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时有些尴尬,最后还是谢博衍放了手,道:“你先洗浴一下,我去把箜篌搬过来弹给你听。”
谢博衍会弹箜篌,楚连翘也是无意发现房里的箜篌后才知道。
真应了‘博衍’二字。
“好。”
她脸红,去了浴池。
从浴池中出身,楚连翘穿上衣服,然后缓步走在回廊中。京城的九月,已经微有寒意,她怕伤了身子,直接回了房。
谢博衍在她回来前就洗浴过,一头乌发只是简简单单地用银丝带绑了起来,碎发服帖地垂了下来。
上天好像总是对美人钟情一些的,谢博衍长得好看,一手剑术也精湛不已,厨艺更不用说了,她的胃口都被他给养刁了。
这样的人,却是她的夫君。
楚连翘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闪光点,唯一可以说的就是想做的事一定会想办法去达成。
可这样的她,却被他喜欢上了。
心里的那些抱怨一下都烟消云散,她舒了口气。
还有什么意难平的呢?
……
箜篌已经被搬到寝室,而他正看着书。
楚连翘看他读得入迷,决心要吓他一下。
刻意压下呼吸,她又放轻脚步,然后蹩脚地拨动了一下琴弦。
谢博衍果然被她吓了一跳,以为进了贼人,放下书本,差点就要抄起书往她这边扔。看到是她之后才软下眼神。
方才读得入迷,他在府里又松懈下来,自然没感觉楚连翘进来了。
楚连翘看他被吓了一跳,笑个不停,继而又厚着脸皮问他:“我弹得怎么样?”
谢博衍在夸她这一方面从来不留余力:“好听,像九天玄女下了凡。”
“骗人。”她在地上坐下,“你现在真会骗人。”
楚连翘发现这些日子以来,谢博衍对她的任性撒娇容忍到了极限。
她想,若她现在指着盐巴说是甜的,他也能昧着良心说‘是’。
谢博衍拿了条毯子铺在了地上,又把她抱起放在上面,自己则环住了她。
楚连翘靠在他怀里道:“我之前一直以为这箜篌是你附庸风雅的摆设。”
“附庸风雅?”他重复了一遍,被她逗笑,低笑道,“我教你弹怎么样?”
楚连翘点头。
他拉过她的手,按在琴弦上,引着她缓缓拨动琴弦。
楚连翘没了心思听乐曲,只看着他的手出神。
谢博衍的手……真真是最好看的。
白皙且修长,骨节分明但不会觉得过瘦,指甲修剪得圆润,露出了象牙白的弧度。而此刻,这双手正压在她的手上,温热的触感透过手心传来。
他环住了她,姿势暧昧。他的头枕在她颈边,微热的呼吸时不时地蹭过她脸颊。
一曲终了,楚连翘有些恍然,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翘翘刚刚没认真听呢?”谢博衍开口,尾音微微挑起,“你说,该怎么罚?”
“我……”她哑然,他说的确实没错,她根本没有认真听他弹出的乐曲。
她转过头:“那你想怎么罚?”
少女柔软的唇瓣擦过他的脸颊,两人皆是怔然。
两人靠得极近,楚连翘自然也感觉到了身下的变化,像是在掩饰羞涩般,睫毛不安地飞快扇动着。
“翘翘……可以吗?”
楚连翘嚅嗫:“你烧退了吗?”
谢博衍牵过她的手,放在他额头。
热度已经退了。
她脸红,点了点头,随即被谢博衍抱至床上。
……
夜月花朝,烛光闪烁跳跃,映出垂帐中的交叠身影,仿若是一幅画。
少女软乎乎地躺在少年怀里,放下了所有防备,有些呆,毫无警惕感。
“累不累?”
楚连翘摇头。
今夜的谢博衍温柔至极,反而让她担心自己有没有取悦到他。
她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话语,问道:“谢博衍,你今夜……嗯……要不要再来一次?”
谢博衍挑眉:“这么欲求不满?”
她‘呸’了一声:“我只是怕你没……”
谢博衍忍不住笑,然后紧了紧手臂:“真的可以了。”
少女予取予求的模样反而吓到了他,心里想着以前的他是吓到了她吗?
