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向秦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说。
“怎么了这是?”方遥看着水里的两人有些不解。
“你有何事?”向秦擦了擦额头疼出的汗,“洗完澡营帐里说罢,你先回去。”
“嗐,没啥大事,你们洗你们的,我说我的。”方遥一摆手直接坐到了岸边。
“方老二,我俩洗澡呢,你我们洗澡,你要脸吗?”向亭晚气急,在水里叉腰指着方遥咆哮。
“不是...咱都大老爷们,洗个澡怎么了?”方遥一脸疑惑。
“我...”向亭晚第一次无言以对。
向秦在水里四处看着,想寻一块巨石,直接砸死这人,可河水清澈,水里只有几个圆润的鹅卵石,向秦无奈作罢,只得与向亭晚洗一个中规中矩的澡。
“我其实就是来给你送玄铁虎符的,也没别的事。”虎符至关重要,原本向秦一回营地,方遥就该交还给他,奈何因为齐阿诺耽搁了许久。
“不必了,你保管就好,营地的事务继续由你安排,虎符待他日归京,再由皇上定夺。”向秦说。
“什么?你是何意?”方遥瞪大了眼睛。
“趁我还在骁骑营,你需学着打理好骁骑营大小事宜,日后骁骑营便交给你了。”此话一出,向亭晚和方遥皆是睁大了眼睛。
方遥:“可是...”
向秦:“没有可是,这是军令。”
方遥领了军令,疑惑更重,有些同手同脚的离开了。
“你为何将骁骑营交给他?他有勇无谋的。”向亭晚不解。
“我还有时间,可以好好教他,况且还有军师在。”向秦说。
“那你把骁骑营交出去,你做什么?”向亭晚问。
带你去江南,访遍名川古迹,看尽红尘万里。向秦心里想,“日后你便知道了。”向秦现下还是想瞒着他,想等一切结束,直接将人带到江南水乡,想看他脸上露出的惊喜与爱意。
“跟朝廷有关吗?不想说便算了,反正我会永远站在你的身边。”向亭晚知道皇上虽拿向秦当做朋友,却不信任他,只当向秦此举是为了避祸,便没有多想。
建安十五年冬,北离余党全部被揪出,北离部落正式退出历史的长河。
“太好了,边疆总算安宁了,我待边疆百姓敬将军,敬骁骑营。”庆功宴上,徐兮喝的面颊通红。
“日后骁骑营返京,这商路便靠徐大人和守备军镇守了。”向秦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骁骑营将士,随着主将干了杯。
向秦放下碗,向亭晚便夹了青菜送到向秦碟子里,“这酒烈,吃些菜。”
向秦看着坐在自己身边替自己布菜添酒的人,心痒难耐,便借着酒意说:“娘子当真温柔贤惠。”
向亭晚剜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
夜深众人皆散,向秦与向亭晚两人十指相扣沿河走着。
“这里的夜空真美。”向亭晚仰脸看着星空感叹道,“过些时日我们便要回京了,也不知何时还会在回来。”
“怎么?不舍吗,日后若是想回来了,我随时陪你回来。”向秦说。
向亭晚看了一眼沙漠深处:“我在这沙漠里出生,这里黄沙漫天,民风粗鄙,我不喜欢这里,可是我在这里遇见了你,这里又承载了我太多太美好的回忆。”
向秦:“日后岁岁年年,我都会陪着你。”
翌日清晨。
一个名斥候带着一封加急信函冲进了骁骑营。
方遥一看那信函是黑色印章,便知朝中出事了。
朝中发往军营的信函,红章为朝中生变,蓝章为其他军务,黑章为朝中有举足轻重的人离世。
朝中举足轻重的人就那么几位,现下有人离世将信函送到骁骑营,离世的要么是自己的爹要么是向秦的爹,自家爹爹前些日子才写信训斥自己,而方老将军半年前才病危过。方遥不敢耽搁,接过那信函直接进了向秦的营帐。
向秦昨夜与向亭晚折腾到凌晨,此时累极正在酣睡,听到有人闯入,堪堪睁开一双朦胧睡眼,便被人扶着肩膀摇晃起来。
“别睡了,出事了,朝中大臣有人离世,信都送到骁骑营了!”方遥在向秦耳边咆哮。
向秦一下子清醒过来,向亭晚也一个激灵的坐起身。
谁死了?向亭晚怔怔地看着向秦结果那信函,脸唰地一下白了下来。
