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留行叉着腰,叹了口道:“那时候我想要的其实是挥袂剑。”
此话一出,三人皆是微微一愣。
许久不曾提起的那件往事。
如今,竟然也历历在目。
江汉为客没有如约归来,江头尽醉十分沮丧。
身为副教主,他却又不得不开始执掌武林盟会的相关事宜,这时,他最得力的张铁生还要告假半个月。
石韦又负伤在身,在登囿楼养伤未归。偏偏花隐垣最擅长的就是失踪,左膀右臂纷纷不见踪影,一筹莫展之际,有一人登门造访。
江头尽醉望着收拾妥当的瘸驼老三,不免大惊。:“你来做什么?”
瘸驼老三掏出《江湖有曰》 ,上面刊登着江头尽醉招兵买马的告示。
他道:“听说你这里缺人手?”
江头尽醉自知瘸驼老三惹不起,忙推辞:“您这尊佛太大了,我这小庙装不下您,你快请回吧,天色不早了,我们都该洗洗睡了。”
说完就要关门,瘸驼老三一掌将那木门拍碎,微醺的江头尽醉立刻清醒。
瘸驼老三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抢了冷青剑就想这样一走了之?还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
江头尽醉自知“大限将至”,不免黯然神伤。
瘸驼老三抬腿跨过门槛,来到了漳州黑衣教。
他道:“门槛修得这么高做什么,自己个子也不高......”
江头尽醉忙道:“先不说了,我带你去客房......”
第24章
话说这玄鹤凌云不过一刻钟便已经收拾稳当,回到了宣州杜府,□□,屋檐上有一人正站着等他。
玄鹤凌云三两步蹬踏着瓦片,来到那人面前。
那人道:“杜公子好身手。我竟浑然不觉。”
玄鹤凌云冷笑道:“花公子此话真是折煞我,凭您的耳力要是听不出我的脚力,那您这个师父不是白当了。”
花隐垣转过身走过来:“打死犟嘴的,淹死会水的,你的这张嘴还真是一点也不饶人。”说着就要伸手触碰杜广荣的脸。
玄鹤凌云微微偏头:“师父也没绕过我啊,时至今日仍然纠缠于我。”
花隐垣道:“纠缠?你可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
玄鹤凌云道:“荒谬至极!”
花隐垣也不恼,负手而立,指节发白,眼下他确是有一件事要玄鹤凌云去办。
玄鹤凌云道:“又有何事?”
花隐垣走到玄鹤凌云身边,贴着他的耳根,吐出温柔发热的酒气:“没事,难道就不能来见见我的好徒弟?”
玄鹤凌云嫌恶般的朝后躲,浑身的酒气,他最厌恶的就是花隐垣身上的酒气和脂粉气息。
杜广荣的屋内点着檀香,烟雾缭绕。
花隐垣抓着玄鹤凌云的手,举过头顶,牢牢按住,另一只手横在他的胸前看着他道:“几日没见,为师对你甚是思念。”
玄鹤凌云白了他一眼道:“思念,师父您还是真的有心!”
花隐垣要是有心,岂非这天下就没有负心汉了。
花隐垣是没有新的,玄鹤凌云将这件事情牢牢记在心里。
“你为什么不看着我?”花隐垣故作委屈道。
玄鹤凌云紧握拳头,缓缓道:“我现在只想杀了你!”
花隐垣道:“可是你杀不了我,你也不能杀我。”沉默了一阵,接着道:“因为,你舍不得!”
玄鹤凌云怒目而视吼道:“你闭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花隐垣咬了咬嘴唇,又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着什么,生怕被别人听见,惹得玄鹤凌云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衣衫凌乱。
正在此刻,屋外有人敲门,是与他将要结亲的李琴英。
“杜哥哥,快开门啊,我有事找你!”李琴英手里拿着刚刚折下的梅花,想要送给杜广容插在瓶子里。
花隐垣露出两颗好看的虎牙,笑的无声无息,眼神却牢牢的锁定在玄鹤凌云的身上,看他作何动作。
玄鹤凌云废了半天才稳住气息道:“你......你......你找我何事?”
李琴英小声道:“哎呀,你先开门啦,人家有话和你说!”一副小儿女姿态,甚是可人。
玄鹤凌云道:“你且在厅堂内等我,我随后就到!”
