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雅泉说着还翻白眼佯装酸一句:“这儿还有没搭上陈家这条船的人呢。”
誉臻扑哧一笑,“那就祝你那身战袍能给你钓来金龟婿。”
王雅泉笑着把头摇了摇,与誉臻走到店外停着的车旁,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位。
誉臻开车往前行,王雅泉哼着小曲刷手机,随口问:“陈家恶婆婆难免堵心,陈沛怀,没什么表示?”
“最近也没来难为我,他做了什么,我可就不知道了。”
王雅泉点头中不无欣赏,说陈沛怀这饼干夹心当得不错,值得加分。
誉臻扶着额头笑,扯开话题问她:“你这回男伴是谁?”
王雅泉并不避忌,撇撇嘴角道:“我要是带着男伴去,怎么好钓金龟?本来还想要我哥陪我来的,想想可就算了。”
“你是不知道我哥,跟我半斤八两,还看不起我,‘花瓶花瓶’挂在嘴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脑瘫,就会阿巴阿巴这一个词。”
誉臻听着忍不住笑出声,王雅泉说着自己也乐了,笑得直摇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誉免不得想起大学里头的王雅泉,当年王雅泉与她交集不多,弯弯绕绕。
一是王雅泉倒追宋知行,常一道玩,誉臻跟着聂声驰出去玩时,见过她几回。二是誉臻的舍友与王雅泉是一个社团,开口闭口都是雅泉姐如何风火往来。
恣意潇洒的明艳美人。
誉臻印象中的王雅泉如是。
如今这印象仍不变,只是难免多几分酸楚,叫人不禁哑然。
誉臻忽地脱口问了句:“雅泉,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宋知行?”
王雅泉刷微博的手也一顿。
不是“你还喜欢宋知行吗?”
也不是“你当初为什么喜欢宋知行?”
王雅泉顿了半晌,垂眼划了两下屏幕,也没有看清楚上面文字到底是什么,只说:“上回在赵家俊攒的局,我是在你手机通讯录里头找宋知行来着。”
誉臻温柔看她一眼:“我跟他确实没有联系过,旧金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是那么容易碰上的。”
王雅泉是笑了,明媚五官难得露出不好意思来。
“那时候有传言,说是你把出国名额让给他的。”
“排名就是这么顺着来,我放弃是一回事,他得到了是另一回事。”
王雅泉挑眉,凑了过来:“当初怎么放弃了?”
誉臻哑然摇了摇头,将原句奉还给她:“少来搪塞我。”
王雅泉又把视线放回手机屏幕上,漫不经心道:“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我最先看中的还是聂家,这不是聂声驰跟你好上了。宋家也不错,我嘛,一个花瓶,我家养我这么多年,花瓶也是要有些用处的。”
誉臻适时噤声,再不发问。
“誉臻,谢家那个谢槿珠,是在莫斯科跳芭蕾,是吗?”
誉臻偏头,一瞬拧起眉头来。
王雅泉把手机屏幕亮过去,指着上头热搜送到誉臻眼前。
誉臻只扫了两眼,忽然笑一声,说:“雅泉,陪我回头去挑条裙子吧。”
“嗯?”王雅泉尚未反应过来。
誉臻看着面前车流,一瞬觉得自己如同孤舟行江中。
“聂声驰会来京华尾牙,陪我去挑条裙子吧。”
第23章 粉果仔 搭高台唱大戏,你未唱罢,我却……
京华酒店举办年终尾牙宴会那日, 燕都天色阴沉,十二月末尾,还有几日就到新年, 大雪似乎不愿意等待, 压城欲催。
室外冷风呼号,室内却是温暖如春。
誉臻挽着陈沛怀的手入场时, 宴会厅门一开,内里觥筹间酝酿许久的暖意带着甜腻酒气涌过来。
誉臻一眼就看见了中心的谢正光与谷晓兰。
不得不说,这两人即使到如今,全凭借着利益牵扯生生捆绑在一起,也能做到神离却貌合, 举案齐眉。
有时誉臻也想,也许谢正光和谷晓兰是真的天生一对,如果此时此刻是她母亲誉若华在谷晓兰的处境上,只怕不会陪谢正光演一分钟的戏。
指尖突然被温热手掌包裹,誉臻垂眼低头, 看见陈沛怀宽厚手掌覆盖在自己的手背上。
“你手好凉, 刚刚下车冷着了吧?走吧, 先去给你拿点喝的暖暖身子。”
誉臻笑说:“喝酒暖身?可别, 我酒量真的不行。”
陈沛怀眼如清泉,笑得里头泛起得意亮光, 牵着她的手走向一旁小桌。
侍者随即迎上来, 低声称小陈先生, 托盘擎着两只酒杯送上来,陈沛怀拿在手中,指尖贴着杯身一碰,把其中一杯递到誉臻手里。
玻璃杯身温热, 誉臻将酒杯送到鼻尖。
陈沛怀道:“温过了的绍兴黄酒,度数降了好多,喝不醉的。也让人调了调,充当香槟来,也分不出真假。”
“尝尝?”
