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的时候,最后看了一眼陆骁,许多未完待续的失落藏进眼里,从此再没有安稳之时。
那时候,明将息的脸颊上已经浮起了一道泛红的掌印,陆骁后知后觉地感到刺眼,他看到明将息朝门口奔去,来不及问他一句:“疼不疼?”
明将息再没有找到奶黄包。
那一条狗其实算起来,没有跟他多久,它来的那天明将息开心得跟所有人炫耀,后来严闯还笑话他,说:“不知道的还他妈以为是你自己生了条狗。”
明将息的快乐持续了很久,往后哪怕遭到一些陆骁的冷眼,但每次看见奶黄包,也都会觉得心情好上一些。
所以它离开以后,明将息就变得不那么快乐了。
陆骁的生日那天,明将息不再像过去一样,缠着要给他唱干巴巴的生日歌,也没有逼着陆骁吃掉一碗他亲手做的难吃的长寿面。
那天他趁着陆骁和粟珺妍都不在的时候,仓促地从房子里搬走了自己的所有东西,然后给陆骁发了一条短信,说:
“你生日我也送不了你什么大礼,就送你们个清净吧。”明将息打下这行字的时候,指节泛青,他浑身的骨头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用力,“我把我的东西都搬走了,嫂子以后不会不高兴了。”
他想,以后那就是你们的家,不是我的了。
223.
燕回看到金毛兴奋地摇着尾巴,那一刻他突然很想找到陆骁,想问他:“为什么奶黄包回来了?你是什么时候找到它的?”
他还想问陆骁:“你究竟,还有多少没有告诉我的事?”
224.
“奶黄包——”
明苏朝着他们喊了一声。
燕回抬头,视线突然雾蒙蒙一片,他想抬手回应明苏,可是突然看见明苏身旁有几个保镖样子的男人,燕回心中一凛,按捺住了心中的冲动。
他不认识那些人,但是脑子里电光火石间察觉到一定和陆骁有关,他的心情实在混乱,在这个节骨眼,不敢做出暴露身份的事。
奶黄包被明苏召唤回去,明苏遥遥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对这个陌生人的打量感到奇怪,于是和燕回短暂地对视了片刻。
燕回开口,很轻很轻地说了声:“对不起。”
海风吹散了他的尾音,还未落到地上,也无法被明苏听见。
明苏觉得他古怪,很快转身带着狗离开,边走还边对狗说教:
“怎么那么不认人啊,看见谁你都舔上去是吧!没良心的狗东西。你要是敢跟着别人跑,我可不会像别人那样找你,再被狗贩子抓到,你就自求多福吧!”
第121章 那个不擅长合群的人,终于一脚踏进孤独的坟
225.
江城主宅的大厅里坐着几个人,气氛有些冷硬。
自听到林判的报告后,封茳和风树子的脸色就有些难看——燕回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桡城,且带着一些尚不明确的目的试图接近明苏。
这样的行为无论如何都解释不通,连一直抱着希望说燕回没有问题的风树子这时也不敢多说什么。
最近他们一直忙于其他事,并且下意识地认为燕回已经不值得怀疑了,可林判调出的监控却让燕回的身份再次出现破绽。
钟表走至十一点的那一刻,他们已经无声僵滞了十分钟,没有人敢冒失对此事提出自己的想法。
封茳看不出陆骁的表情,硬着头皮说了句:“需不需要……把他抓回来审一下?”
风树子轻轻瞥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扬了扬眉——好似在赞赏他的大胆,又或者只是感谢他打破沉默。
然而真正解救僵局的,是陈秉淳的视频电话。
陆骁敛着神情,看不出来是在思考或者只是等着他们说话,封茳把陈秉淳的画面被接入投影。
陈秉淳似乎刚整理完资料,将文件夹放到一边,抬眼看了一眼这边的画面,几个人都神情局促地站着,而陆骁则一副事不关己不为所动的样子。
他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抽搐了一下,随后打趣说:“世界末日了吗。”
封茳扶了扶镜框,对他这种不合时宜的打趣感到头疼,说:“你那边有什么要紧事吗?”
