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罪(3)

作者:刀知道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要去上班吗?”

顾铭章问我。

我放下手中的水瓶,点点头说:“我打了热水,你一会儿再吃一次药吧。”

说完,我就从他眼前逃跑了。

今天的工作是超市促销,我在熟食区,负责将分好的卤味推荐给顾客品尝。

不是太累活儿,管理熟食摊位的大姐也很好相处,晚上要是有临期的东西,会慷慨的让我带回去吃。

这是我为数不多的可以改善伙食的机会。其实我很喜欢吃肉,小时候闻到肉味就会嘴馋,但我已经十八岁了,不能再像小孩一样馋肉吃。

适逢十一,超市有促销活动,最后收工时并没有剩下什么。

回去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小雨,北方的雨有点冷,但并不湿润。我一个人站在雨里等公交来。

回到学校,我去食堂打了份饭,想了想,也帮顾铭章打了一份。

顾铭章在宿舍里看书,看见我回来,微微笑了下。

“吃饭了吗?我帮你打了一份。”我从柜子里拿出饭盒,把水饺从塑料袋子里倒出来,“二食堂的水饺,我记得你爱吃的。”

顾铭章走近我,接过饭盒:“这都记得啊。”

我点头,像要掩饰什么一样说:“段河喜欢三食堂的芋头烧鸡我也知道。”

顾铭章没说话,只是笑容明显了许多。

他很少这样笑,给人的印象要更加封闭冷淡一些。那些女孩大概就是因为这种气质为他着迷。

我把我的晚饭放进一个塑料碗里,坐在桌前默默的吃。

一份素菜,二两米饭,食堂的优惠窗口打的,一共四块八毛,我每天只吃一顿,午饭是八毛一个的馒头。

但尽管这样,存钱的速度还是很慢,我的成绩又不够资格申请奖学金。

顾铭章夹了一个水饺到我碗里:“尝一个,天天吃菜 ,你又不是兔子。”

“没事,我喜欢吃菜。”我有些尴尬的说了谎。

我想顾铭章应该不会理解我的穷困与挣扎,一颗摇摇欲坠的自尊心随时都要倾倒。我不得不承认,在经济方面我是敏感的,我有点害怕同情和施舍。

吃完饭,我去水房洗碗。因为淋了雨,我想早点洗澡。

宿舍里的热水是走表的,要把饭卡放到感应机器上才能出水。

我不能洗太久,脱掉衣服匆匆淋湿身体,取下饭卡开始抹香皂。

顾铭章拎着浴框走进来,对我说:“昨天出了一身汗,太难受了,我们一起洗吧。”

我看见他裸露的身体,瞬间就有了反应,不得不背过身,害羞的遮掩着两腿间的勃起。

宿舍自带的浴室本就十分狭窄,忽然挤进了两个人,变得更加逼仄。

顾铭章取下花洒,往感应器上放上自己的饭卡。

实在太窄了,他抬臂,转身,将花洒放回原处,或多或少都碰到了我的身体。

第七章

只隔了一层泡沫,皮肤擦过皮肤的触感,让我感到羞涩又燥热。

我慌张地冲完身体,跟顾铭章说我洗好了,然后匆忙地想要逃离这种情境。

顾铭章抓住我的手臂,在热气里,用他深棕色的瞳仁看着我。

“陈凌,你硬了。”

他声音又低又沉,带着一点戏弄的笑意,在狭小的浴室里烫得要命。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羞耻得不行。

顾铭章支起双臂,将我牢牢困住,对我说:“你答应过的,等我病好之后让我亲你。”

气氛湿而暧昧,我小声反驳:“我没有答应你。”

顾铭章有些不满的摸摸我的脸,坚持道:“你点头了,不可以反悔。”

我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顾铭章捏住下巴,用一个滚烫的吻堵住。

我有些害怕,想推开他,可是顾铭章力气好大。

慢慢的,这个有点强制意味的吻,变成了一个真实的吻,我本能的回应,被他搂得更紧。

顾铭章把饭卡丢到地上,拢起额前的湿发,含笑看我。

这个吻太长了,我们都有些气喘吁吁。我震惊的望着顾铭章的脸,害羞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凌,我们谈恋爱,好吗?”

