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位疯癫剑客(46)

作者:贾岱澜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梦渔樵打不过顾望三河,没过三招便被顾望三河用剑尖抵着脖颈:“说!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顾望三河的眼睛瞎了,可是他的心不盲,只是一阵绞痛。

孟千秋带着人来时,顾望三河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他的腿保不住了。

翩翩少年变成一个坐轮椅的瞎子,顾望三河才度过了三年光景。

梦渔樵夺权失败,被人赶下了漳州。

顾望三河并未来送他。

梦渔樵去了涠洲,那时还没有竹一佛门,只在后山偏僻之处有一座寺庙,庙里有一大钟——岳林晚钟。

千岁崇朝那时是寺庙内一位心有所异的和尚,他的心中没有所谓的江湖道义,只有金钱权利。

梦渔樵同他一样,夺嫡多年,他的心中并无道义,只剩利益。

两人一拍即合,杀了佛门徒众,占了涠洲,创立了竹一佛门,千岁崇朝任教主。

再后来,梦渔樵成了乱党,朝廷通缉的告示贴满了各个镇子,他回不去了,彻底回不去,再回去,只怕是尸体回去。

他闲来无事,苦练轻功,常常等漳州云山看顾望三河练剑。

他不敢上前,不敢拔剑,不敢提刀。

苟活至了今日。

王留行面色惨白,躺在榻上,漆雕玉寸步不离地守着。高景行差人给他送了一封信,约他傍晚时分,登囿楼一聚。

高景行支走了所有的人,屋内只留下他二人。

“你准备怎么向王留行解释?”高景行问道:“你竟然是当朝太子之事。”

漆雕玉眉头紧锁,低吼道:“他不会知道的,我不会让他知道的。”

高景行递上一块翠玉,这是王留行的翠玉。

却出现在了怀清风的手中。

这块翠玉,也就只有漆雕玉能拿得到。

将暗杀怀新安的罪名安在石韦的头上。

高景行道:“怀新安假死,想必也是你的主意吧。”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点到为止。

高景行什么都猜到了。

第39章

王留行在榻上躺了半月之久,他又粉身碎骨了一次,全身都是伤,每天都要换药,一直住在薛神医后院的屋子里面。

不见君的手里拿着《江湖有曰》,上面刊登了消息。

梦渔樵被王留行在涠洲刺死了。王留行身负重伤,在薛神医的医馆已经住了半月,怕是也凶多吉少。

此消息一出,江湖撼动。

紧接着,江头尽醉代表漳州黑衣教刊登了消息——武林盟会无限延期,时间待定。

此消息一出,江湖皆是松了一口气。

眼下四大教派都是支离破碎,儋州更是成了高景行登囿楼的地盘了。

漳州黑衣教如今只有石韦乔枝聚雀,这一位正教主。

氹山春秋舍平平静静,依旧招生练武,这本来就是它存在的意义。

涠洲梦渔樵死后,他的那些余党也都被南山将军尽数剿灭。

物归原主,涠洲归还给了后山寺庙的小和尚们,加上朝廷的扶持,将成为一处朝佛圣地。

尘归尘,土归土,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要结束了。

张铁生回漳州,还了自己的长刀,短时间内,他觉得自己应当是不会再拿起来了。

江头尽醉还在屋顶喝酒,他这次抱着酒壶,满脸通红。

“你这是喝了多少酒,脸都红了!”张铁生问道。

“不多不多,才三坛。”江头尽醉却竖起了四根手指。

江头尽醉扔了酒壶,平躺在屋顶,气温有些低,他口中呼出的气息,像是薄雾一般。

张铁生道:“要是想的紧,就去登囿楼找他。”

江头尽醉摇了摇头,他像是在对自己,又像是在对张铁生说:“不去,不去,不去。”

白修一一个人在肉铺里面忙活着,下午来买肉的人毕竟是少数。

但是来了一位故人——陶洸洋。

陶洸洋自从李铁匠死了之后,就接手了他的铁铺。

李铁匠一辈子没有婚配,膝下无子,遇见陶洸洋,他觉得是自己的运气好。死前嘱咐陶洸洋要好好经营,切不可砸了他的招牌。

王留行决战梦渔樵的那柄阴阳剑是他和李铁匠一同铸成的。

这是他的成名作。

《江湖有曰》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这个消息,添油加醋,江湖上都传开了,找陶洸洋来铸剑的人陡然增多。

今日才得闲锁门,出门遛弯。

白修一觉得好奇:“一时间江湖中为何多了这么多想要铸剑的人。”

陶洸洋觉得好笑:“这谁知道。”

也许是王留行杀死梦渔樵的这年,他才将将满二十又五,给了江湖中的人信心。

白修一问道:“什么信心!”