誉臻捏着手中香槟杯,浅浅呡一口,抬眼看向陈沛怀,温声道了声谢。
陈沛怀摇摇头,杯子送过来与她的一碰,“谢我做什么。”
黄酒温温柔柔地下腹,将体内寒气徐徐驱赶,连心都仿佛泡进去,渐渐软化。
“谢你对我这么用心,在我身上花这些工夫。”她说。
陈沛怀酒杯一顿,偏头瞧她,似是想要细细分辨她貌容。
他忽地笑起来,叹一口气说:“小臻,我在追求你,一个男人追求他喜欢的女孩子,再用心都不会过分。”
誉臻垂下眼去,呡了一口酒,抬头来朝他伸手。
“去跟东道主打招呼吧,刚刚进来就该去的,下马威也该给够了。”
陈沛怀笑说一声好,牵起她的手,与她一同走向谢正光。
谷晓兰得体端庄的笑容,在她的视线碰见誉臻的那一刻,还是不可抑制地变得僵硬。
尤其是当她看见誉臻领口妆点的首饰,祖母绿受着钻石簇拥,只坠在心头一点,由得纯黑礼服衬托,素雅华贵。
谷晓兰怎么不认得这项链,她第一回 见的时候,是在陈太太张幼蓉的首饰盒里。
如同搭高台唱大戏,你未唱罢,我却要粉墨登场。
陈沛怀父母携手走来的一刻,誉臻瞧见谷晓兰面上更显得惨淡,连厚重粉底都遮不住笑纹的生硬。
反倒是谢正光脸上带光,眼神偶尔落在誉臻身上,都让誉臻觉得,自己仿佛是显示屏上一支红字高涨的股票。
陈氏夫妻笑着跟谢家夫妇问好,手挽手的两对老鸳鸯,莫名有些相像。
也许以后有一天,她与陈沛怀也是这样相处。誉臻忍不住地想。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不论意如何难平,面上都是平如止水。
陈沛怀悄悄在背后将誉臻的尾指勾住,偏头在她耳边低语,如读懂了她心思:“小臻,我们以后不会成为这样。”
誉臻抬起眼眸来看他,看他眼中温柔安慰,又将杯中尚有余温的黄酒一呡。
有女声忽然唤她:“小臻,我要去补个妆,你能陪我去吗?”
誉臻回神,见陈太太笑着朝她身处手来。
素日宝相庄严的贵妇人,这一刻的笑容,竟让誉臻莫名觉得有些暖,似乎还看见几分陈沛怀的影子。
陈沛怀捏了捏誉臻的手,朝她宽慰一笑,她了然,伸出手去,将陈太太的手挽住。
谢正光适时开口:“我这女儿任性惯了,你多担待。”
陈太太瞧谢正光一眼,皮笑肉不笑:“年纪大了,健忘了不是?你不是早打发了她来给我,现在才来说什么担待?”
六副面孔,半数尴尬。
陈先生轻咳两声,陈太太将眼尾一扫,拉着誉臻走远。
灯光声色被抛在身后,誉臻只随着陈太太往前走。
似是迷路难寻的是誉臻,陈太太是处处熟稔的领路人。
未出宴会厅,话已经说开。
“从前我为难你,是我做得不好,现在我都知道了,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单刀直入。誉臻想起了陈沛怀对其母的评论。是半分不错。
陈太太又道:“可我还是不喜欢你。”
誉臻微笑点点头,道:“我明白。”
宴会厅外走廊空空,仅头尾有侍者在旁,高跟鞋走过,都能留下一串空灵独奏。
“你不明白的。”陈太太说:“谢家人给你难处,你利用我来对付他们,踩着我的面子往上走,我都能体谅你。可你心思太重,你跟沛怀在一起,我只怕夜里睡觉都不能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