

高丽希望我多露露脸,让更多人知道我,这样我将来唱不动了转型相对容易。

我以前不同意她这么给我规划,因为以前我不缺钱,我总能从各种男人那里骗到钱,现在我收手了,就得踏踏实实地干了。

*

我跟秦征之间的戏本唱到尾声,热闹散去,舞台落下帷幕,热搜被其他关键词代替。

他掉了几万粉丝,跟他的粉丝数比起来,不值一提,但我以为,有几万人看清了他的面目,我这番反击就不算无用功。

我最近几天都在工作,高丽把所有不怀好意的记者挡在我十米外的地方,我没听到刺耳的话,也没被冰凉的话筒和摄像头戳疼了脸。

她对我的保护让我想要咬牙争气,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她。

帮电影宣传的工作只剩下最后一项,那就是去发布会现场,按照事先排练好的,跟演员玩儿一些游戏,聊一聊电影里、外的话题,给观众留下一些悬念。

我上台前,高丽拉了我胳膊一下,我扭头看她,她又说:“你先上台吧,应该也没什么事儿。”

我上了台,找流程配合他们的宣传,很快我这一环节结束,下了台就算任务完成了。就在主持人Cue我,让我休息一下时,突然有个黑影从台下窜了上来,扑向我,拽下了我的裙子,我的吊带崩开了,我的硅胶文胸就这样暴露在观众眼前、镜头面前。

我蒙了,我没有任何思想准备,我只是在他扑上来的时候下意识后撤了两步,我忘了挡住我的胸,也忘了在被扯掉裙子的第一时间捂住胸。

现场出现后知后觉的尖叫声,主持人和演员也后知后觉地往后退。

保镖冲上来摁住那个冒犯我的人,他还大声嚷嚷着:“就是这个胸!她就是那年不雅视频的主角!就算秦征重婚,你也不是好东西!”

我醒了过来,我能感觉到耳朵里是一种未知动物的鸣叫,眼前的事物出现重影,不断循环,不断冲击我的视网膜。

我有些害怕,捂住胸,扭头往后台跑,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我该找个地方藏起来。最好谁都别理我,就当我死了。

眼看着我快到后台门,突然有人挡住了我的路,我撞进他的胸膛。

我挣扎着要起来,他攥住我的胳膊,把我搂进怀里,还用他的衣服裹住我。他怀里很温暖,可我一直在抖。

他低下头,在我耳边叫我的名字:“阿慕!”

他说:“是我!”

我抬起头,眼泪就这么掉下来,我好想他。

我搂住他,搂得特别紧。

他抱着我转过身,他的胸膛对我,他的脊梁对外。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我的耳鸣消失了,我可以听到他说:“我在这里。”

第二十三章

发布会后边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我晕了过去,只知道醒来是在家中。

我嗓子很痛,头很疼,眼睛也睁不开,坐起来在床上冥想了好久,我估摸有十分钟那么长。本来还可以更久,有人走进来,打断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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