陶洸洋道:“世人皆可打败梦渔樵。”

梦渔樵不是梦渔樵,他是象征。

可是有了剑不代表就能杀人,练武仍然是个漫长的过程。

很多人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放弃的。

陶洸洋望着一桌子的饭菜,他问白修一:“最近怎么样?”

白修一自打他进门就咧着嘴笑,情绪都在脸上挂着。

他做了一个觉得,他想留在这儿。

陶洸洋和他碰了碰酒杯,望着宣州城,街道上喧喧嚷嚷,走来走去的人,两人相视一笑。

新年春节,宣州,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预备迎接新年。

年三十这天倒是没有那么冷了,雪还是飘,风还是吹。

鞭炮在屋外一阵阵的想,小孩子嬉笑的声音和漆雕玉内的死寂,仅仅只有一墙之隔。

王留行被漆雕玉从医馆接回了漆雕府养伤,他的右臂还是抬不起来,甚至拿筷子都费劲。

青留备了一桌子好菜,王留行口味欠佳,喝了两口酒,就坐着。

王留行沉默着,他变得不爱说话了。

漆雕玉起身替他布菜,被王留行抬起的左手拦住。

王留行偏转脸,望着眼前这人,不知道要从何说起,甚至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的指甲修剪的很整齐,头发十分干净,身上的衣服暖烘烘的。

王留行醒过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他整日躺在床上,似行尸走肉般活着,他想了很多。

“你为何会在涠洲受伤?”王留行只问了这一句。

漆雕玉拿着汤匙的手微微一顿。

漆雕玉倘若不受伤,南山将军是不会来的。

如若不是太子生命受到威胁,朝廷又何故参与其中。

这是高景行和漆雕玉的棋盘,王留行和梦渔樵不过是,黑白两子。

稍稍令王留行惊讶的是,漆雕玉主动舍弃了他。

王留行没法怨怪其他人,这都是他的选择。

漆雕玉问他:“你要走吗?”

王留行的唇色黯淡,垂着头,拨弄碗碟里面的虾头:“走?我能去哪儿呢?”

漆雕玉稍稍松了口气,只要王留行不走,他就什么都愿意。

杜广荣起先只是进来给他喂饭,不知道会演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师父!你的伤才好......轻点.....”

杜广荣这句话不是从嘴巴里说出来的,是从嗓子中哼出来的。

他的嘴巴腾不出空儿来。

两个人在床榻一角,杜广荣的后背抵着漆木雕花,生疼。

花隐垣的胸口的刀伤已经结痂了,周边已经陆续长出嫩白的新肉。

杜广荣的手胡乱摸到。

花隐垣“啧”一声。

杜广荣以为是自己扯到了他的伤口:“怎么了,伤口裂开了?”起身探头就要去看。

花隐垣抱着他,在他颈边耳语。

杜广荣的脊椎骨,节节分明,上面还有细小伤疤。

小时候不认真练武功,花隐垣拿着藤条,在他身上抽出来的。

杜广荣仰着头,被迫回答花隐垣的问题。

“恨我吗?”

“不恨!”

“想我吗?”

杜广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他的声音回答了。

“嗯..”

白修一啃着猪头肉,满嘴都是油腻,不光是脸上,衣服上也沾染了。

张铁生伸手去替他擦,手一抖,竟然蹭到了白修一的嘴唇。

他忙撤手,去啃自己的猪手。

两人推杯换盏,喝了两大坛酒。

后来迷迷糊糊的,他们又在院子里面放鞭炮,吓得到处乱窜。

后来白修一怕冷,拎着枕头跑到张铁生屋里。

白修一身量小,挨着四仰八叉躺着的张铁生,像只小猫似的。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张铁生把他搂在了怀里,下巴搭在白修一的头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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