顾铭章凑近我,很郑重的说。

“我不知道,为、为什么?”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我一下子慌了,语无伦次的问他。

我不明白,他那么好,为什么会想要跟我谈恋爱呢?

“为什么?”顾铭章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因为你很可爱,我喜欢你,所以可以让我追求你吗?”

“我、我……”

我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顾铭章小心翼翼的抚摸我的身体,有些犹豫的握住我的下身。

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紧张不安的神情,过于符合年龄的慌张与无措,很不像他。

“可以吗?”他问我,声音因为压抑有些哑。

我必须承认,那一刻我心软了,也很心动。顾铭章因为我展露出少年青涩的样子,让我无法不心动。

我红着脸点头,默许他触碰我身体最私密的部分。

渐渐的,生机勃然的荷尔蒙代替了少年懵懂的暧昧。

我们开始接吻,开始彼此抚慰,激烈的将精液射到对方手心。

高潮的余韵中,顾铭章认真地告诉我:“陈凌,我喜欢你,我会保护好你的。”

这不是一句不负责任的情话,从最初那刻起,顾铭章就一直在保护我,直到我抛弃了他……

因为一条独家,我和两位同事加班到了凌晨,新闻发出去的时候,大家都松了口气。

离开办公楼时,外面下了雪,同事们自己开车,而我则站在大楼门前等网约车来。

北京的冬天很冷,风一直不停往我脸上刮,细小刀片一样,吹得面颊生疼。

没等太久,接单的师傅过来,我上了车,交通电台里正在播一首英文歌。

Where do we go from here

This isn't where we intended to be

We had it all, you believed in me

I believed in you

Certainties disappear

What do we do for our dream to survive

How do we keep all our passions alive

As we used to do

Deep in my heart I'm concealing

Things that I'm longing to say

Scared to confess what I'm feeling

Frightened you'll slip away

You must love me

You must love me……

熟悉的旋律让我难以抑制的哭泣。

这首歌顾铭章在我二十岁生日时对我唱过。

那天,我们躲在廉价的快捷宾馆里,分享一块从便利买来的奶油蛋糕。

顾铭章说:“我不要唱生日歌祝你快乐,我要永远爱你,让你永远快乐。”

第八章

司机师傅没有说话,只是抬眼通过后视镜看了看我。

他应该不止一次见到加班到深夜无助痛哭的人。这个城市太大,充满了机遇,也蚕食掉梦想。爱恨情仇在生活面前好像根本不值一提。

我擦干眼泪,茫然看着窗外的街景。

因为房租便宜,我在望京租了一间一居室。邻居几乎都是搞艺术的年轻人,他们浪漫、怪诞,充满活力,凌晨两点多重金属摇滚乐依旧开得震天响。

我疲惫的躺在床上,在吵闹的音乐声里闭上了眼睛。

或许因为今天的回忆太多,我梦到了顾铭章,我们在梦里接吻做爱,他粗长的阴茎一次次喂进我的身体。

我被他肏射了,醒来时内裤上溢满了浓精。

这些年来春梦与自慰是我唯一的性生活。

事实上,我有过一段婚姻,对方是老家一所民办中学的语文老师。

教师是我母亲喜欢的职业,她希望我能和前妻结婚。

但我无法去爱一个女人,除了顾铭章,我无法再爱任何人。

然而,要是我继续爱他,我的母亲就会死掉。

大学毕业之后,母亲便一直催我辞职回家考公务员,说她帮我物色了特别好的女孩儿,要我回去相亲。

同样的话她反反复复说了三年。一开始我还能敷衍她,说我有了恋人,考虑在北京安家。

母亲虽然不高兴,却也没说什么。

我知道这事不可能一直瞒着她,所以在她给我下最后通牒那天,我告诉她说:“妈,我不喜欢女人,我跟我男朋友在一起很好很幸福。”

那时,我天真固执的认为,我妈希望我幸福。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然后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母亲尖叫着告诉我:“陈凌,你赶紧给我回家,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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