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隐垣道:“陪他演了这么一出戏,我得歇歇了。”
张铁生若有所思:“也是!眼下瘸驼老三也应该早就到漳州黑衣教了。”
花隐垣给张铁生斟了一杯酒。
推杯换盏,月上枝头。
王留行今晚独自谁在厢房之中,漆雕玉用完饭,早早就回房歇下了,连灯也未点。
漆雕玉生气了。
漆雕玉生气和他不一样,他从不大吼大叫,只是一个人呆着。
王留行在榻上辗转反侧,最终,他拎着枕头悄然来到漆雕玉的门前,轻扣了三声,无人应。
他又敲了三声,无人应。再三声,无人应。
屋内没一点声音。
王留行叹了口气,垂头丧气,手攥成拳头。
扣门变成了捶门,边捶还便大声道:“漆雕玉,开门,我知道你没睡!”
终于屋内出现了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王留行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漆雕玉披着衣服,举着蜡烛来开门,他现在头痛如劈,嗓子眼都快冒烟了。
王留行见缝插针,门稍稍开了一条缝,就连忙挤了进去,和漆雕玉撞了一个满怀。
漆雕玉一个没站稳差点给他撞倒在地。
王留行感到漆雕玉正在发烧,手摸上他的额头,果真如此。
漆雕玉已经说不上来话,躺在榻上浑身微微颤抖。
一晚上,王留行都守在他身边,手里的毛巾换了一轮又一轮,体温才得以下降。
摸上漆雕玉的额头,可是他的手是冰凉的。
他将额头贴上漆雕玉的额头,随即又跌入漆雕玉深邃的双眸之中。
漆雕玉脸色苍白,嘴唇干干的,他抬起手,摁着王留行的脖颈,随即嘴唇上传来一阵温润之感。
“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不会照顾好自己,你看看我......唔......”漆雕玉不喜欢吵闹,干脆自己堵上王留行聒噪的嘴巴。
青留举着盘子看到这一幕,连忙退下。
这要是被公子知道自己看见了,还不得把我的眼睛戳瞎。“不行不行,快跑!”他这样想着。
登囿楼今日还同往常一样的热闹,而在登囿楼的顶楼,一间客房之中,石韦却仍在昏睡,已经过了七日。
高景行在房中守着,可是石韦却像是死了一般沉睡着。没人知道漳州黑衣教的新任教主在登囿楼,当然,除了瘸驼老三。
江头尽醉昨夜又是一场大醉,足足睡到日上三竿,正准备收拾收拾起身吃早饭,来到厨房一看,才知道没人给他做饭。厨房与漳州的后山相连,也许是习武之人的敏感,他分明听见了舞剑的声音,循声而至,原来是瘸驼老三。
江头尽醉乘着他休息,拍手赞叹:“真想不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瘸驼老三不仅不瘸,不驼,竟然还有一身的好武功。”
瘸驼老三擦汗,微微喘着气道:“哼。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瘸驼老三每日两个时辰的练武时间,雷打不动。
江头尽醉顺势倚靠在一棵古树旁,抱胸道:“可有师承?”
瘸驼老三摇头,方才虽只看了一小段,可是江头尽醉仍能在他的武功里看出不一样的东西,是他自己的东西。
江头尽醉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不知你可曾听说过一个人?”
瘸驼老三道:“谁?”
江头尽醉的眼珠子转了转,认为嘴边的话眼下问出来,并不妥当。
“罢了罢了,我这刚睡醒,忘了要问你什么了!”说完,江头尽醉拍着脑袋,转过身,叉着腰。
江头尽醉自顾自的往前院去了,留下瘸驼老三一人。
第25章
高景行焚香烹茶,悠闲自在的很,上好的檀香,香气晕染下,身心舒畅。
“石韦教主醒了?这七天睡得可还安稳?”高景行好像在自说自话,可是榻上的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石韦缓缓抬眼,扯了扯嘴角,哑声道:“托你的药,我睡的安稳的很。”
再看时,乔枝聚雀已在高景行止的面前落座,端起他刚刚斟的茶细细地品了起来。
石韦缓声道:“好茶!”