在她心里他到底是有多欲求不满?
楚连翘伸了伸腿,搂住他脖子,然后亲了一下他,转头睡觉了。
谢博衍低笑,替她调整了一下睡姿,好让她不压迫到肚子,睡得更舒服些。
“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花团的白雪姫太牛了,我心中的花团top。
看到这章的都去听听flower的白雪姫吧(扭捏)
☆、北界
北边的战事确认了下来,谢临渊与谢博衍率领谢家军赶赴北界。
赶路的第十一天。
楚连翘刚掀起了车帘,就被车外骑着马的谢博衍放下:“别让冷风灌进去了。越往北越冷,我让思琴言画再给你加个锡夫人吧?”
“……不用。”楚连翘垂下眸,声音有些低落,“还有多久啊?”
“约莫还有几个时辰了吧。”谢博衍道,“我们这速度算快了。”
他的话不像是安慰,她这才放心。
楚连翘算了算日子。
好像是十月初九了。
从九月末接旨,他们便一直赶路。
“谢博衍,我想睡觉了。”
她轻声道。
谢博衍的声音从车帘外响起。
“好。”
她近日身子越来越沉,也愈发嗜睡,没多少时候是清明的。
楚连翘脑子里突然跳出四个字,油尽灯枯。但疲惫到底压过恐惧,就这么昏昏沉沉地想着,头一歪便睡了。
谢博衍的脸色沉了沉,然后一夹马,与前端的谢临渊并肩而行。
前几日在鹤川城停留,他特意去问了青离道士的下落,可得知他在前几日便离开了。
就差了那么一步,也不知该说有缘还是无缘。
楚连翘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军营中了。
炭盆劈啪作响,烧得房中很是暖和。
谢博衍或许是和谢临渊商讨战事去了,营房中只剩下她一人,还有思琴言画。
两人见她醒了,便准备去通报谢博衍,却被楚连翘拦了下来。
“别去,博衍估计在和爹商讨战事,我等他回来。”
她微微撑起身子,然后又将棉被捂了厚实,思绪渐渐飘远。
此次随军,温容温颜竟是也跟着来了。
想必是谢博衍告诉了他们楚明卿的信。
之前趁着在京城的空暇时刻,她让思琴寻了京中女子的画像,也从中写了几个名字让谢博衍看看。
没想到他当场便把画卷给撕了。
楚连翘摇了摇头,轻笑。
门开了。
门外的人夹着一身风雪进了屋,脱下披风又将手捂热以后才坐到她旁边。
“和爹聊完了?”
谢博衍点头:“有没有什么难受的?”
楚连翘摇了摇头:“我觉得还好,倒是现在战事情况如何?沧溟为什么要打过来?”
谢博衍无意瞒她:“沧溟以前有冻死人的情况,可这次很奇怪,就连一向耐寒的家畜都成批的冻死。据说是冰雪快要坍塌落下,沧溟一向以冰雪为天地,若是塌了,王朝也就不复存在了。”
所以沧溟想要破釜沉舟,往遥国打来。
“那战事可吃紧?”
“还好。”谢博衍道,“多亏了容锦,你见过的,他是军师,一直在这帮衬着,也就没有出事。”
“他那性子倒不像是军师。”
楚连翘轻笑。
谢博衍闻言也笑,然后伸手握住了她的双手,轻轻摩挲着。
“接下来要苦了你了。”
楚连翘摇头:“可是你在身边。”
缠绵了一会,谢博衍还有要务在身,便离开了。
他去了营房,和谢临渊展开地图。
容锦则说着一直以来的情况。
“……若沧溟真有天灾,我们要换个思路了。”谢博衍道,“至少不能直面进沧溟都城,太危险了。”
容锦用笔沾了清水在地图上划道:“天水十三关是战事的关键点,在你们来之前我一直在拉锯战,沧溟被磨了几次,看起来很焦躁。”
天水十三关是沧溟与遥国的交界之处,属于沧溟,地势险峻,气温极低,也就是生在冰天雪地中的沧溟人能够适应了。
擅长北界战争的谢家军也受不了长时间的低温。
“那就一直磨,磨到他们不耐烦了为止。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谢博衍摊手,“我要看看他们什么时候发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