李琴英道:“杜哥哥,你屋内是不是有别人?”
玄鹤凌云道:“我正和人商讨要事,随后就来!”
李琴英笑道:“好的,那我在厅堂等你哦,你们快些来!”
说完,拿着花,一蹦一跳的走了。
屋内又只剩下花隐垣和玄鹤凌云二人。
花隐垣勾起嘴唇道:“你还真是痴心难改!”
玄鹤凌云愠怒道:“你胡说些什么?”
花隐垣终于放开他,酒也醒了大半。
“需不需要为师替你张罗这桩婚事!”花隐垣笑道。
玄鹤凌云道:“有劳师父费心,徒弟我自有打算!”
花隐垣道:“哦?是吗,那你们最好走得远远的。”说完,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借你的杜府睡一觉,你走吧,别来烦我了!”说完,双腿一横,躺在榻上,搂着方才杜广荣枕过的枕头睡着了。
在这里他总能睡着,哪怕前些天他刚刚在这里杀过人。
白修一在张铁生后院放杂物的柴房中发现了一柄短剑,雕刻精美的花纹,上面还未沾染过多的灰尘,看起来是件新物。
张铁生在院子里大声唤他:“小白,小白,你在哪儿呢?”
白修一忙将短剑放回原处,装作无事道:“在这儿呢!叫什么!”
张铁生循声而来,将一包酱牛肉和一坛好酒举到他面前笑道:“走吧,带你去个好地方!”
白修一道:“这天都快黑了,去什么好地方!”
张铁生见白修一有所迟疑,忙拉过他的手腕道:“走吧,再不走就迟了!”
白修一坐在光秃秃的房顶上:“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张铁生道:“对啊!你再等会!”说着,斟了一杯酒递给白修一:“你尝尝看!”
白修一有所犹豫:“我不喝酒!”
张铁生哈哈大笑:“你是不会,还是不喝。你都从那春秋舍里被赶出来了,还记着那里的规矩呢!”
白修一接过酒杯,先是闻了闻,用嘴抿了一口,口腔中一股绵柔清爽的感觉。
“好酒!”
张铁生得意道:“那是自然!”说着自己一饮而尽。
两三口酱牛肉就着一口酒这样吃着,张铁生一辈子都不想下屋顶。
下面就是江湖纷争,就是勾心斗角,他宁愿这样碌碌无为的活着。
白修一杯中的酒也已经添了几循了,两颊微红,他举着酒杯对张铁生道:“我不爱吃酱牛肉,我爱吃猪肘子,我要吃猪肘子!”
张铁生道:“那你也不早说,改明儿让你吃个够!”
白修一一把抓住张铁生的手腕道:“不行!我现在就要吃!我要吃猪肘子!”
张铁生无奈:“小白听话,天都黑了,没地儿卖了,咱们铺子里的都卖光了!”
白修一摸了摸鼻子,醉倒了,手里的酒杯也顺着屋顶跌到了院子里,张铁生撑着手肘往下望去,轻叹了一声,这可是他珍藏的酒杯。
正叹息着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一身白衣的花隐垣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
张铁生惊道:“你真是神出鬼没,吓了我一跳!”
花隐垣拿过剩了半坛子的酒就往自己嘴里灌。
张铁生今晚的酒显然还未喝得尽性,便道:“给我留点!”
花隐垣道:“我就知道平时来找你,你给的那些就都是些次品,好酒还得在屋顶晚上来喝!”
说完他才注意到身边的白修一,道:“他是谁?”
张铁生道:“我店里的伙计。”
花隐垣笑道:“我看不像,这酒,这肉,你对我都这般抠门,他定不是个普通人。”
张铁生摇了摇头,转而问道:“你这是从哪里来?”
花隐垣道:“你猜我从哪里来?”
张铁生道:“除了杜府,你在这宣州城还有别的容身之处吗?”
花隐垣一听这话,自嘲道:“也是,偌大的江湖竟然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张铁生道:“你也别太伤心,再不济,漳州黑衣教和我都在呢。”
天下之大,想找一处隐匿起来竟会如此艰难。
张铁生问道:“江头尽醉准备武林盟会,咱们不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