用梅花枝头所落之雪煎的茶,还未入口,就早已沁人心脾。
石韦坐在高景行对面,还没等他张口询问,高景行就已将答案和盘托出:“杜宇已经被江头尽醉带回了漳州。”
“江头尽醉?”石韦听到这个名字很显然有些惊讶。
见高景行不说话,乔枝聚雀拎起榻上的包裹,正欲夺门而出,又折返回来,从包裹里掏出了一柄用黑布紧紧包裹住的长剑,递到高景行的手中。
高景行不用看也知道那是挥袂剑,他道:“留下吃个便饭再走吧,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
石韦转过头道:“我这并不是帮你,而是在帮我自己。没人能永远获得别人的帮助。”
高景行放下手里的茶杯,竟然伸出手指,顺着杯身而上,用食指轻轻拨弄里面的茶水,茶水溅出洒在桌面上。
石韦即使背对着高景行止也能感受到身后的杀气,微微往左一偏,轻易就躲过了高景行的隐刀。
他道:“这是何意?”
高景行道:“邀请,挽留之意。”
石韦道:“没想到你的待客之道还真是特别。”
再特别的待客之道也留不住一个不愿留之人,石韦留下一柄挥袂剑走了。
高景行举起这柄江湖第一剑,全然没了兴趣,无论是江湖第一剑还是排不上名号的剑,在高景行的眼中,从来就没有好坏剑之分,而是使剑的人。
心术正的人便能克制住邪剑的恶念,心术不正之人也会被邪剑的恶念所吞噬。
剑不会杀人,都是人杀人。
儋州丹心侠客,怀清风一个人呆着,扯着辨慧剑的穗子,像是在等着什么人,只见他突然站起来,几乎是跳到案前,提笔写信,洋洋洒洒写了几页纸。停笔时,歧路安在领着白衣十二刀客回来了。
“参见教主!”怀新安才抬起头。
怀清风问道:“如何?”
歧路安在道:“属下无能!”
怀清风道:“起来吧,那车里根本就没有江汉为客。”
歧路安在问道:“没有江汉为客?”
怀清风道:“江汉为客是何人,相信不用我说你们也一定知晓,神隐这些年,又岂会贸然现身。”
歧路安在愤恨道:“真是个狡猾之人。”他接着道:“可是我们又遇见了另外一个人。”
怀清风好奇:“谁?”
歧路安在道:“玄鹤凌云杜广容。”
怀清风道:“是他?他如何会得知!”
无人应答。
怀新清风又扯起了穗子,歧路安在等人见状,纷纷退了下去。
三天后,江湖英雄收受到了来自于漳州黑衣教的英雄帖,可是帖子的内容,却让他们惊诧不已。
江湖盟会的时间延期一个月,也就是年后的第一个节气。
惊蛰。
江汉为客现身儋州的消息不胫而走,才刚刚平静了不过两日的江湖又陷入热烈的讨论之中。
要说江湖中最神秘的人,莫过于江汉为客,真正见过他的人很少,但是再少也总有人见过。
怀新安,氹山的三位师父,甚至包括千岁崇朝,都见过。
没人知道江汉为客去了哪里,除了每年一封寄往漳州的信,其余的便没有了。
江头尽醉也没见过他,但是千秋师父告诉他,的确,江汉为客还活着。
早晚有一天,他会回来。
可是他又是为何出走?
没人说得清楚。
《江湖有曰》的消息来源十分可靠,但是也没有十分确凿的证据,直接证明江汉为客现身儋州,谣言不知所起,一传到底。
“你要延期?”瘸驼老三问道。
“没错。”江头尽醉正埋头写信给江汉为客。
瘸驼老三坐在不远处,试探道:“这封信寄往何处?”
江头尽醉戳着下巴道:“我也不知道寄到什么地方,但是他们总有办法将信送到江汉为客的手中。”
瘸驼老三道:“他们?”
江头尽醉说的“他们”是漳州黑衣教专门负责传送信件的一帮人,他们直接对江汉为客负责,如果江头尽醉有要寄送的信件,只需在漳州云山之巅的祭坛上点火即可。
“他们”共有十一人,早已自毁容貌,没人见过他们的真实容貌,这何尝不是一种自保。
瘸驼老三道:“信上写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