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来和饭庄点了一桌子的菜,把酒言欢,又从隔壁找来两个唱小曲儿的,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逍遥了没多久,饭庄伙计来敲门,说他们俩这边声音太大,隔壁的顾客请他们小点声。
王留行喝了不少的酒,两颊翻红,说话已经有些口齿不清了,意识渐渐模糊。可他非要去隔壁,他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不识相的。
高景行忙拉住他:“罢了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收拾收拾就回去吧!”
王留行将其一掌推开,单枪匹马来到隔间,推开门。
里面的圆桌上围坐了一群人,当中有一位白衣服的公子,十分惹眼。
王留行眼神涣散,已经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了。
他一边打着酒嗝一边道:“是你,嗝,让我们,嗝,小点声的?”只听见那人的声音从左边传来:“正是在下。”
王留行忙转到左边,指着他道:“我就不小声,我还到你这里来唱!”
说完,又连续打了好几个酒嗝,走到白衣公子的面前,他坐着,王留行站着。
王留行低头看他,张口便要开唱。突然一下子,胸口直犯恶心,他捂住嘴,可是恶心直往上窜,顿时连鼻子中都充斥着酸腐味。
最终他“哇”的一口,将胃中之物,通通呕在了白衣公子的衣衫上。
“公子!公子!走错了,是这边!”匆忙赶来的小二话还没说完,想死的心都有了,宣州城中谁不知道漆雕府的大公子,漆雕玉是个极其洁净之人,如今被呕了这么一身污秽浑浊之物,还不得大发雷霆。
只见漆雕玉缓慢放下手里的酒杯,明知故问:“此人是谁?为何出现在这里?”
小二不愿上前,站在原地答曰:“这是刚刚隔壁间的客官,走错屋子了走到了这里。”说道后来声音渐渐消失了,埋着头。
漆雕玉云淡风轻对着那些端着酒杯的人道:“实在抱歉,今日漆雕玉招待不周,毁了各位的雅兴,若是赏脸,咱们改日再聚。”
这些人都是漆雕玉生意上往来的商户,全都指望着漆雕玉带着他们发财,哪敢有什么怨言,相互间交换了眼色,便匆忙离开了。
王留行吐了漆雕玉一身之后,顺势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还打起了鼾。
青留上前问漆雕玉:“公子?怎么办?”漆雕玉轻叹了口气道:“带回府再说!”
第2章
《江湖有曰》报刊有一家子刊,名为《江湖年鉴》。除了每月的热点时事排行,每年年底时会发布各大榜单,凡是宣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均能上榜。覆盖范围之广,内容之全面,样式多彩,受到大量年轻男女的追捧和订阅。
至今,发行量早已突破百万册,乃是《江湖有曰》的一大王牌子刊。
王留行招夫版面公开短袖,早早就预定了今年宣州百大江湖奇闻之首。
与之竞争榜首的还有,李铁匠铸剑失手被铁锤砸伤脚,张铁生杀猪竟被猪反咬一口,薛神医以身试药竟卧床三月等等,这等报纸一瞧就不是什么正经报纸。
王留行醒来时,房间内空无一人,全身上下被扒了个干干净净。“我衣服呢!”无奈被子外的气温实在太低,他不愿下床了,干脆躺在床上喊道:“来人啊,有没有人!来人呐!”
青留照例先给漆雕玉沏了一杯热茶道:“公子,怎么办,他要是再喊,非把捕快招过来!”可是他转念又想:“本镇唯一捕头昨晚在来和饭庄早就喝的是烂醉如泥,估计这会正在家中酣睡吧。”
此刻高景行正将盛满水的铜盆举过头顶,上身衣服半褪,浑身都是被竹藤鞭笞过的痕迹。
“爹!你就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高老爷子搬了把椅子,正对着高景行坐着,藤条抵着他的肩膀道:“嗯?无法无天,竟然学会夜不归宿了?”
高景行在这样的寒冷的天气里被拖到院中,跪在结了冰的地面上,浑身动的直发抖。
高父真的是恨铁不成钢,老大个人了,不娶亲,整日和那些不上道的人勾肩搭背不学好。
高父收起鞭子道:“好了,快起来收拾收拾,张媒婆今天来替你张罗张罗亲事!”高景行一听到这儿,把手里的铁盆摔在了地上,水撒了一地。
“怎么,给你点好脸你就灿烂,还不给我起来!”高景行道:“您请张媒婆回去吧,孩儿不结亲!”