此时两人皆是赤着上身,方遥依稀记得自己方才进来时,向亭晚是窝在向秦怀里睡得,原本只是觉得两人过于亲近,可现下向亭晚半个上身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方遥在京时偶尔会去花街柳巷,对着痕迹并不陌生。
自己知道这对父子之间感情非比寻常,但是万万没想到两人竟已是这种关系。
方遥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阿秦,怎么了?”向秦已飞快地看完了信函,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双手竟是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父亲...父亲他...过世了。”向秦说着眼眶便红了起来。
“你们...收拾一下,我先出去了。”方遥心里五味杂陈,便转身离开了。
“阿秦。”向亭晚第一次从向秦脸上看到了悲痛,身上将向秦搂入自己怀里。
两人侧躺在床上,向秦的脸埋进向亭晚的胸口,肩膀不停地抖动,向亭晚觉得自己胸口一片湿热。
“我母亲怀我时父亲正在打仗,生我时父亲受了重伤,所有人都以为我父亲挺不过来了,可我出生那夜,父亲的伤势也奇迹般地好转了,人人道我是向家的福星,父亲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喜悦的很,后来我母亲随军,我便在军营长大,父亲待我严厉,能走便学着骑马射箭,人还没刀高的时候,便教我武艺,我若叫苦,便会受到更加严厉的对待,向家功夫学成了,便让我拜在师父门下学艺,那么多年他看我的次数屈指可数,总是带着一身腥气,后来我才知道,那腥气是血的味道,他从站场厮杀,衣服都顾不得换,便先来看我。学成归来后便让我自己带兵打仗。”向秦说着便有些哽咽。
“其实他陪我的时间不多,对我永远都那么严厉,打了败仗军法处置我,打了胜仗也只是对我点点头。我小时候恨过他,但他对我有一点点肯定时,我又会欣喜万分,他是姜国的战神,是我的父亲,我的骄傲,可现在,他永远离开我了,魂归天地,我再也没有父亲了。”向秦说到最后声音颤抖着,小声哭泣了起来。
向亭晚紧紧地抱着他,轻轻亲吻他头顶的发。
“阿秦...”向亭晚不懂亲人离世的痛苦,只是看着向秦脆弱的样子心里痛苦万分,他不知该如何表达,若是现在向秦杀个什么人能开心起来的话,向亭晚愿意立即将自己的心脏奉上。
“阿秦,我好难过,我的心好痛。”向亭晚心里升起了一种无力感,他恨这种感觉。
向秦抬起脸,一双眼眸有些泛红,“我对我父亲撒了一个弥天大谎,我对不起他,他日我若死了,再去地府向他谢罪吧。”
向亭晚有些疑惑,但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机,况且,他们父子间的事,他若不想说,自己也不应去问。
“我今日要启程回京,你留下,帮方遥做好骁骑营与守备军交接事宜之后,再随骁骑营一起返京。”向秦抬起脸,调整好情绪说。
“可我不想和你分开,我想陪你一起回京。”向亭晚道。
“我这一路需得马不停蹄赶回去,辛苦万分,你不必随我受累,跟骁骑营一起回京即可。况且你我婚事我并未告诉父母,此番我回去,处理完葬礼的事,我会告诉父母,你我二人已成婚。”向秦说道。
“好,那你再亲亲我。”向亭晚还是不舍,但向秦态度坚决,向亭晚便没有再坚持。
向秦垂下眸,在向亭晚唇角轻轻点了一下,仿佛羽毛拂过一般。
向亭晚心里叫嚣不够,这不够,但是依旧起身披上衣物,替向秦整理行李。
没有什么可带的,两件换洗衣物,一点干粮一壶水,一些银钱。
向亭晚收拾好行李,坐在床上等着向秦。
向秦去了方遥的营帐。
“你回吧,骁骑营过几天也启程回京,信函既然送到了骁骑营,那便是皇上准许你回京。”方遥听完向秦安排便说。
向秦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你与向亭晚已经......”方遥心直口快,当下就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