“有。”陈秉淳笑容淡了几分,但依旧带着揶揄,“不要紧我给你们打电话做什么,看你们又被陆骁吓成木头吗。”
“……”封茳有些无奈地瞪了他一下,有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陆骁,发现陆骁的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就提醒了一句,“需要去会议室吗?”
说完以后,大家就等着陆骁指示,大约过了半分钟,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陈秉淳“啧”了一声,说:“你们在等什么?”
封茳林判以及风树子三人快速地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丝震惊——陆骁竟然在发呆!
风树子冲封茳挤眉弄眼,但封茳对他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最后两个人颇有默契地看向了林判。
林判轻轻叹了一声,走到陆骁面前,喊了声:“骁哥。”
陆骁的视线缓缓聚焦,撩起眼皮看了林判一眼,问他:“什么事。”
封茳:“……”
风树子:“……”
陈秉淳在画面那边黑了脸:“陆骁,现在你已经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陆骁以极缓的速度,把目光放到了视频画面上,他没注意到陈秉淳是什么时候打电话过来的,蹙眉问了句:“你怎么在。”
陈秉淳:“……”
226.
最后他们没有去会议室,因为陈秉淳这通电话,只是要打给陆骁。
封茳等人一向知道,有些事情他们是没有权限了解细节的,所以都识时务地走了,只有风树子在离开前还颇有些不知死活地问了陆骁一句:“那孩子怎么办啊?”
陆骁给了他一个不是太好看懂的眼神,风树子觉得这一刻连他也摸不清楚陆骁的心思了。
所有人退下后,陆骁去书房重新接起了陈秉淳的电话。
“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我怎么看你脸色这么差。”陈秉淳那副与其年纪过度相符的沉闷沧桑响在书房中:“别把自己逼太紧。”
陆骁冲他轻点下巴:“说事。”
陈秉淳扬扬眉,说“行”,然后拿出一份资料,说:“这是‘飞鱼’的实验报告。”陈秉淳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说,“也不知道是里德太过自信,还是盛宴的确已经缺钱到这一步,他们竟然打算把‘飞鱼’提前投入市场,甚至……还把最新一批的实验样品打包送了一份给联邦政府,当作是这二十多年来首次的全面破冰与和解——我倒是得感谢他了,省了我很多力气。”
“是粟家。”陆骁淡淡回应,“粟成州快不行了,粟临应该是知道他的身体状况,所以加快了进度。”
“难怪,难怪我感觉他们有些手忙脚乱。”陈秉淳有些兴奋地点着头,说,“……婚礼时间定了吗?”
“快了。”
“要赶紧想办法把你自己从飞鱼的项目上摘出去。里德不会想让你在这件事情上分一杯羹,你得在不让他怀疑的情况下,把手中的东西转移给另一个人。”陈秉淳说完又觉得自己白说,他能想到的,陆骁自然也能想到,但还是放心不下说了句,“还有,我看最近盛宴的人盯你那边盯得很紧,你房子里那几个露出马脚的家伙,可以适当地收拾一下,否则你这糊涂也装得太明显,总得敲打一下。”
陈秉淳说完便看着陆骁,把未完的话中潜藏的深意留给陆骁自己去听。
陆骁的指尖缓而无节奏地在桌面上敲了敲,陈秉淳很有耐心地等着他回复,直到钟表指针不疾不徐走走了一分钟,陆骁才淡淡开口,说了一个“好”字。
陈秉淳挂了电话,陆骁又拨了内线,接通了封茳那边。
“骁哥,需要我过来吗?”封茳正和林判说完事,这会儿被风树子缠着喝酒,接到电话后立刻把挂在身上的风树子扒拉开。
陆骁简短地说了个“不用”,在封茳的疑惑中,问了一声:“白日树那边,你派了人?”
封茳一愣,以为陆骁重新开始关心起燕回了,心里竟然升腾而起一种很难形容的,小小的兴奋,他看了一眼风树子,挑了挑眉,风树子一脸茫然看着他。
“是,因为害怕燕回被牵连到这些事情上,所以我特地派了一些比较稳妥的人过去。”封茳说完,风树子的眼睛也亮了,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封茳自认为一切做得周全,又跟陆骁交代说,“白日树花园那边的进出管理还算严格,所以我安排的人守在小区门口……骁哥,要不我再安排一些到小区里面,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