高父道:“这可由不得你!”说完一把掐住他的后颈,把他提溜起来,高景行疼的直嚷嚷。
他父亲依旧老当益壮,手劲不减当年。和当年把他从床上揪起来,连夜送到氹山春秋舍习武是一样的手劲。
说起氹山,高景行和王留行就在此处相识。
年轻时的高景行眉眼间总是有一股小忧郁。
小小年纪,高景行就独自爱一个人在氹山山头独坐,手里书卷常伴,酒袋子里装的不是酒,是寂寞和孤独。
年轻时的王留行就跟个猴子似的,一刻不得闲,在氹山上蹿下跳。小小年纪就尝遍了春秋舍的各种处罚。
两人酒袋子一碰,就当是敬天地,随即仰头饮尽袋中的酒,一时间没掌握住节奏,水从鼻子里喷了出来,猛烈的咳嗽,差点没把肺咳出来。
同屋的石韦抱着一堆果子走了过来:“跟你们说了多少遍,就是不听,整天学那些个大侠喝酒。”
氹山春秋舍名满天下,是不良纨绔子弟的聚集地,来这儿的大多是被父母送来接受苦难教育顺带强身健体。
王留行并非他的爹娘亲生,他们也只是凑巧在雪中捡到了他,见他可怜留下了他。
石韦是穷苦人家的小孩,家乡闹饥荒,一家人都没了,遂来投靠春秋舍。
高景行在这些人是个典型的富家公子哥。
什么叫典型?就是富家公子哥那点特有的龟毛他全有!
练功稍微苦些,累些就喊娘,为什么不哭爹,那就是他老爹给他送进来的。高景行碰上王留行那可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都说不清了。
王留行那会儿在氹山自己组建了个小帮派,在这个帮派中,他改名为王不留行。
当站在山头上,王留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他要揭竿起义,他要称霸一方。
石韦则在一旁小声劝道:“王留行,还是算了吧,师父今日留下的功课我都还没做呢,那些心法你都会了吗?”
王不留行躺在石头上,翘着腿道:“哼!这有何难?拿来我瞧瞧。”他拿着书,结果直接就睡着了,一阵风吹过,书被吹到了悬崖下。
王留行望着深不见尺的悬崖,搓了搓手道:“要不,我把我的那本给你?石韦苦笑道:“不用!不用!我回去再默写一本,你也是好心。”
王留行道:“你会背,那还学不会吗?”
石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因为看不懂只能背下来,应付考试,可是即使是这样,我也拿不了特别好的名次!”
这件事最后还是东窗事发,石韦鳖爬一样的字老师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就被心法师父罚打扫整个西院一个月。那
西院是氹山最大的一处后院,一同被罚的还有山内斗殴的王留行。
古松师父们罚他来扫地,赚个耳根清净,打扫西院是氹山的必修课之一,高景行自然也不能幸免。
古松师父告诉高景行:“景行啊,要是西院打扫干净了,为师们就给买糖葫芦吃好不好呀!西院里面全是人,可好玩了!”
高景行被骗到西院一瞧,院子里除了打扫的石韦,就是躺在树上啃果子的王留行。他怯生生得走到石韦身边道:“还有多余的扫把吗?”
石韦好心要给他去取来,被从树上一跃而下的王留行拦住了。“我去给你拿!”
王留行给他拿来的是打扫师父常用的大笤帚,足足高出高景行两个头。
“这个太大了,我拿不动!”王留行给他翻了个白眼后,又将背在后面的手伸出来,上面是清理灶台有用的小笤帚。
“这个也太小了,我不好扫!我就要他手上的!”说着指着石韦手上的笤帚。
王留行敲了敲他的头道:“你还挺会挑!别扫地了,去拿抹布把桌子凳子都擦擦吧!”
高景行拿脚尖蹭着地道:“可是我不会打水!”王留行道:“你瞎啊,水就在那!”高景行把手伸进去,又猛地缩回来道:“这水太凉了!”